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詭異的情況,雲墨寒心中不覺微微起疑,人生頭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敏銳力是否是因而病症的緣故下降了不少。他想要轉過身子去看看來人究竟是誰,然而身子卻難以動彈,隻能閉目靜心地感受著那股氣息在原地凝滯了一會兒以後,正在慢慢朝著他的榻邊靠近著,好似一朵青雲徐徐而來,不慌不忙,隱約帶著幾許濕漉漉的泥土青草混合的味道。


    他的手也隨之一點點地摸到了自己的枕頭下,在心中默默地根據來人極輕的腳步聲而在心中默默地計算著離自己的距離。


    一丈、三尺、二尺……再半尺,再半尺,自己就足夠有餘地將枕頭下放置的匕首架在這個不速之客的喉嚨上了。畢竟無論是什麽人,在沒有他的命令之下,擅闖主帳都是死罪,跟前的人便是再無辜也無從免俗。


    但是雲墨寒發覺更為奇怪的一點是,縱然他心中已經在第一時間下了決斷,然而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手卻始終不願意握住枕下的那把手,好似是在告訴自己,他如今所處的環境之下並不存在危險。


    的確,這樣長久的時間來,他雖然有感覺到來人的目光,但是卻絲毫未曾透露出絲毫的恨意和殺氣來,這顯然跟自己此前所經曆過的所有暗殺看起來都並不太相同。


    如果是這樣,跟前的人又是誰?


    雲墨寒閉著眼睛,輕不可聞地皺了皺眉,難免橫生了幾許疑惑之意,卻也重新全神貫注地開始注意起自己當前人的動靜來。


    營帳外頭的風聲依舊呼嘯著,在夾雜著雨點以後便更為放肆喧囂起來,襯得外頭頗有幾分狂轟亂炸的味道。而他在這一片吵嚷之中,心卻出奇的平靜。


    來人也是如此,僅僅隻是站在自己的榻前,始終都沒有任何動靜,好似一尊不知道從那裏塑起來的雕像。偏偏來人望向自己的時候,視線遊弋在自己脊背上的感覺卻又是那樣的清晰而熟悉,讓他在疑惑的同時,內心卻得到了這些天以來許久都未曾得到過的平靜與安定。


    而這樣的感覺,當初向來都隻有那個小女人能夠給他。


    隻是,她如今雖然在趕來見自己的路上,但是根據副將說,至少也是明天的事情,如今自己至多不過隻睡了近半個時辰,如何會能夠感覺到她的到來?會不會真的隻是自己因為思念成疾而產生的幻覺所在?


    雲墨寒反複地在心中想著,一時間就連他自己都已經快要確定跟前所見到的一切真的出自於自己的幻覺了。


    讓這一刻的時光停駐得再長一會吧。雲墨寒的頭腦如今已經處在一陣混沌當中,隻滿心地想著這個最為簡單的願望。無論是否是自己的幻覺,都讓這股氣息保留得長一些,再長一些吧,總可讓這麽多天以來整夜整夜都憂思冥想的他能夠被這種感覺陪伴,好好地睡一趟安穩好眠的覺。


    就在雲墨寒因而這種感覺逐漸放鬆下繃緊的神經,就要繼續睡過去時,房中的人終於開口了,卻也是輕輕的,似乎是想要叫醒他,卻又害怕自己的方式太過於粗魯打擾了他的休息,“雲墨寒。”


    這個聲音……


    雲墨寒即使是在混沌之中,如今在聽得這麽一聲輕喚的時候不免也是微微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捕捉到的聲音竟然是真實的。


    他又如何會對這個聲音陌生?多少個夜晚,她的聲音總是能夠不安分地闖入自己的夢境來,有些是好似銀鈴般的笑,有些是得意洋洋地自賣自誇,有些是從前隻在他麵前所表露出的幾分小女人的委屈……那樣多那樣多,魂牽夢繞,無法自拔。


    而如今,他確定自己的身邊確確實實地響起了這麽個熟悉的聲音後,一陣狂喜褪去以後,卻莫名地不敢就此轉過身子去了


    他心中不是不害怕的。因而害怕自己一轉過身,這個太過於真實的夢境就會蘇醒了,亦或者是,他一睜開眼睛,跟前看到的人不是那個小女人,這樣會是多麽的失望?


    所以,雲墨寒的脊背如今也僅僅隻是僵直了一下,便不再有其他的動靜。


    “雲墨寒?雲墨寒?……咦,方才明明還能夠說話的,難不成是又昏迷過去了?”大抵是因是沒有得到他的回應,總讓她感覺有些氣不過,一邊已經氣鼓鼓地幹脆直接坐到了他的旁邊來,以指尖輕輕地推了推他。看似隨意,卻又小心地避讓開了重點受傷的部位,分明口氣是有些嬌蠻的,然而手下的動作卻是出奇的輕柔,好似是害怕自己一用力就會弄疼他的傷口一般,“我才這麽幾天沒有見你,你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柔軟的指尖如今在自己的身上跳躍著,幾乎每一下的觸碰到讓他終於開始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感覺果然並沒有出錯,跟前的人就是她,隻有她,才會給自己這樣的感覺。


    跟前的小女人還在最終低聲咕咕叨叨著,像是在與他對話,而後卻好像是覺得他如今聽不到一般,自顧自地開始嘀嘀咕咕了起來,“喂,我說,雲墨寒你究竟還要睡到什麽時候啊?再這樣貪睡,我可要先走咯?我可真走了!”


    雖然聽著明顯是一句玩笑話,然而他卻真的就此一點點地睜開了眼睛來。


    幾乎是在第一時間裏頭,那個小女人的側臉便已經清晰地映入了他的眸子中。


    她的長發濕漉漉的,有些散亂,粘成一縷縷地掛在那張瑩潤潔白的小臉上,像是方才剛剛被外頭的雨水淋著一路跑進來的。身上的衣衫也有些髒了,被雨水浸潤開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深色。如今看上去,頗有些狼狽,到那時她卻好似滿不在乎一般,隻是兀自垂著如鴉翅一般密集纖長的眼睫,掩下那如琉璃珠一般澄明清透的眼睛,如今正在……專心地戳著自己的脊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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