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湊巧的是,她卻是知道這火槍的下落的。


    當日西洋火槍進貢的時候,她原本也想要拿來一把玩玩的,畢竟不太明曉古代的火槍跟現代的手槍之間有多大的區別,所以自從一入城就緊盯著去向。然而此前約定的三把火槍,最終入宮的卻變成了兩把。一把在雲擇天那隻老狐狸手上,說什麽也不可能這樣輕易地把這個許了她,而另外一支如今正在軍隊手上,她自然不能覬覦。最終她也隻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剩下的那把火槍之上。


    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最終那把火槍的下落,追查來追查去,最終卻是到了第一山莊莊主的手上。她當時倒也沒有多在意,隻是在心中暗自感歎了一番居然有人能夠在皇宮的跟前截胡,多加留意了一下,在此後便也逐漸忘記了這件事情。如今窺得這槍傷,這才終於又回憶起來了這一茬。


    無論是皇上還是軍隊,都是決計沒有可能為難小石頭這麽一個小小戲子的,然而若真的是楚月下的手,他又是為什麽偏生生要害死小石頭?這麽一個戲子,對於他來說又能夠有什麽威脅?


    千般疑惑一時糾纏在心中,她低低地歎了一口氣,心中隱隱猜測出了其中幾分端倪,但是一時之間卻又沒有確切的證據,實在無從證實,說到底也隻能問問當事人才能有確切的答案。


    隻是可惜,如今這唯一的證人也已經落跑了,還不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


    唐夜霜這廂正在心中煩躁地思量著,那邊的十一已經給他拉開了門,一邊飛快地朝著她比劃著手語:“王妃,那個小石頭此前就住在這裏,今天一早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居然就從窗子裏給跑……”


    還未比劃完,他卻好似看到了什麽一般,放在空中的手頓了一頓,最終有些驚恐地放了下來,麵上頗有些目瞪口呆的味道。


    唐夜霜原本一心看著十一的手語,見著他如今麵上陡然變了顏色,不覺也有些奇怪,一邊順著他的目光所及之處望去,卻見得那本應該如十一所說空空蕩蕩的房間裏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了一個人。


    極為消瘦的身形,身上鬆鬆垮垮地披著一件戲袍,上頭隱約還存餘著斑斑點點的血跡。略有些散亂的發絲上還沾染著雨水,顯然是剛剛從外頭回來的。


    唐夜霜瞥了一眼搭在旁邊的那把濕漉漉的油紙傘,一時間不禁也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角。


    敢情這廝不過是嫌悶在屋子裏頭閑得慌而已,所以自己出去溜達了一圈後才回來了?


    似乎是聽到了他們的動靜,那個人回過了眼來,果然正是此前落跑了的小石頭。如今隻見得他的臉色眼見得更加蒼白了許多,顯然是傷還沒有完全痊愈就胡亂下床走動從而牽動的後遺症,然而那嘴唇卻是出奇的殷紅,透著一股病態的奇異。


    雖然因為年紀還小的緣故,他的五官還沒有完全張開,鼻頭和臉頰上還存於著幾許青春的圓潤,多了幾分憨厚,少了幾分精致,然而自那狹秀的五官線條之中,卻已經可以看出以後會是如何俊秀的少年。


    不得不說,陳家班的班主挑人的眼光究竟還是毒辣的,無論幼年時分是如何平凡普通的羊毛,在度過青春期以後,都能生出極為秀氣的麵目來。而身段和聲色,也是一等一的,難怪這外來的陳家班能夠在短短的幾年以內一躍成為京邑之中戲班子中的佼佼者。


    而跟前的這個小石頭,雖然如今在戲班子裏頭也隻是跑跑腿打打下手,偶爾上台客串幾個無關緊要的角色,然而卻還是可以明顯地讓人感覺是一塊璞玉,隨時等待著人雕琢,總有一天能夠泛出應有的光澤來。


    然而如今,究竟是誰又想要對其下手呢?


    還未等唐夜霜思量完畢,那頭的小石頭卻已經先行施施然地對她行了個禮,“謝謝陵王妃救小民一命,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這倒是自己此前從來未曾想象到的態度。唐夜霜不禁怔了一怔,一邊馬上將跟前的小男孩扶了起來,“不必。說到底,最初也是靜王爺救下你的。若是要謝,便謝他吧。”


    小石頭卻是咧開嘴笑了起來,眼神清明,顯然對當前的情況很是明白,“聽聞陵王妃醫術一流,小民身上受的傷這般嚴重,也並非是普通器械所傷,若不是王妃您妙手回春,想來小民也並不會這般迅速地恢複。”


    聽得這麽一番話,唐夜霜的眼眉不禁稍稍地動了一動,望向跟前的人時眸光不免也多了幾分深沉的意味。


    眼前的這個人,未免也太過於拎得清了一些,反而總讓人覺著有些不安心,好似他的到來還隱藏著什麽別樣的目的。


    心中思量了一會兒,唐夜霜終究還是問道,“你叫什麽?”


    他老實交代,“戲班裏頭的人都喚我小石頭。”


    唐夜霜皺了皺眉,“可有原先的名字?”


    他似乎被這個問題問得怔了一怔,思量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如同想起來了一般,低聲說道,“石青。”


    “好,石青。”唐夜霜點了點頭,原本打算繼續盤問下去,然而在窺得他那有些蒼白虛弱的臉色後,便已經知曉了他如今情況並不算太過樂觀,便也不欲這般急切地詢問,最終隻點了點頭,“我會再來的。你先在這裏住下吧,我會從府內撥兩個丫鬟過來照顧你的病情。”


    “謝過王妃。”石青連忙行禮。


    她卻隻是擺了擺手,眼神浮掠過旁邊那還滴著水珠的油紙傘,一邊有些隱喻地說道,“以後莫要再胡亂跑出門了。”


    小石頭的臉龐埋沒在大半張陰影之中,“是。”


    即使別苑內滿是雕梁畫棟,不可避免地帶有了些死物的氣息,宦娘攏了攏身上流蘇披肩,向楚月所在的廂房內走去。


    守在房門外的是桑梓,平日總是笑嗬嗬的臉此時分外凝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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