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時而輕狂風流得讓人牙癢癢,時而卻又毫不掩飾地在自己麵前暴露出那張假麵下藏匿著的狠戾和野心,讓她如何也摸不透他的真實目的,想要敬而遠之,偏偏這個人又主動地纏上來,好似怎麽也避不開。


    她咬了咬下唇,最後隻懊惱地搖了搖腦袋,一仰脖,一口飲盡了杯中冷盡的殘茶。


    管那個人到底懷著什麽樣的目的,隻要沒有損害到她以及陵王府的利益就好了。更何況這赤月國建都百年以來,又有何時是風平浪靜的?沒有楚月來攪亂一城風雨,自然有別人來頂上,這是如何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而她所要做的,便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她在府中坐了一會,起身便要回府衙辦事,卻跟來訪的雲墨靜撞了個正著。


    雲墨靜兀自輕車熟路地進過三重藻花門來,一麵看著門前一大堆的珍奇異寶,隨手拿了個瑪瑙瓶看了一眼,不免“嘖嘖”了兩聲,“哎唷,我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應該是西海產的吧。這成色,這水頭,果然都是大手筆。我說唐夜霜啊唐夜霜,你這一回也不知道是認識了什麽大人物,竟然會這樣大張旗鼓地來示好,本王已經快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見七哥那吃癟的模樣了。”


    心知這廝定然是不知道從哪裏聽得了風聲,專門過來一程看熱鬧的,唐夜霜便也沒給好臉色看,隻裝作聽不懂他後半句裏隱藏的意思一般,優哉遊哉地道了一句,“有人上趕著來送錢,我家夫君高興都還來不及呢,又何來的吃癟?”


    雲墨靜哈哈大笑起來,將手中的瑪瑙瓶放了回去,一邊屏退了左右,語氣這才稍微嚴肅了一些,“第一山莊的莊主怎麽會跟你有聯係的?那家夥可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你要小心提防著,不要被他牽連了進去。”


    “你也知道了?”唐夜霜挑了挑眉,反問了一句,一邊心中暗道這楚月雖然剛才話說得大,但是他的目的確實也實實在在的達到了。來了不過半日時光,就連雲墨靜都已經這樣快收到了風聲。這皇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麽其他皇子乃至太子,想要得知這個又會有多困難?


    思及於此,她眸色不覺深沉了一些。


    心中不知怎麽的有個聲音正在隱隱警醒著她,王城裏的這場暴風雨,應當會比她此前估算的來得還要再早一些。


    雲墨靜倒是並不避諱,“我昔日遊學時曾聽過此人的名聲,說是來曆不明,但年紀輕輕便已經一手創立了第一山莊,包容萬象,又有各方勢力在背後撐腰,早就覺得很是稀奇,甚至有傳說,他的身份沾染皇室……”


    聽到這裏,唐夜霜的耳朵猛然支楞了起來,有些驚訝地望著他,“什麽?”


    “不用緊張,這不過是無稽之談而已。或是街頭小巷不知道他的勢力從何而來所以隻能胡編一個皇室,要不就是他自己宣揚出去的。要知道,任何想要故弄玄虛的人,都得要先編個什麽高貴血統,好來驗明自己乃是跟別人不一樣的。你說那昔日的劉備,不是也給自己安了一個皇叔的名頭麽?”


    相比於唐夜霜的敏感,雲墨靜對於此倒是很是不以為然,一邊話風又是一轉,“不過這一次他居然到了王都裏來,想著怎麽都要見上一麵,看看他到底是真的有本事,還是隻會耍花槍而已。”


    見雲墨靜似乎並不願意提,唐夜霜也就不再追問下去,心中也確實認為不過是一些風言風語,一麵又重新恢複了笑意,“你如果再早一些來,大抵是能夠撞上他的。”


    “不愁,他此次來京,定然是要在這裏下榻多日的,不會就這樣回去,改日再見他也不難。”雲墨靜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又拿眼風覷了她一眼,忽然間別有隱喻地笑了出來,“本王這次過來,是專程來找你的?”


    這廝專程來找自己能有什麽好事,十有**是想要捉她回去當苦力。唐夜霜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些個案卷我會去整理歸納的。”


    那頭的雲墨靜卻是一臉嫌棄的樣子,朝著她搖了搖手指,“今個兒春光明媚,說什麽工作的事情,真是掃興致!”


    頓了頓,他迎上唐夜霜有些疑惑的眼神,眨了眨眼睛,忽然間笑了出來,“你上回不是怨本王一個人去喝花酒沒有帶你一起麽,今兒個晚上,絀芳閣裏頭的姑娘們集體獻藝,那叫一個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啊。反正公務嘛,多多少少都一樣,放在那就放在那了,你就跟本王一起去見見,才能明白什麽叫做女人味……哎,你瞪我幹什麽,我說錯了什麽?”


    唐夜霜很不給麵子地翻了一個白眼,一心隻想將茶水潑到他那張俊朗的臉上。


    見她難得吃癟,雲墨靜更加笑意盈盈起來,好像早就猜到她會是如此反應,卻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看你這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看來是不想跟本王一同前去咯?”


    她立馬將白眼翻了回來,咬字清晰,無比堅定,“去!當然去!”


    相對於麵對著沉悶枯燥的案卷,她自然選擇跟雲墨靜一起去喝喝花酒聽聽小曲兒,才明曉什麽是痛快。這樣比起來,被他羞辱兩句又算得了什麽?


    遠處暗色的天空已經堆起了層層疊疊的鴉色雲朵,一寸寸地將頂上的日頭掩了。從護城河麵上掠過一陣嫋嫋清風,除卻一貫自平康坊內飄忽而過的胭脂香氣外,也難得地染上了絲絲縷縷的薄涼意味。


    隨著“鐺”的一聲宮鈴輕響,一道綺麗的豔光劃破了此刻王城內烏沉的氣氛。


    一列盤著烏色假發,描著當前最時興的桃花妝的伎樂們從一條巷子裏頭魚貫而出。輕薄的明豔胡衫之下罩著的是飽滿的胸脯,腳腕上佩的八寶瓔珞隨著蓮步輕移而琳琅作響著,一雙雙木屐在厚重的青石板道上叩出“嗒嗒”的細碎聲響,有意無意地撩撥著旁人躁動的心弦。


    有常流連煙花之地的人眼尖地指認出,從這裏頭走出來的姑娘全是絀芳閣內一等一的姑娘。而那平日裏千金難買一笑的姑娘們,此刻卻統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雖然這樣香豔的場景在王城裏並不算新鮮,然而美人當前,還是引得路人駐足圍觀。更有甚者,在幾個活潑些的伎樂盈盈笑著奉上一碗熱騰騰的胡麻甜茶後,便仿若被攝去了心魄一般,癡癡地一路跟在了隊伍的後頭,倒也算是另一道奇異的風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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