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娘神色一滯,看起來對於唐夜霜的回答有些驚訝,然而很快便笑了出來,眼睛亮亮的,甚至勝過了明月的光輝,看不到其中的半分雜質,“希望王妃殿下明察。”


    說罷,她已經朝著跟前的唐夜霜福了一福身子,便已然利落地退下了。


    唐夜霜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的回應,隻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目送著那被豔色裹挾著的纖細身影逐漸消失在花影之中,這才微微地皺起了眉角,轉而輕咳了一聲,平定地衝著身後方的一處沉聲說道,“出來吧,太明顯了。”


    話音剛落,身後方的樹影隱約搖動了幾番,發出窸窸窣窣的響聲,轉而一個披著狐裘的身影從其中不慌不忙地走了出來,那骨節分明的手上依舊執著那把標誌性的鐵骨折扇。再往上,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狐狸麵龐,依舊是那副溫柔得讓人幾乎有些生厭的笑意,“小霜兒真厲害,是怎麽發現我的?”


    雖然口中是詢問,然而他的語氣卻沒有半分意外,顯然並不在意自己的行蹤被發現。


    唐夜霜強自忍下想要翻個白眼的衝動,最終也隻是歎了口氣,抬眼望向他,有些涼涼地應聲道,“知曉自己受了風寒便不要再玩這一套了,呼吸相較於往日未免也太為粗重了。”


    楚月便是笑將起來,一邊張嘴似乎想要說話,然而卻率先虛握著拳頭掩著唇,重重地咳了幾聲。


    如今明明已然是暖春時節,即使夜裏也算不上太過兩塊,幾乎所有人都已然換上了輕薄的春衫。然而楚月此時身上卻依舊裹著厚實得幾乎密不透風的雪白狐裘,袖籠中始終揣著一個燒著熊熊炭火的手爐,看起分外格格不入,隻讓人覺著瞧他一眼額頭上都要冒出汗來。


    而他此時此刻雖然麵上是笑著的,但是那麵色卻是蒼白得透明,經過方才那麽一咳,竟透出了幾分血紅的色澤來,看起來頗有些妖異的意味。


    雖然對於楚月她並不算太過親近,甚至有些嫌惡,然而如今見到他僅僅在受一場風寒就落到這種地步時,唐夜霜還是頗有些疑惑地動了動眉角,心中有些猜疑。


    楚月如今呈現的病弱狀態並不像是在作假,往日裏他雖然也成天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但至少精神頭還算不錯。但如今的這場風寒,好似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一下子將他往日裏的活氣擊潰了。他雖然依舊還在自己的身邊活蹦亂跳的,看起來似乎跟往昔沒有什麽差別,甚至還要更討人厭煩一些,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她總覺得跟前的狀況不大對勁。


    他身上的情況,似乎並非是一場風寒那般輕易簡單。


    隻是……楚月他自己分明也通曉醫術,憑他的身份地位以及關係門路,又並非是尋不著好藥的人,如何會容忍自己就這樣病歪歪地出現在他人的跟前?唐夜霜無論怎麽想,也始終未能得出個結果,隻能將疑問藏於心底,一邊覷著他的臉色,想從其中得出什麽信息來,好判斷他如今的情況。


    然而可惜的是,她無論如何打量,最終也隻能得出他是出於久病的症狀,然而具體的緣由,卻是她也無從知曉的。


    似乎是察覺到了唐夜霜正在打量著自己,楚月微微眯起一雙狹長的眼睛來,襯得他整個人更像是一隻擁有著雪白毛皮和高貴血統的狐狸,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溢著危險卻又撩人的氣息,“怎麽這樣盯著我?莫不是我長得太好……”


    知曉這廝大抵又要自戀一通,唐夜霜隻馬上打斷了他的話語,轉而問道,“你的身體如何了?”


    他麵上的笑容不改,吐氣微微粗重,使得語調染上了幾分沙啞之意,然而卻依舊是輕佻隨意的模樣,“不過是一場風寒而已。”


    他便越是這般輕描淡寫,唐夜霜心中的懷疑便越發加上了一層。


    若真的是小病小痛,憑著他那張揚的個性,早就便大呼小叫了,如何還會這般從容忍耐到現在?但是若不是風寒所致,又會是什麽東西呢,能讓楚月這般的人物心中都有所忌憚,甚至避而不去談這些問題。無論如何,總讓人覺著頗有些古怪。


    那頭的楚月還在斜挑著那副動人的眉目看著若有所思的唐夜霜,突然間擴大了幾分縈繞在唇邊的笑容來,“這是怎麽了?我怎麽覺著,今天小霜兒你似乎特別關心我?”話音剛落,他便已經驀然湊近了些,朝著她眨了眨那雙蘊藏著幾分笑意的狹長眼眸來,看起來似乎很是開心,“莫非是自那個礙眼的家夥終於去邊關打仗了,小霜兒你這才突然間發現我的好了,所以想要回心轉意?”


    還未等唐夜霜回答,他已經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對嘛,早點拋棄了那個家夥跟了我才是正途。你看你這個大好的年紀,就被逼著獨守空閨,還要在外頭打拚,風風雨雨,打打殺殺,最是磨人容貌了。倒不如現在隨了我,我雖然不過是一個商人,但是好歹也是家大業大,足夠你吃足夠你穿,還不用你成日日曬雨淋的去查案,這樣多好?明明看著是一個嬌滴滴的小美人,怎麽能做這種事情呢?”


    唐夜霜看著他兀自在那舌燦蓮花,一時間隻黑了一張臉,並不打算理睬他的滿嘴跑火車,一麵已經轉移開了視線,退後了兩步,跟方才湊上來的楚月再一次拉開了一段距離,一邊有些諷刺地說道,“看來精神頭還不錯,沒有什麽事情。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雖然話是這樣講的,然而她卻還是低了低眼眸,將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楚月今日反常得並沒有乘勝追擊,隻是跺了跺腳,“小霜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都已然咳成這副模樣了,你居然還說我沒事情?真是好生無情。”說著,他已經扯著袖子作勢嚶嚶嚶地哭了起來,好似很是委屈的模樣。


    早就知道這廝最為擅長的便是滿嘴跑火車,唐夜霜隻未曾理睬他的話語,隻轉移了話題問道,“你方才為什麽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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