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兩家之間還有這等淵源,”雲墨靜搖了搖頭,似乎正在腦內梳理著這些個關係,一邊又問道,“那最後這李家主母怎麽反而選了李良的父親?這等選擇倒是實在有些讓人詫異。”


    “若是沒有這個選擇,指不定後麵也就不會有這麽多事情了。”唐夜霜苦笑了一聲,一邊娓娓道來,“聽說這位李家主母雖然身在風塵之中,但也並不同其他花樓姑娘一般見錢眼開,也算是個清貴傲氣的,硬生生拒絕了蘇員外想要將她贖回去做小妾的要求。因為當時蘇員外娶的妻子算是有名的悍婦,也不知道同不同意蘇員外將小妾娶回家裏頭,所以蘇員外便也沒有太過堅持,隻是依舊堅持來捧場。那琵琶女此後也一直都在青樓裏頭照常賣藝,一直到遇見了李良的父親,這才動了真心,甘願讓他為自己贖身。想來,這蘇員外和李良父親中間的嫌隙,應該就出自於此。”


    “可若是他們中間真的有所嫌隙,那麽後來怎麽還會搭夥在一起做生意?而且從賬麵上看起來,還是蘇員外幫襯較多一些。”


    “這也是我所好奇的,正好容雪齋一並將這些也給拿了過來。”唐夜霜轉過身去,將案麵上的那幾張拓印的紙張展示給他看了看,“這些是產業移交的證據,還有一些地契,上頭署名是李良自願轉交給蘇員外名下的。此外,還有當年的賬本拓印。”


    “自願轉交?”雲墨靜眯了眯眼,很快就捕捉到了這個詞匯,立馬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在逐頁翻看過後,這才重重地合了上去,“這分明就是使詐!”


    那蘇員外此前以合作開布莊為由,讓剛剛才起勢了的李家投資進去,收益各半。因為蘇員外對於此畢竟比李家所有經驗,所以平日裏皆是由蘇家人掌管內外事務,李家隻需要負責收錢回本就好。而布莊的生意也確實順風順水,初時的那幾年,確實讓李家收益頗多,但與此同時,李家卻沒有發現蘇員外的人已經在暗暗做空賬,雖然明麵上收入沒有變,但原本屬於李家的產權都已經在幾年以內一點一滴地歸到了蘇家底下,到最後,直接將底下已經毫無股份了的李家架空,給了一筆遣散費後便將這個臨時的合作夥伴踢了出去。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蘇員外也隻能算作老奸巨猾,冷酷無情,但是接下來的事情,便不得不讓人想到私怨上去了。


    在架空李家之前,他動用關係給李家另找了一個項目,是哄騙李家暫時抵押家產,用以跟人合作盤下一處地方來做當年最為熱門、來錢也最快的賭場。除卻是為了此後給他致命一擊以外,如今分析起來,也大有可能是讓李家大部分的精力傾注在其上,從而無暇管理布莊,才有機會將越來越為中空的布莊賬目得以不被發現。李家當年之所以會答應這個條件,除卻因為蘇員外真的已經取得了李家人的信任以外,也有李家覺得還有布莊的生意做底子,並不怕暫時抵押家產,這才進了蘇員外精心布置的圈套。


    賭場沒有開多久,便已經被人匿名舉報其中涵蓋不正當交易,被官府幾次到訪。雖然查出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問題,並未達到能夠取締的地步,但是一個新開的賭場,又哪裏經得起這樣來來回回的一通折騰?鬧了不少虧空,而跟李家合作盤下賭場的幾個小股東似乎約好一般在這種時刻集體撤資,逼迫李家不得不拿出所有積蓄加上外債用以返還股東。


    就在這個時候,李家才發現布莊那邊自己的股權已經被盡數架空了,而每個月還到自己手中的錢,也在這個時候徹底斷了。而此時此刻的李家,家產抵押,背負外債,隻靠著一個已經奄奄一息的賭場苟延殘喘。最終還是隻能將賭場賤賣,這才還清外債,但是從前的風光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李家從前一起打拚出的一番小小事業,就在這樣的大起大落以後又重歸於零。


    這樣的一係列手段,環環緊扣,從一開始便已經包藏了禍心,自然可以看出蘇員外從一開始就是打算整垮李家。


    至於原因,或許是因為蘇家主母病逝,再沒有母老虎可以管得著蘇員外納妾,所以想要逼回已經成為李家夫人的琵琶女,也或許是因為從前分明身份地位比那個還是窮小子的李良父親來得尊貴,卻偏偏在自己想要的東西之上輸給了這個人,心有不甘,故來報複,也有可能是看到了李家一點點地在落水鎮上好起來,眼紅積怨,幹脆新賬舊賬一起算。總而言之,這蘇員外當之無愧為李家的最大仇人。


    這樣分析完後,連自小見慣了皇室爭鬥中間腥風血雨的雲墨靜都是一臉不忍,不禁猛地拍了一拍跟前的案桌,打抱不平道,“沒想到這蘇員外從前就這樣精明,竟然假意跟李家合作,在取得完全的信任後又這樣大力地毀了這個家。那李良和李香兩姐妹若是為了這件事情想要報仇,那蘇員外死得可是一點都不冤。”


    唐夜霜麵上也覆著幾分薄怒,但是相比於雲墨靜的憤懣,她顯得卻還是要冷靜得多,“可我懷疑,還不止如此。”


    “還有?”雲墨靜的眉間幾乎已經擠出了一個“川”字,似乎已經有些不忍心聽下去,但是最終還是沒能控製住好奇心,主動發問,“是什麽?”


    “你有發現李良和李香的報複手法麽?他們似乎都刻意在讓蘇員外回想起李夫人的死亡,說明李夫人的死有一大半是由蘇員外一手造成的。但是憑借著李夫人的心性,如果僅僅隻是家產被奪,按理來說那樣堅韌清高的女子也會繼續撐下去的,然而她卻選擇了自縊……雖然如果人在心性完全崩潰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輕生的選擇也算不上太新鮮,但是我總感覺其中蘇員外和李夫人之間應該還有我們現在未曾查探到的聯係。”


    “別說了,咱們這就去蘇府一趟。”雲墨靜聽得一陣義憤填膺,轉眼間已經拍案而起,目光冷厲,“我倒是想要去當麵問問看,那些年裏頭他還做了什麽混賬事。”


    說罷,他已經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唐夜霜趕忙收拾好了案桌上頭的資料和證據,一邊在後頭追了上去,“哎,靜王殿下,你慢一點!……我說這個時間點,蘇府那裏下人指不定都還沒有起床呢!喂!”


    眼見得雲墨靜的模樣顯然不是能夠聽勸的,她也隻能認命地繼續跟上,然而快要走出府衙時,她的耳畔好似捕捉到了什麽聲響,腳步驟然頓了一頓,有些疑惑地回過了眼去,不知道在張望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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