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門口,雲墨靜就已經被迎麵而來的濃白煙霧嗆得趕忙步步逼退,速度之快差些跌了個趔趄,趕忙回肘以寬大的衣袖牢牢實實地掩住了口鼻,卻還是難免被咳出了眼淚來,一邊眯著被煙霧瞬間熏紅了的眼睛,汲汲皇皇地趕忙退出了門口,對在其後跟來的唐夜霜艱難地問道,“這是什麽情況?蘇家又失火了?”


    唐夜霜在離門口五步處便已經見到有煙霧漫出,早已然有了防備馬上閉住了呼吸,隻皺著眉含糊不清地回答,“不知道,先進去看看再說。”


    “還要進去啊?”雲墨靜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幾乎已經被那古怪的煙霧繚繞而看不清路的蘇府內部,“這裏頭哪裏還是人可以住的地方?莫不是是那什麽春香丫頭真的給說對了,這蘇員外招惹了什麽孤魂野鬼才遭到這等下場?”


    唐夜霜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懶得理會雲墨靜的胡言亂語,然而為了保險打算,還是撥開了腕間懸著的銀鐲,倒出一顆藥丸來丟給他,以防這煙霧中蘊含著什麽有害物主,一邊自己已經掩住了口鼻往裏頭大步走去。


    眼見得唐夜霜的身影已經快要徹底消失在可視範圍以內,雲墨靜在後頭“哎”了幾聲,最終看了一眼掌心中那個用以解毒的小藥丸,為難了幾秒鍾後,還是很不情願地跺了跺腳,一口咽了下去,一邊趕忙也順著唐夜霜消失的方向闖入了那蘇府內的重重濃煙白霧之中。


    才走了沒幾步,雲墨靜隻聽得身側突然傳來一把刻意壓低了的女聲,在重重繚繞的煙霧之中顯得分外詭譎空靈,“靜王殿下。”


    雲墨靜下意識地循著那聲輕喚回過眼去,隻見得一個纖細的身影自重重煙霧中蓮步輕移地走出來,不覺陡然一驚,還以為是什麽孤魂野鬼,連連往後退了兩步,這才勉強自繚繞的煙霧中看清楚了來人的麵龐。


    正是蘇府內的丫鬟,春香,或許如今也可以喚作李香。


    不知是否是因為感受到了雲墨靜的驚慌情緒,她微微笑起來,雖然還是跟從前見麵時差不多的弧度,然而在此情此景之下,總難免讓人覺得有些詭異,“靜王殿下,我們老爺恭候您和唐大人多時了。這裏視野不清,還是由奴婢引您進來吧。”


    雲墨靜強自鎮定了下來,目光不自覺的凝聚在她那微微上揚的嘴角處,不知怎麽的,突然間覺得她口中所講的應該是:我恭候你們多時了。


    雖然心中知道春香的身份並不一般,但雲墨靜轉念一想,隻道春香如今大抵還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經被他們調查出來的事實,心中稍微定了一定,再看那春香的笑臉,隻見跟從前見到時一般無二,便也端起了一副尋常的神情道,“那正好,本王正愁記不得路呢,偏偏唐夜霜那家夥又拋下本王,自己一個人先進去了,真是沒個義氣。”


    春香“撲哧”一聲笑將出來,作勢掩嘴低頭時,卻也用眼風悄悄地覷了他一眼,見雲墨靜麵上的神色一切正常,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什麽一般,眸色也是沉了一沉,心中情緒平定下來,盡數置換為懸在唇邊的一抹熱情無害的笑容來,“靜王殿下,請跟奴婢來。”


    兩人各懷鬼胎地一前一後在九曲回廊間走著,行走間雲墨靜這才看清楚,那些嗆人煙霧的來源都來自於十步間就擺放下的一個鎏金香爐,不禁糾結起了好看的眉目,“這些個香爐到底是怎麽個一回事?怎麽本王才兩天沒來,這裏頭便已經變了一個樣?”


    春香似乎早就明了他會有此一問,隻不慌不忙地回答道,“稟告靜王殿下,我們家老爺近來被夢魘所困,便去請了幾位得道法師來,希望能夠消除府中怨氣。這幾天法師正在作法,這香爐正是他們帶來的,說是能夠祛除邪魅,讓那些個冤魂野鬼不得近身。因為老爺實在害怕,就要求在府內處處都擺上了這些,所以才會是現在這模樣。”


    聽到這裏,雲墨靜不免擰了擰眉心,很是無語地看著這時時刻刻縈繞在身側的濃白煙霧,暗自在心中搖了搖頭:就憑借這副場景,沒有病的人估計都能待出病來。


    一邊想著,他又抬眼,狀若不經意一般地打量了一眼跟前的春香。


    她麵容一如初見時清秀柔弱,是最典型的小鎮女子的長相,加上年紀輕的緣故,如同枝頭花苞一般的楚楚可憐,第一眼讓人任憑如何想法也決計不可能會覺得她心中有鬼。然而如今在知道了她的底細和做過的那些事,仔細看去,才得以發現她如今半遮半掩在煙霧中的那雙眼睛,竟隱隱已經透露出了幾分怨毒的意味。


    這個年紀本應該在父母膝下撒嬌,天真地想著未來自己的如意郎君到底是何模樣,也或許在娘親的指導之下學著刺繡女工,或者偷偷拉扯著兄長想要念書,然而眼前的女子,卻早早就改名換姓進了自己仇人的府中,近乎十年的時光以來,都活在對仇人的痛恨和陰影之中。


    到底當年還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能讓他們兩兄妹不惜毀掉自己的大好時光,也要將全數精力付諸在對整個蘇家的報仇中?


    似乎是感覺到了凝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春香輕微地愣了一愣,很快便回過了眼來,正好與雲墨靜探究的視線撞了個正著。她本就心虛敏感,如今更是覺得心中慌亂,總感覺自己身上的什麽被眼前這個男人早已看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一切事情分明都做得那樣隱蔽,這麽多年以來,都沒有人曾知道她的過往,也沒有人發覺過這些年來她跟哥哥的來往聯係。即使在府中仆人問起她從前的家時,她也均以“父母雙亡”來搪塞過去。他們在知道這等傷心事以後,久而久之便也不再提了。


    她臥薪嚐膽了那麽多年,努力地將自己洗成另外一個身份,成為一個全新的人。她明明已經這般努力了,又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地就被發覺?


    這樣想著,春香不自覺捏了捏拳頭。圓潤的指甲尖齊刷刷地刺入了掌心之內,掐出了一排鮮紅的印子。她也是一直等到感覺疼以後,才終於強迫自己定下心思來,轉而抬起眼睛重新望向雲墨靜,重新彎起一個毫無破綻的笑容來,試探性地問道,“靜王殿下,您一直看著奴婢做什麽?是奴婢的臉上有什麽東西麽?”


    盯著她那副天真無害一般的麵龐,雲墨靜的眸色深了深,口中剛剛冒出一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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