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裏,懷虛子的眸中快速地閃過一絲陰冷,隨即又不著痕跡地掩飾過去,隻端著茶繼續與雲擇天談笑風生,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隨著時間流逝,腹中金丹的藥力也逐漸減退,雲擇天逐漸麵露疲態,隻抬起手來揉了揉額角,“天色已晚,朕乏了,仙師若是已無要事,便退下吧。”


    “貧道告退,願吾皇,壽與天齊。”眼瞧著此來目的已達成,他自然見好就收。


    寢宮內外都被屏退,隻餘雲擇天一人盤腿坐於榻上,兀自吐息療傷。月光照入窗欞,一代梟雄,真正肅寂下來時,那眉宇間都流轉著冷酷至極的強勢。


    而那睜開的虎目之中,哪還有一絲方才流露出的倦意?


    他站起身來,憑欄而立在床邊,隱約有絲絲涼意拂過麵頰。


    寢殿外傳來一隨侍太監的聲音,“皇上,外頭起風了,快回房吧。”


    雲擇天背負過雙手,抬眼望向北方天空上的那顆明亮如初的紫微星,倨傲一笑,“無礙,很快就會停的。”


    唐夜霜回到衙門時,所有人早就下班了,隻有她主動請纓勤奮值班的衙門的時候,見到辦公室裏坐著一個人,正在翻看她桌麵上放著的檔案,他的側麵俊美如神祗,清寒的眸子裏透著月亮般皎潔的光華,突然發現,其實已經有很久沒有見到過他了,應該要問他這麽久去了哪裏,做了些什麽,可是話出口便是……“咦?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離開京城了麽?”然後,大大咧咧的往他麵前一坐。


    “提早了兩個月過去,父皇恩準將母妃的陵墓遷了回來,葬在皇陵。”


    唐夜霜隻是輕輕的哦了一聲,其實她對於箬妃的事知道得不多,雲墨靜好像也不是很想提及,她更不知道雲墨靜最後為什麽要違背箬妃臨終前的心願,將她遷回赤月國來,但是,一個妃嬪死後最大的榮譽,應該就是能夠葬在皇陵吧?


    但不知道為什麽,每次跟雲墨靜提起箬妃的時候,她的心情都有些沉重。


    “本王聽說你現在已經榮升為我赤月國第一女捕快了,我們可是兄弟,這麽大的事情居然也不派個人來通知本王?若不是周密告老還鄉,本王正式出任刑部尚書一職,還不知道陵王妃榮升的事。”


    唐夜霜微微一怔,周密會突然告老還鄉確實是很出乎她的意料,要知道,如今周芙在後宮如日中天,周密又是難得一見的忠臣,審案公正,為人正直,雲擇天居然會同意周密辭職,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不過,這個和她好像也沒多大關係,很快便將這件事甩到後腦勺去了,“我的錯,我的錯,等我下班之後請你喝花酒去。”唐夜霜開始磕著瓜子,笑得沒心沒肺。


    “你不過是一個捕快,居然也能有一個單獨的……什麽來著?”


    “辦公室!”


    “沒錯,辦公室,看來,父皇對你確實很不一般。”


    “嘖嘖嘖,雲墨靜,你在我麵前這樣誇你那個精得像狐狸一樣的父皇,有意思嗎?他兒子不肯休我,我休他又不算數,你父皇又拚命的想要往陵王府裏塞女人,你說,這做人容易嗎?算了算了,在你們麵訴這個苦沒用,你就算不幫著他們,也會認為我就是一個奇葩!”唐夜霜撇了撇嘴。


    “那倒未必,自小跟在母後的身邊,本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男人的風流多情背後,有個怎樣淒苦不堪的女人,本王也不想看到你淪落到那種地步,不如,本王吃點虧,收了你,本王絕對不會再另娶妻妾。”


    雲墨靜的嘴角含著一絲玩味,唐夜霜鄙視的白了他一眼,徑直走人。


    幾日過後,李內侍登門入府。


    “太子殿下聽聞皇上近日因為夢魘的緣故,身子不爽快,如今大病初愈,便想著出去散心吹風會好一些,皇上也深以為然,便下旨邀群臣一起遊湖泛舟,喚王妃您也一起隨行。”


    “遊湖泛舟?”唐夜霜一笑,心裏卻冷道,好一個遊湖泛舟!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隻是,不知道這場宴會針對的是皇上,還是自己。


    然而她一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脾性,此時也隻淡淡應了,準時赴了這場鴻門宴。


    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精致華麗的畫舫在湖麵上緩緩行進著,站在船頭的李內侍眯了眯老眼,卻發現那藕荷深處,似乎停著一葉扁舟,在重重花葉輕搖中若隱若現,若不細看,幾乎讓人發現不了。


    這皇上出行,怎麽還會有人敢在此泛舟?


    李內侍微微皺眉,隻指使畫舫行離那裏,忙跳上扁舟,走上前幾步,撥開覆在其上的荷花,和一片寬大的碧綠荷葉,隻見那扁舟上正躺著一位容貌傾城的少女,冰肌玉骨,恍若天仙,雙頰保持著一抹自然的緋紅,似是要勝過天地的華彩,身著一襲水紅色羅裙,在扁舟上鋪展開來,也像是萬花叢中的一朵。


    待看全少女的容貌,李內侍隻覺得一驚,忙轉身喚道,“皇上……”


    “什麽人?”雲擇天緩步走上前來。


    少女似被這動靜驚動,隻抬起頭來,站起了身子,歪頭直麵著雲擇天,疑惑地問道,“咦?你是誰?”


    嗓音飄蕩在彌漫著荷香的湖上,並非刻意逢迎而裝出的嬌媚,卻悠長綿軟,微微上揚著的尾音亦如少女的青春明媚,偏偏一個萬花叢中過的皇帝,愛得就是這樣不染風塵,冰清玉潔,宛如琵琶拂弦,妖嬈卻不失體內風骨。


    在李內侍身後早已蠢蠢欲動的眾人,這才真正看清她的容貌。


    極具傳統古典美的鵝蛋臉上不施粉黛,隻在眉心貼著朱紅色的花鈿,微微揚起的兩彎黛眉下嵌著一雙脈脈含情的杏眼,盈盈地泛著水潤瀲灩的波光,比那荷塘還要耀眼三分。


    這麽看一切都是極美極柔的,然而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在美人中也不算稀奇,看久了難免讓人覺得落了俗豔的那一流去。偏偏那高高的鼻梁和微微深陷的眼窩都極具異域風情,令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狡黠而妖冶的野性,僅是一低頭淺笑,便是荊釵布裙,也活脫脫占盡了人世間的千嬌百媚。


    雲擇天雖然貴為帝王,坐擁後宮佳麗三千人,此時看起來卻也有些失神,隻轉過頭去,與左右問道,“這是……?”


    眾人這才從女子驚為天人的美貌中回過神來,如此一看才發現是陌生麵孔,皆是搖頭,一片茫然。


    隻見秦閱一臉驚慌地撥開人群,跪倒在雲擇天麵前,咚咚咚地磕了好幾個響頭,一邊迭聲求饒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雲擇天直起腰來,緩緩地轉著手中的紫檀手釧,漫不經心道,“你不是跟在太子殿下身邊的秦閱麽,你又犯了什麽錯,要朕恕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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