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到一米九的身高,與莊天樂並不相符。


    莊天樂家父母就比較矮,所以他也僅有一米七五的樣子,不符合唐夜霜所說的,一米八到一米九。


    看來莊天樂還真的背了一次黑鍋啊!


    雲墨靜眼底一片暗沉,到底是誰,是誰要誣陷莊天樂,把皇權勢力與江湖勢力扯到了對立麵?


    那人攪出這番一觸即發的局麵,到底想做什麽?


    唐夜霜不知雲墨靜心中的想法,她隻是繼續分析當時的案情過程,她道:“凶手在殺掉秦懷後,便去了莊天樂的房間,用迷香之類的東西將莊天樂與那花姐兒迷暈——這也符合莊天樂所說,他當時還想繼續溫存的時候,卻與那姐兒同時困了,一起睡了過去。”


    “我們先不提那莊天樂的作息如何,光說那姐兒,作為一個在怡紅院做姐兒的人,那個時間應該是正精神的時候,她卻困了,並且很快睡了過去,在莊天樂離開——或是被人弄走的情況下,都沒有醒。這是極為反常的,所以說必定是有人用了藥,讓她進入了不正常的昏迷狀態,才導致她沉睡過去。”


    唐夜霜說到這裏,語氣一頓,瞥了眼雲墨靜,見雲墨靜將她說的那些信息消化完之後,便又繼續道:“凶手迷暈了莊天樂與姐兒,然後將莊天樂神不知鬼不覺的運走,弄到了秦懷的死亡現場,也就是那個房間裏,然後利用莊天樂的手握著凶器,捅了秦懷兩刀,而這兩刀捅進去的時候,秦懷早已死亡,所以傷口會與死前不同。”


    說到這裏,唐夜霜解釋了一下,她道:“人在死前被捅時,傷口的皮肉會出現外翻等現象,而死後不會。到時候我們要證明的時候,找找活人與死人就好。”


    聽到唐夜霜平靜的說出這番話,雲墨靜默默的打了個寒顫——


    為了證明自己的論點,還特地找個活人與死人捅刀,放眼整個赤月國,恐怕也就唐夜霜一人會這麽幹吧?


    “可是,如果別人辯解說,莊天樂殺了秦懷後,過了一會兒感覺不解氣又捅了他兩刀,該怎麽說?”雲墨靜不禁問道。


    “一般人殺了人第一時間不會停留在凶案現場,而是選擇逃跑的,更何況聽你的描述莊天樂也就是個軟蛋,他怎麽可能跟屍體共處一室,還呆了好一會兒又捅了屍體兩刀?”


    唐夜霜說道,接著她語氣一頓,又道:“不過外人不了解莊天樂,瞎扯扯也是會扯出你那個理由的,所以我們還得找更多的證據,證明莊天樂是無辜的。”


    說著,唐夜霜開始繼續驗屍。


    過了一會兒,唐夜霜拿起了秦懷的手,她發現秦懷的右手五指有些扭曲,像是被人強行掰斷了似的!


    “嗯?


    見此,唐夜霜輕咦一聲,開始仔細檢查秦懷的右手,忽然,她從秦懷的手指縫裏挑出一根寶藍色的細線,像是衣服上掛到的一樣。


    唐夜霜小心的把細線遞給雲墨靜,讓他收好,隨即問道:“莊天樂那天穿了什麽顏色的衣服?”


    “白色。”雲墨靜肯定道,“那衣服已經被我們府衙收過來了,上麵的血都還在。”


    唐夜霜聞言,想了想,又問道:“白衣服上有沒有藍線勾勒的花紋之類的?或者說他身上當時有沒有帶著藍色的掛飾?”


    雲墨靜聞言,仔細想了想,隨即搖頭道:“都沒有。衣服上麵也就是在下擺邊角部分用黑線、灰線繡了點山水畫罷了。”


    唐夜霜聞言,似有所感,隨即她又檢查了一下秦懷的左手,發現秦懷左手手指縫裏有一些皮膚碎屑,外加一根黑色的細線。


    那些皮膚碎屑是沒用的,畢竟在古代這種惡劣的環境下,也不可能化驗dna,所以唐夜霜隻挑出了那黑色的細線,再次讓雲墨靜收好。


    做完了這一切後,唐夜霜道:“現在又有一個細節可以確定了。”


    “什麽細節?”雲墨靜饒有興致的問道。


    唐夜霜答道:“秦懷被人殺死的時候,哪怕是喝醉了,他也依舊是意識清醒的,所以可以排除完全打不過秦懷的莊天樂從正麵殺死秦懷的可能了。同時秦懷當時死掉的模樣是瞪著眼睛的,證明他也確實是醒的,情緒還很激動,不然也不會死不瞑目了。”


    “該怎麽證明秦懷當時是意識清醒的?”雲墨靜不禁問道。


    如果能證明這一點,莊天樂的嫌疑確實可以被洗清大半了!


    “你看看秦懷的兩隻手。”


    唐夜霜先是指向了秦懷的左手,她道:“秦懷的左手指縫裏,有皮膚碎屑,證明他當時被人捅了之後,還掙紮了好一會,甚至是抓傷了對方,而他的左手指縫裏還有一根黑線,應該是凶手衣服上不小心掛到的。”


    語氣一頓,唐夜霜又指向了秦懷的右手,她道:“秦懷的右手五指扭曲,應該是被人掰斷了,對方殺掉了秦懷,為什麽無緣無故還要去掰斷秦懷的手指呢?原因隻有一個,秦懷在掙紮的過程中,右手應該扯掉了凶手身上的什麽東西,被凶手發現了,所以殺掉了秦懷之後,凶手要從秦懷的手裏把那東西拿出來,可沒想到秦懷的手拽的那麽緊,所以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秦懷的手指掰斷,拿出了那東西。”


    說罷,唐夜霜又道:“可凶手沒料到的是,雖然他拿走了那東西,可秦懷的手指縫裏留下了藍色的細線,那細線要麽是掛飾之類的東西上的,要麽就是凶手衣服上留下的。”


    “可莊天樂當天衣服上沒有藍色的圖案,包括他的掛飾也沒有,所以說與秦懷爭鬥的人,並不是莊天樂!”雲墨靜聽到這裏,眼睛頓時一亮。


    唐夜霜點了點頭,然後道:“凶手殺人的手法十分果斷,在知曉秦懷手裏有他的東西時也毫不猶豫的掰斷了秦懷的手指取回對他不利的東西。接著又在那人聲鼎沸的怡紅院裏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莊天樂給弄到了秦懷的房間裏——結合這幾點,可以確定凶手是個武功高強,且心狠手辣的人。再加上凶手的身量過高,尋常女子達不到那一標準,想必應該是名男性。”


    雲墨靜聞言,對一旁記錄案情的侍者擺擺手,示意讓侍者將這些細節好好記下來。


    “凶手設計這一切目的我們還不得而知,畢竟此事牽扯複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那凶手肯定跟秦懷有仇,不然也不會那麽果決狠辣的對待秦懷的屍體,掰斷他的手指了。”唐夜霜說道。


    雲墨靜聞言一愣,隨即他道:“凶手有什麽目的不是顯而易見嗎?想要挑起皇權勢力與江湖勢力的紛爭之類的……”


    “你又先入為主了。”


    雲墨靜話還沒說完,唐夜霜就打斷了他,然後道:“現在的情況的確是皇權勢力與江湖勢力起了紛爭沒錯,可凶手做這件事情時,不一定想到了這一點。畢竟當天與秦懷發生矛盾的人隻有莊天樂,嫁禍給他,轉移眾人的注意力,這是最好的選擇。”


    聽到唐夜霜這話,雲墨靜也啞口無言,唐夜霜說的沒錯,當天與秦懷發生矛盾的隻有莊天樂,殺了秦懷,不嫁禍給莊天樂,那還能嫁禍給誰?這可是最合理的選擇啊。


    “不過。”


    這時候,唐夜霜話鋒又是一轉,她語氣深沉道:“凶手武功這麽高,完全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殺了秦懷,他人根本無法找到證據,所以極難追查到凶手的身份。既然如此,凶手完全不必擔心有人會發現是他殺的秦懷,所以其實他根本就不需要大費周章的嫁禍給莊天樂。可他依舊這麽做了,最後的結果導致了皇權勢力與江湖勢力的對峙,這一舉動也十分耐人尋味。”


    唐夜霜這話鋒一轉,又是把話題拉扯回了最初,這讓雲墨靜分外糾結。


    “這麽說……那凶手還是有可能是有意引起這一結果,讓皇權勢力同江湖勢力作鬥爭了?可這兩個勢力若是對上了,貌似對誰都沒好處吧?”雲墨靜說道。


    唐夜霜聞言,微微挑眉,她提醒道:“大體環境是沒有好處的,但是在部分環節上,也許對凶手有利可圖,或者是能讓他達成某種目的——哪怕是損失一些利益,也要達成的目的。”


    聽到這話,雲墨靜頓時微微一愣,他陷入了沉思。


    可雲墨靜還沒來得及深想,唐夜霜便是抬手一拍他的肩膀,然後道:“走吧。”


    “啊?”


    被唐夜霜突然拍了肩膀,雲墨靜先是從思考中回過神來,隨即大叫了一聲,嚷道:“你的手剛剛還碰過了屍體的!”


    “對啊。”唐夜霜點點頭,毫無愧疚的模樣,她道:“所以剛才拿你的衣服擦了擦手啊。”


    “啊!真是晦氣!”


    雲墨靜幾乎要瘋了,他瞪了唐夜霜一眼,然後道:“我去換衣服!有什麽事等會再說!”


    說罷,雲墨靜就跑路了,看他那副嫌棄的模樣,似乎真的把唐夜霜的話當回事了。


    然而當雲墨靜換好了衣服回來之後,他氣衝衝的走到唐夜霜的跟前,道:“你耍我!”


    “我怎麽了?”唐夜霜臉上帶著淡笑,一看就知道是幹了壞事後的得意模樣。


    雲墨靜見此頓時氣的七竅生煙,他道:“你當時驗屍的時候帶了手套!你拍我肩膀的時候已經把手套摘下來了!你那麽說是故意耍我的對不對?”


    “我又沒說我的手髒。”唐夜霜卻是不認這個罪,“是你自己說我的手碰了屍體,火急火燎的跑去換衣服的啊。”


    “你……!”


    雲墨靜算是拿唐夜霜沒轍了,他一甩衣袖,深歎一口氣,似是無奈,他氣哼哼的瞪了一眼唐夜霜,然後道:“算了,這事就這麽揭過吧。你剛才說要去哪兒?”


    剛才唐夜霜拍了他的肩膀,說了句“走吧”,想也知道唐夜霜是打算去某個地方才說出此話的。


    唐夜霜聞言,便道:“去凶案現場啊,發掘更多關於凶手的罪證,找到更多可以洗白莊天樂的證據。”


    說著,唐夜霜便要往外走,雲墨靜也連忙跟了上去。


    誰料,沒走兩步,唐夜霜的腳步忽然一頓,“啊”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麽,她轉頭看向身旁的雲墨靜,問道:“莊天樂當時穿的衣服你看過了吧?”


    “看過了,那是我親自去他家拿走的。”雲墨靜點點頭。


    隨後唐夜霜又問道:“那衣服上的血跡大概呈現什麽模樣?”


    雲墨靜答道:“腹部處濺到的血較多,其它地方就是一些零星的血點。”


    唐夜霜聞言,頓時唇角一勾,她道:“好了,又一個洗白莊天樂的證據來了。”


    頓了頓,唐夜霜又道:“我們已經可以證明是凶手捂著秦懷的臉,近距離捅秦懷的心髒部位了,按理來說秦懷心髒部位受傷噴血,凶手的衣服右胸位置應該會有大塊血跡才是,然而莊天樂衣服上卻是腹部有血跡,更加證明他隻是在秦懷死後被凶手利用捅了秦懷腹部兩刀罷了。莊天樂確實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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