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深入他的胸口至少兩寸,卻半點也沒有流出血來,隻是眼前的人麵容乍然已經被霧氣全掩了,正當她要將匕首拔出時,那個身影已經無聲無息地寂滅了,就與他出現時一模一樣。


    她使勁將匕首拔了出來,被慣性引得往後連連退了好幾步,直到撞上一個樹幹,她才終於借此穩住了身形,隨即抬眼看向剛才那個“雲墨寒”所在的位置。


    那裏儼然栽種著一株高大的榕樹。自她的角度望去,隻見那堅硬的樹幹上有一個鮮明的刀痕,正是出於她手中的匕首。


    “果然是幻覺……”她低聲喃喃著,自言自語,一邊又張望起四周的環境來。


    既然剛才的那個雲墨寒是幻覺,那麽真實的雲墨寒現在又在哪裏?他是否也遇到了與自己一樣的幻覺?


    思及於此,唐夜霜再不敢怠慢,馬上站直了身子,一邊喊著雲墨寒的名字,一邊繼續探尋著這個無邊森林的出口。


    不知道繞了多久,她終於在一處灌木叢中覷見了雲墨寒的身影。他此時正麵對著一株柳樹喃喃自語著,麵色看起來也是被幻境所困,任憑她在一側如何叫喊,都好似沒有聽見一般。


    該死的,居然膽敢欺負她的夫君。唐夜霜向來護短,眼見得雲墨寒的狀態越發不對,她也再等不及,隻拈了三根銀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去,分別中了那株柳樹的上中下三位,算是定住了那個法門。


    看著不遠處的雲墨寒神態有一瞬震驚,然而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朝著她所在的方向看去。


    心中知道他是終於走出了幻境,唐夜霜這才舒了一口氣,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過底下鋪就的草地,朝著他的方向走去,原本還想張嘴嘲笑一番他竟然會在一個環境裏頭困那樣長的時間,然而剛走到他麵前,麵頰就被他捧了起來,捏起兩塊肉來用力地往左右拉扯去。


    他下手半點也不算憐香惜玉,以至於到最後她的五官幾乎被他拉扯變形,連忙用力地將他那繼續在自己麵上施暴的手甩開,一邊趕忙揉著自己快要紅腫起來的臉頰,一邊氣勢洶洶地大叫起來,“雲墨寒!你到底在幹什麽!”


    她要是知道剛湊過來就要遭此浩劫,她剛才一定再裝一會啞巴。


    雲墨寒看樣子這才鬆了一口氣,如夢方醒一般,“哎呀,這才是我的王妃嘛。”


    她一愣,又敏銳地捕捉到了自他眼角眉梢流露出的一絲狡黠的笑意,很快就明白過來他剛才分明沒有被幻境所累,一切表演不過是耍自己玩的,不覺氣急,狠狠地踩了他的腳一下,又仍覺得不解氣,使勁地擰了他一把,才覺得算是報仇雪恨。


    雲墨寒看著她那副氣鼓鼓的模樣隻覺得好笑,又解釋道,“本王剛才的確是遇到幻境了,就在起霧的那時候。”


    倒是跟自己進入幻境時候的時間點相同,雲墨霜支楞著耳朵聽著,麵上卻依舊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模樣,


    “不過那個幻象未免也做得太假了一些,所以我很快就走出來了,本來想去找你,但是想著你出來後的第一件事應該也是到處亂逛,所以就留在這裏等你了。”他從善如流,一麵仍見她嘟起的小嘴,想起她剛才擔憂的神態,不覺撲哧笑出聲來,“你剛才那副樣子,是在擔心本王?”


    唐夜霜翻了一個白眼,兀自往前走著,並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偏偏身後的雲墨寒開始煩人了起來,“你剛才在幻境裏頭看到了什麽?是不是也看見了本王?那個該死的家夥居然長得跟本王一模一樣麽?你有沒有讓那個家夥占便宜了?可憐我的王妃居然不認識我的贗品,真是讓人好生傷心……”


    從未發覺雲墨寒身上居曬有這等話嘮屬性,雲墨霜的白眼幾乎快要翻出天際去,一路上與他鬥嘴,不知不覺連身上的疲累都忘了,才一晃神,卻發覺他們已經出了樹林。


    而此時,看天色正好處於夜晚,深藍的夜空上點綴著閃閃發亮的星子,竟比此前預算的時間還要提早了一些。


    望著久久沒有見過的天空,她驚詫了一瞬,心中不免喜悅起來,轉過身子去正要跟他分享終於走出那個鬼地方的喜悅,卻見雲墨寒的臉上儼然是一片早就預料到的神情,也不複剛才與她開玩笑時的輕佻姿態,重新恢複了往日裏的清冷氣質。


    唐夜霜擰眉,本想要腹誹這廝未免也太過精神分裂了一些,卻猛地想到:他剛才拚命地找自己說話,是否是為了讓她忘記路途上的勞累和煩悶,一鼓作氣走出這個森林?


    心中剛起了這個念頭,那頭站著的雲墨寒就好似感受到了她望過去的視線一般,同樣回轉過眼來,與她實打實地對望了一眼,漆黑的眼底裏顯然什麽都已然清楚明了,再一次證實了她心中出現的這個念頭。


    這個家夥表達溫柔的方式,還真是異於常人……


    她在心中歎了一口氣,正想要繼續往前走,卻未察覺到自己的雙腿在經過連續的奔波以後早已經酸軟,驟然一使力,便膝蓋一軟,眼看著就要跌倒,身旁的那個身影馬上接住了她的身子,有些無奈地歎息,“怎麽這麽不小心?”


    “腳有些疼。”唐夜霜老實回答。


    這也確實是實在話,這些天以來皆是舟車勞頓,前頭駕馬時還好,今天在經曆了那樣一場惡鬥以後,還堅持著徒步走出了這個鬼打牆的森林,如今才感覺到疲勞,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再忍一會,”是他在她耳邊喃喃低語,清潤的語氣中掩飾不住疲憊,然而卻依舊強打精神,“前麵幾十丈處邊有一處清泉,可以先清洗休息一下再上路。”


    事到如今也隻能這樣了,唐夜霜咬著下唇點了點頭,眼前是如何光景已然看不清楚,隻知道機械地走著。


    雲墨寒果真沒有誆騙她,前方的幾十丈處果真有一方清潭,四周草木深深,瀑布從上方傾瀉下來,洗滌了周圍一片蔥綠,很是生機勃勃,與剛才那片死氣沉沉的森林儼然是兩種不同的景象。


    她舒了一口氣,暫時忘記了腳步的酸疼,兀自跑了過去,就開始清洗起來。


    並不放心讓她獨自一人在那,雲墨寒隻守在灌木叢外等候,一邊觀望著周遭的動靜,防止有危險發生。


    那頭的唐夜霜掬起了幾捧水緩緩喝下,覺著呼吸平緩了些許,心脈卻依舊震蕩,猝不及防地低頭嘔出了一口血,忙用掌心掩住了自己的唇,卻依然阻止不了那洶湧地冒上喉頭的腥意。


    她一皺眉,到底是咳出了一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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