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說是回應,歸一大師卻也不過隻是淡淡地道了一聲,“起來吧。”


    聽聲音雖然情緒並不算良好,但是也沒有到暴跳如雷的程度。如今看來,師父不過也隻是因為他偷偷溜出去宮中這麽長時間的問題在生氣而已,其餘的便也沒有什麽了。


    想到這裏,慧安不覺才鬆了口氣,隨即口中大聲地道了一句“謝師父”後,這才一骨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正在懷著心事撣著身上沾染到的塵埃時,已經聽得那頭的歸一大師淡淡地道了一句,“過來幫忙磨墨吧。”


    “是。”他如今見著事態並沒有朝著他此前心中想的最惡劣的走向發生,不免也在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氣,一邊已經飛速地將手心之中攥著的那個紙包藏到了袈裟裏頭的暗袋裏,而後口中應了一聲,很是殷勤地跑了過去,在硯台旁開始磨起了墨來。


    歸一大師而後也並沒有說話,隻是繼續開始翻譯著佛經。


    他當時心中還沉浸在下午自己所手刃師兄的驚恐之中,故如今見著師父不再搭理他,倒也算得上是正和他意,隻一邊磨著墨,眼珠子也在滴溜溜地亂轉著,尋著自己可以下手的地方。


    正在他心中思量著應該以何種方式才能夠使得跟前的師父神不知鬼不覺地中毒時,乍然師父那熟悉的聲音已經就此傳來,“慧安,下午去了哪裏?”


    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引得稍稍驚了一驚,隨即馬上已經反應了過來,隻忙不迭地回道,“不過隻是去閑逛了一會而已。”


    頓了一頓,好似是發覺自己這般回答略顯得敷衍了一些,又害怕師父會因此覺得他在撒謊,在搜腸刮肚了一會兒以後,他隻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繼續補充道,“郊外風光很是不錯,引得人身心寧靜。弟子在那打坐冥想了許久,也覺得自己有所精進。師父若是改日有閑,弟子也可以帶師父您去那裏轉轉,畢竟我們已經在這宮裏頭待了太久了,弟子雖然明曉翻譯佛經任重而道遠,但是心中也還是有些想念從前和您與師……和您與師兄一道雲遊四海時候的時光。”


    在說到“師兄”二字的時候,他的聲色已經在不易覺察之處流露出幾分不自然的意味,顯然並沒有完全地脫離開那愧疚的意味。


    那到底也是他第一次殺人,又還是殺得這般親近的人,如今又要殺第二個人,乃是自己的恩師。他如今的情緒有多麽波動,顯而易見。哪怕他從始至終都在拚命地控製,也還是不由自主地流露於言表。


    果然,在聽得這麽一句話以後,歸一大師好似是發覺了什麽不對勁一般,抬起了眼來,“你師兄回來了麽?”


    慧安正沉浸在自己那充斥著血腥的回憶之中,乍然聽到師父提起慧能,忍不住手便已經一哆嗦,引得手底下的墨汁自硯內飛濺而出,險些已然濺到了師父方才謄抄完畢的佛經上頭。


    他一時大驚,連忙趕上前去擦拭,一邊已然難掩心中的驚恐地不住道歉,“是弟子手誤,弟子手誤,還望師父原諒。”


    話音還未完全落下,或許是因為動作太大的緣故,藏匿在僧袍之中的那個紙包便就這樣掉落了下來,發出了“砰”的一聲輕響。


    歸一大師也因而這分動靜而稍稍地皺了皺眉頭,轉而將視線偏移到了地上,視線正觸及到了那個靜靜地躺在地上的紙包,眸光略略深沉了一些,好似是在探量,“這是什麽?”


    若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概便這種感覺。慧安在看到師父如今的目光正追隨著那個紙包的時候,心中難免已經混亂不堪了,忙閃電似的將其重新抓在了自己的手中,轉而有些不自然地將那攥著紙包的手隱入了身上的袈裟以內,轉而強笑著說道,“並沒有什麽,不過是弟子近日咳嗽,所以今日出去宮外的時候,便隨便找了一家藥鋪去開了一些治風寒咳嗽的藥,一起帶了回來而已。”


    然而跟前的師父卻也隻是平平靜靜地望了他一眼,聲色平靜得幾乎有些不正常,“這裏是皇宮,若是病了全然可以去找太醫院開。”


    僅僅是清清淡淡的一句話,卻霎時間已然引得他汗如雨下。心中雖然明曉師父這樣做派,顯然是已經多多少少猜了幾分端倪了,偏偏還是不肯承認,隻能陪著笑說道,“咱們這裏去太醫院到底還是要繞段路不是?弟子今個兒出去剛好便路過藥鋪,心想這點藥材也不過是幾個錢,又何必特地去太醫院那裏走一趟,所以便就此買下了。”


    雖然口中的謊言看著勉強算是圓過來了,然而他自己都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麵上的神情有多麽的僵硬和不自然。但凡是明眼人,大抵都可以看出他今日的狀態有異,又何況是明察秋毫的歸一大師?


    果不其然,就算他心中再為不願,歸一大師卻還是已經開了口,“慧安,你是否是有什麽事情瞞著為師?”


    看似是一句問話,然而他的語氣卻可以明顯的聽出,那已經是陳述的語調,顯然這個事實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然板上釘釘了,絲毫未曾給人辯解反駁的機會。


    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的。慧安麵色煞白,眼神閃爍了一瞬,轉而已經再度原地跪了下去,“弟子不敢隱瞞!弟子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情惹惱了師父,還請師父您明說!若是師父還是在為弟子偷溜出宮的事情生氣,那便盡管責罰弟子吧,切莫這般氣急傷身啊師父!”


    他自認為自己的這番話也算是說得情真意切了,然而跟前的師父卻隻是自鼻尖冷冷地哼了一聲,竟將手中執著的毛筆重重地拍到了案上。


    那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響引得跪在地上的慧安身子也不免一震,在還未開口前心中已經察覺出了幾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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