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墨靜倒還不知道眼前的纖弱少年麵上突然出現的驚慌情緒是因為自己，見到這副場景也不禁在心中嘖嘖生歎起來：雖然是個男兒身無疑，但這副神態和樣貌，便是說是女人也沒有人會懷疑的，讓他擔當這等任務是再為合適不過的。
這麽想著，他已經轉過臉來，頗有些得意地望向唐夜霜，“看看，這個怎麽樣？本王此前好似是見過他，隻是眼瞧著身形瘦弱，又見人就躲，看起來畏畏縮縮的，總感覺沒有多大用處，如今才發現原來是本王狹隘了。”
“麵相是合適的，身形和神態也過關，隻是……”唐夜霜目光投向那個正不安地轉著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少年，不禁輕不可聞地複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來，微微壓低了聲音，“不合適。”
“為什麽？”雲墨靜一頭霧水，一麵又隻當唐夜霜是存了心要他出醜才這樣百般挑剔，隻搖了搖頭，兀自上前了一步，對著那個少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少年乍然被喚道，身子又是猛然一震，一邊趕忙伸出雙手來給他在空中飛快地比劃著。
雲墨靜一愣，皺了皺眉，隻當做是自己神態太過嚴肅，或許是嚇到麵前的少年失聲了，不免盡力保持和煦的語氣重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說與本王聽聽，明白了麽？”
他自以為表現出來的姿態已經足夠和藹可親，然而麵前的少年卻依舊用雙手比劃著，就是不開口說話。
隨著時間推移，後頭站著的衙役們也陸續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見得那個少年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不禁稀稀落落地發出帶有幾分嘲諷的笑聲來，顯然對麵前少年的情況再熟悉不過。
“雲墨靜。”身後的唐夜霜擰起秀氣的眉頭來，低聲地警告了一聲，又抬起眼來，威嚴地掃了一眼那群正發出嘲笑聲的衙役們，目光中隱約含著些怒意。
那些個衙役畢竟還是對唐夜霜存著些許敬畏和忌憚的，見到此也趕忙齊刷刷地收了聲，不敢再繼續議論。
然而即使如此，那個少年還是聽到了來自於身後的嘲笑聲，那原本蒼白的臉龐因為緊張和憤怒而泛起了幾許鮮紅的色澤，緊緊攥著的拳頭在空中僵持了數秒，最終卻如同想到了什麽一般，最後還是無力地放了下來，有些無助地垂眼盯著地麵，看起來很是可憐。
縱是雲墨靜，此時此刻也終於發現了幾許不對勁來，在麵對少年時，聲音稍稍放輕了一些，“不要緊張，抬起眼來看本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似乎是發現雲墨靜的不再那樣具有威迫力，那個少年這才稍微安定了下來，手上的動作也輕緩了一些，伴隨著口型，看起來很是吃力。
雲墨靜仔細地看著他比劃的動作，依稀辨認出是“十一”二字，不覺一愣，這才突然想起來從前在府衙裏時確實好像聽說過這麽個人名，隻是聽說天資還算聰慧，隻可惜六七歲時突然生了一場大病，就此失了聲，身體也變得孱弱了起來，幾乎是從藥罐裏頭泡大的。就憑著這麽真金白銀地吊著氣，好不容易才終於恢複到了正常人的體質，隻是這外形卻是定了型，孱弱蒼白，看起來風吹就倒的模樣。
原本這樣的條件是不夠資格進入京兆府的，然而他的娘親卻正好是師爺的姐姐，故千求萬求地托了關係讓十一進了京兆府來，不求出人頭地幹出什麽大事業，隻求謀個平平穩穩的差事，能夠補足這些年來家中因為治病而落下的虧空。好在十一也算爭氣，做事手腳算得上勤快利落，故這些年來在人員考勤的時候，也到底是沒有把他的名字從名冊上除去。
因為府衙中有人將這等事情傳過一陣，所以雲墨靜對這個名字才有些耳熟，後來因為他甚少有機會在自己麵前出現，便也徹底忘卻了這個人物，沒想到這回安排任務的時候卻誤打誤撞地把他也給帶出來了。
而此時此刻，這個小啞巴正怯生生地看著自己，似乎還不明白一向默默無聞的自己突然間被靜王殿下單獨叫出來是有何意思。
雲墨靜也是在這種時候，才想起自己方才把他叫出來的目的，一時之間也不免有些頭痛。
眼前的十一，無論是從外形還是身份上來看，都是扮作女裝再合適不過的人選，然而卻偏偏是一個小啞巴，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夠將那老奸巨猾的李良口中話套出來？
十一小心地用眼角的餘光覷著又是若有所思又是唉聲歎氣的雲墨靜，剛剛平靜下來的表情再次惶恐了起來，隻飛快地比劃著手勢——“小的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雲墨靜雖然氣在頭上，但也沒有對一個小啞巴發脾氣的能耐，隻重重地又歎了一口氣，道了一句“罷了，也不是你的錯”，便擺擺手讓他重新退了回去。
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那個少年怯怯地看了雲墨靜一眼，確定他麵上的表情不是針對自己以後，才聽話地縮著身子重新退回了身後的隊伍之中。
他的身材本就矮小瘦弱，很快就被那些個壯碩高大的衙役們擋住了身影，讓人不仔細觀察，都幾乎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唐夜霜看著愁眉苦臉的雲墨靜，也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上前兩步，強行忍住嘴邊的笑意，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靜王殿下，您也看到了，您的手下們裏頭還真沒有一個人符合條件的。如今算算，也隻有您親自上陣了。”
這可真的算是挖了個坑給自己候著，偏偏眼前的唐夜霜還緊追不舍地步步逼著，存了心想讓他當著她麵前自己跳下去。雲墨靜的麵色一陣白一陣青，連帶著語氣都結巴了起來，“容……容本王再想想。”
唐夜霜抬起眼來，望了一眼天色，“現在時間已經越來越晚了，靜王殿下您再不做出決斷的話，說不定那李良都快要睡下了，這還怎麽探查？”
“本王知道了知道了。”雲墨靜煩躁地應了兩聲，又趕忙朝著那些個衙役們揮了揮手，“都退下去，退下去，回去好好值班吧，這裏有本王跟唐衙役守著，沒什麽問題了！”
那些衙役們正巴不得早點回去休息，一聽到這一吩咐立馬聽話地四處散開了，餘留下那個瘦弱的身影似乎有些擔心地往雲墨靜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後還是慢騰騰地挪移開了。
見著周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雲墨靜才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正要對著唐夜霜說些什麽，轉眼間已經對上了唐夜霜那雙蘊藏著古怪笑意的眸子。
雲墨靜一愣，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你想要幹什……”
這麽想著，他已經轉過臉來，頗有些得意地望向唐夜霜，“看看，這個怎麽樣？本王此前好似是見過他，隻是眼瞧著身形瘦弱，又見人就躲，看起來畏畏縮縮的，總感覺沒有多大用處，如今才發現原來是本王狹隘了。”
“麵相是合適的，身形和神態也過關，隻是……”唐夜霜目光投向那個正不安地轉著眼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的少年，不禁輕不可聞地複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來，微微壓低了聲音，“不合適。”
“為什麽？”雲墨靜一頭霧水，一麵又隻當唐夜霜是存了心要他出醜才這樣百般挑剔，隻搖了搖頭，兀自上前了一步，對著那個少年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個少年乍然被喚道，身子又是猛然一震，一邊趕忙伸出雙手來給他在空中飛快地比劃著。
雲墨靜一愣，皺了皺眉，隻當做是自己神態太過嚴肅，或許是嚇到麵前的少年失聲了，不免盡力保持和煦的語氣重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說與本王聽聽，明白了麽？”
他自以為表現出來的姿態已經足夠和藹可親，然而麵前的少年卻依舊用雙手比劃著，就是不開口說話。
隨著時間推移，後頭站著的衙役們也陸續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見得那個少年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不禁稀稀落落地發出帶有幾分嘲諷的笑聲來，顯然對麵前少年的情況再熟悉不過。
“雲墨靜。”身後的唐夜霜擰起秀氣的眉頭來，低聲地警告了一聲，又抬起眼來，威嚴地掃了一眼那群正發出嘲笑聲的衙役們，目光中隱約含著些怒意。
那些個衙役畢竟還是對唐夜霜存著些許敬畏和忌憚的，見到此也趕忙齊刷刷地收了聲，不敢再繼續議論。
然而即使如此，那個少年還是聽到了來自於身後的嘲笑聲，那原本蒼白的臉龐因為緊張和憤怒而泛起了幾許鮮紅的色澤，緊緊攥著的拳頭在空中僵持了數秒，最終卻如同想到了什麽一般，最後還是無力地放了下來，有些無助地垂眼盯著地麵，看起來很是可憐。
縱是雲墨靜，此時此刻也終於發現了幾許不對勁來，在麵對少年時，聲音稍稍放輕了一些，“不要緊張，抬起眼來看本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似乎是發現雲墨靜的不再那樣具有威迫力，那個少年這才稍微安定了下來，手上的動作也輕緩了一些，伴隨著口型，看起來很是吃力。
雲墨靜仔細地看著他比劃的動作，依稀辨認出是“十一”二字，不覺一愣，這才突然想起來從前在府衙裏時確實好像聽說過這麽個人名，隻是聽說天資還算聰慧，隻可惜六七歲時突然生了一場大病，就此失了聲，身體也變得孱弱了起來，幾乎是從藥罐裏頭泡大的。就憑著這麽真金白銀地吊著氣，好不容易才終於恢複到了正常人的體質，隻是這外形卻是定了型，孱弱蒼白，看起來風吹就倒的模樣。
原本這樣的條件是不夠資格進入京兆府的，然而他的娘親卻正好是師爺的姐姐，故千求萬求地托了關係讓十一進了京兆府來，不求出人頭地幹出什麽大事業，隻求謀個平平穩穩的差事，能夠補足這些年來家中因為治病而落下的虧空。好在十一也算爭氣，做事手腳算得上勤快利落，故這些年來在人員考勤的時候，也到底是沒有把他的名字從名冊上除去。
因為府衙中有人將這等事情傳過一陣，所以雲墨靜對這個名字才有些耳熟，後來因為他甚少有機會在自己麵前出現，便也徹底忘卻了這個人物，沒想到這回安排任務的時候卻誤打誤撞地把他也給帶出來了。
而此時此刻，這個小啞巴正怯生生地看著自己，似乎還不明白一向默默無聞的自己突然間被靜王殿下單獨叫出來是有何意思。
雲墨靜也是在這種時候，才想起自己方才把他叫出來的目的，一時之間也不免有些頭痛。
眼前的十一，無論是從外形還是身份上來看，都是扮作女裝再合適不過的人選，然而卻偏偏是一個小啞巴，這樣的人，又如何能夠將那老奸巨猾的李良口中話套出來？
十一小心地用眼角的餘光覷著又是若有所思又是唉聲歎氣的雲墨靜，剛剛平靜下來的表情再次惶恐了起來，隻飛快地比劃著手勢——“小的是不是做錯什麽了？”
雲墨靜雖然氣在頭上，但也沒有對一個小啞巴發脾氣的能耐，隻重重地又歎了一口氣，道了一句“罷了，也不是你的錯”，便擺擺手讓他重新退了回去。
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情況，那個少年怯怯地看了雲墨靜一眼，確定他麵上的表情不是針對自己以後，才聽話地縮著身子重新退回了身後的隊伍之中。
他的身材本就矮小瘦弱，很快就被那些個壯碩高大的衙役們擋住了身影，讓人不仔細觀察，都幾乎發現不了他的存在。
唐夜霜看著愁眉苦臉的雲墨靜，也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上前兩步，強行忍住嘴邊的笑意，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靜王殿下，您也看到了，您的手下們裏頭還真沒有一個人符合條件的。如今算算，也隻有您親自上陣了。”
這可真的算是挖了個坑給自己候著，偏偏眼前的唐夜霜還緊追不舍地步步逼著，存了心想讓他當著她麵前自己跳下去。雲墨靜的麵色一陣白一陣青，連帶著語氣都結巴了起來，“容……容本王再想想。”
唐夜霜抬起眼來，望了一眼天色，“現在時間已經越來越晚了，靜王殿下您再不做出決斷的話，說不定那李良都快要睡下了，這還怎麽探查？”
“本王知道了知道了。”雲墨靜煩躁地應了兩聲，又趕忙朝著那些個衙役們揮了揮手，“都退下去，退下去，回去好好值班吧，這裏有本王跟唐衙役守著，沒什麽問題了！”
那些衙役們正巴不得早點回去休息，一聽到這一吩咐立馬聽話地四處散開了，餘留下那個瘦弱的身影似乎有些擔心地往雲墨靜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後還是慢騰騰地挪移開了。
見著周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雲墨靜才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正要對著唐夜霜說些什麽，轉眼間已經對上了唐夜霜那雙蘊藏著古怪笑意的眸子。
雲墨靜一愣，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你想要幹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