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威脅如此清晰地展現在麵前,剛才還囂張狠辣的雲墨辰嚇得近乎魂飛魄散,第一反應便是抱頭鼠竄欲先逃出他的弓箭所向範圍再做打算,然而卻還是在奪門而逃的前一刻,被自後腦勺後的一支箭矢,徑直穿透了眉心。


    於此同時,留守在四麵八方的兵衛也都舉起了弓箭,拉滿了弓弦,朝著雲墨辰的方向射去。


    幾聲箭響以後,雲墨辰的身體幾乎已經被由四麵八方而來的箭矢全數插滿,像是一隻巨型的刺蝟,甚至連倒下都是一種奢侈,隻能半跪在地上,以箭矢堅硬的尾部支撐著身體不倒下去。鮮血自箭矢插下的傷口中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很快便已經匯聚成了一條小河,浸染透了他身上的龍袍,到最後,竟然顏色已然成為了黑色。


    即使已經斷了氣,他依舊麵容猙獰,瞪大著雙眼,似乎還不甘心眼前的事實一般,滿載著恨意和不願。


    唐夜霜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她眸中的神色閃動了一瞬,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忽然覺得心口微微一緊,不覺抬起手來摁了摁,大抵猜到這大概是這具肉身的原主遺留下來的一絲精魂所致,畢竟這具身體的原主也曾那樣深切地愛過眼前這個男人。


    即使當初有多少濃稠的愛,後頭就有多麽切骨的恨,然而到底還是無法抵消此前曾經存在的愛意。如今見得這個男人以這種狼狽不堪的姿態慘死於眾人麵前,也不知若是原主站在這裏,心中又會是如何感想?


    而她自從重生到這個世界以來,就與這個男人開始在生死線上爭來鬥去,如今終於也已經畫下了一個完整的句號。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深吸了一口氣,她在心裏頭暗自平息了一下舊主所存留下的微末心情,一邊往上前走了幾步,單膝跪了下去,麵色沉靜,“臣等救駕來遲,望皇上恕罪。”


    雲擇天畢竟是經受過大風大浪的人,如今雖然剛從命懸一線的危機中逃脫,也還是很快就恢複了往日裏的理智,朝著唐夜霜有些無力地擺了擺手,“起來吧,朕知道你辛苦了。”頓了頓,他又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般,趕忙抬眼詢問道,“可有去過芙綽宮?”


    唐夜霜點了點頭,“貴妃娘娘如今性命無憂,已經送往太醫院看護醫治。除此以外,叛賊同黨許蘭心以及旁邊一眾人等,如今已經全部禁錮在芙綽宮內,聽候皇上發落。”


    聽到這裏,雲擇天麵色才稍稍和緩了一些,“多虧有你與寒兒在,否則就要讓這個亂臣賊子得了便宜了。”


    雲墨寒將弓箭重新背到了後頭,一麵趕忙走了上去,攬過了唐夜霜的肩膀,迫使她正麵看著自己,望向她的目光隱約透露出些擔憂來,“不是讓你好好在後頭守著嗎,怎麽又過來了?今天這裏有多麽混亂你不是不知道,萬一你出了什麽意外怎麽辦?”


    方才還那樣冷靜地運籌帷幄出手精準狠辣的陵王殿下,如今在這個陵王妃麵前卻霎時變成了這樣絮絮叨叨的老媽子,這樣的變化讓旁邊的幾個兵將都不自覺有些咂舌,一邊也在心中正式坐實了陵王那“妻管嚴”的名聲。


    唐夜霜也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方才那靜如止水的麵龐一下子變得生動了起來,顧盼生輝。


    眼見得眼前的男人依舊還是一臉嚴肅的模樣,唐夜霜趕忙收斂了眼中的打趣之意,轉而吐了吐舌頭,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解釋道,“是周密周大人拜托我過來,說是宮女傳信,貴妃娘娘有危險,托我趕緊去救他女兒一命的。後來結束了那邊的事情以後,我看到你這邊的信號,想來你這邊應當解決得也差不多了,便帶著剩下的人手趕過來了。而且……”


    她稍作停頓,主動握緊了他的手指,這才仰起臉來看著他,“我很強的,你要相信我。”


    一句稍顯狂妄自大的話,她卻說得無比坦然自若,一雙墨黑的眸子裏,光芒灼灼如夜空星輝,讓人無法不相信她口中的話語。


    雲墨寒凝望了眼前的小女人少許,方才緊張的情緒到底也安定了下來,轉而低下頭去,一手不容置疑地扣住了她的後腦勺,深深地吻住了麵前的小女人。


    一路奔波逃難,艱苦異常,他已經許久沒有與她這樣親近。


    旁邊的兵衛哪裏會想到他們居然有本事在乾坤殿上、甚至還是皇上麵前旁若無人地上演這麽親密的一幕,一時都頗有些尷尬地別過了臉去。


    雲擇天不免輕咳了兩聲,也轉移開了視線,頗有些嫌棄地朝著他們擺了擺手,“都退下吧,剩下的事情……”他的語氣有片刻的停頓,再張口時已經染上了凜冽至極的寒意,“朕自會好好整頓。”


    雲擇天的這句話並非虛言,天明之際,他已經開始著手安排官員調換事宜,以絕對的鐵血手腕給如今朝廷中來了一次史無前例的大換血,特別是從前的太子黨,一律貶黜流放,而許太尉被斬殺於午門之前。


    縱使這樣突如其來的強大衝擊力,讓朝廷上下都有細微的波動不滿,然而很快就在雲擇天運用嫻熟的強權鎮壓之下,很快就已經平息了。


    關押鳩羅公主的天牢,在同一時間突發離奇大火,位置正好處於鳩羅公主所在的西南部。待得獄卒撲滅火之際,牢房裏頭隻剩下了一具燒得焦黑的女屍。經人探查,身上服飾與鳩羅公主一般無二,而起火原因十有**是心灰意冷之下憤而**。因而鳩羅公主原本就身負死刑,故此事風波剛起就被壓下,也就這樣不了了之。


    三日以後,妄圖易裝逃出城外的蘇羅那隊伍被風起所帶領的一千禦林軍在城外截下,除了蘇羅那僥幸逃脫,成為了唯一一隻漏網之魚以外,其他人等全數押回了京城之內,斬首示眾。


    “該死的!”唐夜霜猛地一拍案麵,站了起來,墨黑的眼中聚著熊熊而起的怒意,“怎麽偏偏讓那個難纏的家夥給跑了?”


    她心中很是清楚,蘇羅那才是這個隊伍內的核心,也是銀琅**隊的核心。死的這些小兵小將對於蘇羅那來說太過微不足道了,隻要他返回銀琅國,隨時都能夠再起勢,屆時勢必又要起一陣新風波,可謂後患無窮。


    而且,憑借著蘇羅那記仇的性格,她心中隱隱有預感,這一次的打擊報複有可能會比前頭幾次還要凶猛。


    一想到這裏,唐夜霜就覺得無比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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