幸好離岸邊不遠就是一處小鎮，很快他們就找到了下榻之處，準備暫先養傷後再做打算。
然而在客棧內悉心調養了幾日後，唐夜霜便敏銳地發現了其中不對。以自己的內功，傷情應該有所緩解才對，然而幾天以來，傷口隻能靠止血丹維持著血痂的狀態，不然就會崩裂出血，每次運功調息後，這種情況便更甚。
再這樣下去，若是遇到一場大戰，她就算不被對方殺死，也會流血過多身亡。
斷定其中有異之時，燁立刻幫她封住了幾個大穴，讓氣血封存在身上，這才緩緩停止了丹田內真氣的流動。
唐夜霜取了一滴血在鼻端一嗅，這才拿帕子來擦幹淨了手指，聲色一點點地冷了下來，“他們還留了一手，在武器上塗了東西。”
“是什麽？”
她點了點頭，低下頭冥想了半晌，又說道，“這種並不是毒，所以初期我們都沒有感覺有異。如果我沒有猜錯，應當是曾經用以持續活血放血的獨門藥材，在軍隊裏虐待手下俘虜時最為常用，可以保證傷口一直不愈合，讓犯人活生生流幹血而亡。”
他聽得直皺眉，隻是大多數表情都隱匿在麵具以下，不容易被人發覺，最後隻沉聲問了一句，“可有方子壓製？”
她思量片刻，“有是有，不過其中有一方煆龍齒，較為冷門些，卻也是最重要的一味。因為原材料難找，製作工藝又有幾分複雜，數量自然算得上稀有，但這裏四通八達，若是大些的藥房應當會有販售。”
話音剛落，他已經比她更為迅速地披上外衫，回轉過頭來看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唐夜霜這才想起自從來到這裏後，便再也沒有出過門，若能看看這裏的風土人情，或是打探到什麽消息，也是好的。連忙攏了攏披散在身後的長發，站起身來，“去！”
此時正是除夕過後，大街小巷中四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來來往往的外鄉人卻依舊繁多，無不行色匆匆。奔著目的而來，奔著目的而去，腳步從不為身邊景象滯留半分。
唐夜霜帶著一頂烏色的鬥篷，換上男裝與燁一齊來到一家據說是全鎮最權威的藥房裏。
藥鋪掌櫃生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圓，卻頂著一張秀氣的小圓臉，看起來有幾分滑稽，倒是一副老實人的麵相。聽聞他們來意之後，那掌櫃的臉色驟然一變，轉而苦笑道，“哎唷，您來得真不巧，小店裏的煆龍齒啊，前幾天就被一隊士兵統統收走了。這玩意兒不好找，所以一時半會也沒來得及補貨。要不然，你們若是不著急，便等上三個月？那時候大抵能進一些。”
三個月，便是黃花菜也涼了。唐夜霜與燁對視了一眼，正欲尋完別家，隻聽得那掌櫃繼續碎碎念道，“你們也別白費功夫了，別家的煆龍齒也早在兩天前統統被收走了，我問了一下，附近城鎮也是如此，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那幫子兵痞生得可野蠻，甩給多少我們還不得就收多少啊……這年頭，生意難做喔！”
知曉太子此舉顯然便是為了讓她無路可投，唐夜霜不覺有些惱怒，拍案站起身來，“我再去找找，就不信這偌大一個城鎮，小小龜茲還都能掌控得了！”
她抬步剛要走，卻被燁拉住了胳膊，麵容沉肅，隻緩緩道，“按這個勢頭，就算找出來，你敢用麽？”
唐夜霜眼眸一斂，隱約有些暗色，立即理解了他話中的意思。在這樣大規模的買賣之下，若真的有寧死不從的漏網之魚，十有**也被雲墨辰暗地在裏頭動了手腳。
“那應該如何是好？”她拉過幾分衣袖，遮住了暴露出的一線傷口，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一個小夥計抱著一堆曬好了的藥材走來，見他們口中提到“煆龍齒”，不禁提議了一句，“你們若是真有需要這味藥材，不妨去第一山莊一試，那裏囤著藥材諸多，無論是官是匪都不敢管的。若是你們能求到，也算是好的。”
“休要亂講！”掌櫃一甩藥杆子，有些惱怒地撬了一下小夥計的腦門子，訓斥道，“那地方豈是普通人能去的！莫要隨便說話，害了旁人性命！”
唐夜霜抬頭望了望燁，見他也正好望著自己，互相微微頷了頷首，彼此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對這個話題的興趣。唐夜霜上前一步，假作不經意一般率先問道，“第一山莊？”
掌櫃皺著眉，仍費勁地想要勸阻他們，“您有所不知，那裏頭可不是一個好去的地方，且不說那第一山莊坐於山頂，而山間機關重重，毒物甚多，便是那裏的莊主，也是邪得很。”
身後突然傳來一把含笑著的淡腔，“哦？是如何個邪門法？”
隻見是一個身影頎長的白麵書生，一襲天青色長袍，正慢慢地朝他們而來。手中的折扇悠悠晃晃，搖出一派風流倜儻。乍看之下，五官甚是平凡，然而那一雙狐狸般的月牙眼，卻恍若包容了天下星辰般明亮。裏頭閃爍著的光澤也宛如狐狸一般狡黠，然而轉瞬即逝，幾乎讓人察覺不出。
見他們抬眼看他，白麵書生微微躬身，拜伏了一禮，笑著問道，“兩位兄台，方才可是你們想去第一山莊？”
雖是問他們二人的，然而他的眼神，一直鎖定著女扮男裝的唐夜霜，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燁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沉聲應道，“正是。”
他嘴邊依舊是噙著三分笑的，一雙上挑的狐狸眼陰柔異常，時而卻又如清泉般清澈，謙和有禮，儼然一副讀書人的做派，“方才聽掌櫃的說那裏凶險邪氣，小生初來乍到，手無縛雞之力，又不知曉此地風土人情，如今既然碰上了，可否多問一句那第一山莊，到底是什麽來頭？以後若是碰上，也好繞著走。”
老板見或許又是一個將要去送死的可憐人，連忙回答道，“來曆不明，也沒有做什麽生意，卻不知道為何，總有源源不斷的錢財維持著整個山莊的開銷。山莊裏頭堆得不止是藥材，還有各色寶物，我看啊，比那赤月國裏鼎鼎有名的藏寶閣還要多個幾分呢。那些官匪似乎對第一山莊有幾分畏懼，平日裏都不敢動嗬。”
“這樣倒是稀奇，山莊存在這麽些年，就沒有好事人上去找過麻煩？”
“怎麽沒有？前幾年就有個不怕死的少年壯士，也算是年輕有為吧，就是性子輕狂了些，喝醉了酒欲闖第一山莊，結果……嘖嘖，那個慘的啊，愣是被山中機關生生截成了兩半，又被巨石撞下了山崖，”說到這裏，掌櫃的又嘖嘖了兩聲，儼然是一副歎惋的模樣，“鎮上采藥的人發現他的時候，屍體都已然爛了，抬都抬不回來，可憐的呀。”
然而在客棧內悉心調養了幾日後，唐夜霜便敏銳地發現了其中不對。以自己的內功，傷情應該有所緩解才對，然而幾天以來，傷口隻能靠止血丹維持著血痂的狀態，不然就會崩裂出血，每次運功調息後，這種情況便更甚。
再這樣下去，若是遇到一場大戰，她就算不被對方殺死，也會流血過多身亡。
斷定其中有異之時，燁立刻幫她封住了幾個大穴，讓氣血封存在身上，這才緩緩停止了丹田內真氣的流動。
唐夜霜取了一滴血在鼻端一嗅，這才拿帕子來擦幹淨了手指，聲色一點點地冷了下來，“他們還留了一手，在武器上塗了東西。”
“是什麽？”
她點了點頭，低下頭冥想了半晌，又說道，“這種並不是毒，所以初期我們都沒有感覺有異。如果我沒有猜錯，應當是曾經用以持續活血放血的獨門藥材，在軍隊裏虐待手下俘虜時最為常用，可以保證傷口一直不愈合，讓犯人活生生流幹血而亡。”
他聽得直皺眉，隻是大多數表情都隱匿在麵具以下，不容易被人發覺，最後隻沉聲問了一句，“可有方子壓製？”
她思量片刻，“有是有，不過其中有一方煆龍齒，較為冷門些，卻也是最重要的一味。因為原材料難找，製作工藝又有幾分複雜，數量自然算得上稀有，但這裏四通八達，若是大些的藥房應當會有販售。”
話音剛落，他已經比她更為迅速地披上外衫，回轉過頭來看她，“要不要一起出去看看？”
唐夜霜這才想起自從來到這裏後，便再也沒有出過門，若能看看這裏的風土人情，或是打探到什麽消息，也是好的。連忙攏了攏披散在身後的長發，站起身來，“去！”
此時正是除夕過後，大街小巷中四處張燈結彩，好不熱鬧，來來往往的外鄉人卻依舊繁多，無不行色匆匆。奔著目的而來，奔著目的而去，腳步從不為身邊景象滯留半分。
唐夜霜帶著一頂烏色的鬥篷，換上男裝與燁一齊來到一家據說是全鎮最權威的藥房裏。
藥鋪掌櫃生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圓，卻頂著一張秀氣的小圓臉，看起來有幾分滑稽，倒是一副老實人的麵相。聽聞他們來意之後，那掌櫃的臉色驟然一變，轉而苦笑道，“哎唷，您來得真不巧，小店裏的煆龍齒啊，前幾天就被一隊士兵統統收走了。這玩意兒不好找，所以一時半會也沒來得及補貨。要不然，你們若是不著急，便等上三個月？那時候大抵能進一些。”
三個月，便是黃花菜也涼了。唐夜霜與燁對視了一眼，正欲尋完別家，隻聽得那掌櫃繼續碎碎念道，“你們也別白費功夫了，別家的煆龍齒也早在兩天前統統被收走了，我問了一下，附近城鎮也是如此，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那幫子兵痞生得可野蠻，甩給多少我們還不得就收多少啊……這年頭，生意難做喔！”
知曉太子此舉顯然便是為了讓她無路可投，唐夜霜不覺有些惱怒，拍案站起身來，“我再去找找，就不信這偌大一個城鎮，小小龜茲還都能掌控得了！”
她抬步剛要走，卻被燁拉住了胳膊，麵容沉肅，隻緩緩道，“按這個勢頭，就算找出來，你敢用麽？”
唐夜霜眼眸一斂，隱約有些暗色，立即理解了他話中的意思。在這樣大規模的買賣之下，若真的有寧死不從的漏網之魚，十有**也被雲墨辰暗地在裏頭動了手腳。
“那應該如何是好？”她拉過幾分衣袖，遮住了暴露出的一線傷口，一時間也沒了主意。
一個小夥計抱著一堆曬好了的藥材走來，見他們口中提到“煆龍齒”，不禁提議了一句，“你們若是真有需要這味藥材，不妨去第一山莊一試，那裏囤著藥材諸多，無論是官是匪都不敢管的。若是你們能求到，也算是好的。”
“休要亂講！”掌櫃一甩藥杆子，有些惱怒地撬了一下小夥計的腦門子，訓斥道，“那地方豈是普通人能去的！莫要隨便說話，害了旁人性命！”
唐夜霜抬頭望了望燁，見他也正好望著自己，互相微微頷了頷首，彼此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對這個話題的興趣。唐夜霜上前一步，假作不經意一般率先問道，“第一山莊？”
掌櫃皺著眉，仍費勁地想要勸阻他們，“您有所不知，那裏頭可不是一個好去的地方，且不說那第一山莊坐於山頂，而山間機關重重，毒物甚多，便是那裏的莊主，也是邪得很。”
身後突然傳來一把含笑著的淡腔，“哦？是如何個邪門法？”
隻見是一個身影頎長的白麵書生，一襲天青色長袍，正慢慢地朝他們而來。手中的折扇悠悠晃晃，搖出一派風流倜儻。乍看之下，五官甚是平凡，然而那一雙狐狸般的月牙眼，卻恍若包容了天下星辰般明亮。裏頭閃爍著的光澤也宛如狐狸一般狡黠，然而轉瞬即逝，幾乎讓人察覺不出。
見他們抬眼看他，白麵書生微微躬身，拜伏了一禮，笑著問道，“兩位兄台，方才可是你們想去第一山莊？”
雖是問他們二人的，然而他的眼神，一直鎖定著女扮男裝的唐夜霜，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
燁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沉聲應道，“正是。”
他嘴邊依舊是噙著三分笑的，一雙上挑的狐狸眼陰柔異常，時而卻又如清泉般清澈，謙和有禮，儼然一副讀書人的做派，“方才聽掌櫃的說那裏凶險邪氣，小生初來乍到，手無縛雞之力，又不知曉此地風土人情，如今既然碰上了，可否多問一句那第一山莊，到底是什麽來頭？以後若是碰上，也好繞著走。”
老板見或許又是一個將要去送死的可憐人，連忙回答道，“來曆不明，也沒有做什麽生意，卻不知道為何，總有源源不斷的錢財維持著整個山莊的開銷。山莊裏頭堆得不止是藥材，還有各色寶物，我看啊，比那赤月國裏鼎鼎有名的藏寶閣還要多個幾分呢。那些官匪似乎對第一山莊有幾分畏懼，平日裏都不敢動嗬。”
“這樣倒是稀奇，山莊存在這麽些年，就沒有好事人上去找過麻煩？”
“怎麽沒有？前幾年就有個不怕死的少年壯士，也算是年輕有為吧，就是性子輕狂了些，喝醉了酒欲闖第一山莊，結果……嘖嘖，那個慘的啊，愣是被山中機關生生截成了兩半，又被巨石撞下了山崖，”說到這裏，掌櫃的又嘖嘖了兩聲，儼然是一副歎惋的模樣，“鎮上采藥的人發現他的時候，屍體都已然爛了，抬都抬不回來，可憐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