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夜交了房租物業水電,還剩一千多塊錢。他這幾個月除了在謝覽那兒蹭吃蹭喝能吃點兒好的外,幾乎都是稀飯豆腐小鹹菜,嘴裏都快淡出鳥來了。


    秦鬆夜從公司溜溜達達往外走,五髒廟裏鑼鼓喧天,嚷嚷著要吃肉要吃肉。他一咬牙,打算去吃個火鍋開開葷,前腳剛跨進公司旁邊的一家火鍋店,後頭就一陣轟隆聲傳來。


    秦鬆夜回頭一看,一輛拉風帶閃電的敞篷超跑停在公司大門前,引擎聲“轟轟轟”的,引得路人接連側目。秦鬆夜一看見那騷包跑車就頭疼,惹不起躲得起,趕忙掩麵奔進店裏,找了個角落坐下點菜。


    超跑裏坐著的那人,是某個不可說的大人物的私生子。大人物正房尚且活蹦亂跳,正房娘家的勢力也正興盛,大人物不好傷了親家的麵子,也就沒讓這私生子認祖歸宗。


    這大人物吧,算是謝覽的一個靠山,他當初轉戰商場能夠如魚得水,也借了這人不少光,於是謝覽自然也投桃報李,替大人物處理了不少他不方便出麵的問題。


    這私生子他娘是個大美人,豔若桃花,家境不大好,攀上那大人物之後,就一心想上位,可惜正房太彪悍,大美人上位的念想就一直停留在念想階段,念念不忘多年,不但沒點兒回響,那大人物還被更年輕的小妖精勾搭走了。私生子他娘一時想不開,在他小學畢業前夕,就自掛東南枝了。


    據說他娘在世的時候,這小子也曾個品學兼優的好少年,一心想要出人頭地,替他娘爭一口氣。後來他娘投繯了,那小子就徹底垮了下來,墮落得一塌糊塗。


    謝覽一向認為自己是好逸惡勞不思進取界的扛把子,能有點兒成就,全靠老天爺賞飯吃。但是他接手這小子的時候,仍然被深深地震撼了一把。


    剛上初中的小男生,個頭才到他胸口,瘦瘦小小,白白淨淨的,不但男女關係混亂,還抽煙酗酒賭博,就差嗨白麵兒了。


    謝覽是軟硬兼施地想要把這小子的性子擰過來,可這小子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不管什麽招兒,到他身上都不好使,那段時間謝覽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差點兒三尺白綾追隨他娘親去了。


    謝覽三不五時抓著秦鬆夜吐苦水,秦鬆夜聽了這小孩兒的遭遇,感到非常同情,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秦鬆夜自己也是個私生子。


    他爹倒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大人物,是個小工廠的老板,做外貿代工的,也算是有點兒小錢。他爹比較無恥,追他媽的時候,隱瞞了自己的婚姻狀況,結果他媽就被小三兒了。等後來發現真相,他媽已經快臨盆了,他爹又連哄帶騙地各種保證,迅速離婚雲雲的,給她名分雲雲,他媽還真信了,又和他爹耗了好多年,一直三兒著,轉正遙遙無期,後來就鬱鬱而終了。


    秦鬆夜挺看不上他爸的,靠著他媽留給他的遺產過日子,根本不帶搭理他爸的。他爸也不是太在乎他,因為他爸那正房給他生了三個兒子,另外還有些小三小四的,不知道生了幾個,香火旺盛得很,於是父子倆許多年沒聯係了。


    可是那小孩兒不同。大人物家裏那位身子弱,生了個女兒之後,就不敢再懷了,怕出人命。後來好像還找過代孕,做過試管,最後都沒成。像那位大人物一樣有點兒錢就出軌的男的,一般都挺重男輕女的,大人物就偷偷在外頭找人生了幾個,就那小孩兒是個帶把兒的,後來那大人物年紀大了,折騰不動了,於是對這唯一的兒子寶貝得很,一心想要彌補對他的虧欠。


    但不論再如何彌補,也彌補不了爹是個混賬的事實。


    秦鬆夜動了惻隱之心,覺得這小孩兒挺可憐的,就主動請纓去做他的思想工作。謝覽一聽高興壞了,立馬把那小子連人帶行李團了團,直接甩鍋給了秦鬆夜。


    那會兒秦鬆夜剛滿二十歲,那小孩兒才十三,秦鬆夜跟他磨合了好一陣子,耐心得不能再耐心了,好容易突破了那小孩兒的心理防備。那小孩兒一開始住的是學校宿舍,後來死活要搬來和秦鬆夜一塊兒住,秦鬆夜被他煩得不行,就鬆口同意了。


    倆人一塊兒住了能有四五年吧,秦鬆夜對這小孩兒是真好,當個大兒子來養的,把那小孩兒從個小豆芽菜,養成了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好少年。


    這小孩兒長大了吧,心思就活動了,活動著活動著,活動到了秦鬆夜屁股上頭。秦鬆夜被嚇得夠嗆,他雖然是彎的,但彎得比較有節操,對個他看著長大的小孩兒是無論如何下不去手的。可這小孩兒比較強,在這事兒上各種百折不撓,秦鬆夜擔心自己晚節不保,和謝覽一合計,就把這小孩兒送出國去了。


    把這小孩兒送出國沒多久,秦鬆夜就遇到了宋枝驚,那小孩兒氣瘋了,回國砸了回場子,而後撂下句跟他一刀兩斷,就哭唧唧地走了。


    秦鬆夜心裏也挺不好受的,可這事兒吧又隻能這麽辦,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世事就這樣,哪兒能什麽都由著自己性子呢。


    後來秦鬆夜跟宋枝驚鬧掰了,出國療愈情傷那會兒,那小孩兒正巧回了國。他聽謝覽提過一兩句,說那小孩兒自己創業,做了個折扣奢侈品類的電商平台,談了個挺漂亮的女朋友,他爹也有點兒把他認回去的意思,總之前途各種明亮吧。


    後來重生之後,秦鬆夜在謝覽那兒遇見過那小孩兒幾次,那小孩兒已經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頭了,拉風得很,跟謝覽正經八百地談生意。


    再後來有一回,秦鬆夜在公司樓道上抽煙,正傷春悲秋呢,一轉頭就看見那小子靠在樓道那頭,西裝革履,正眯著眼睛盯著他看。秦鬆夜心裏有點兒慌,怕自己露了什麽馬腳,不過好歹還是有點兒江湖閱曆的人,心裏的波動麵兒上一點兒沒顯。


    他對著那小子諂媚地笑了下,“周董,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那小子本來還像是沉浸在什麽舊夢裏頭,秦鬆夜這麽一諂媚,那小子瞬間就出戲了,頗為倦怠地對著他揮了揮手,而後秦鬆夜就點頭哈腰地蹭了出去。


    後來又遇見過幾次,秦鬆夜老覺得那小子在拿眼角瞟他。怕是自己自作多情,還專門去問了問謝覽,謝覽笑他遲鈍,“那小子看你的時候,眼神兒裏都帶鉤的好嗎,還錯覺?這說明你雖然換了殼子,但精氣神還是原裝的,好事兒!”


    秦鬆夜心說那小子現在是個前途大好的有為青年,他自己就是一老不死的鹹菜綁子,無論如何是不該往一塊兒湊的。於是後來他就有意識地避著那小子。


    秦鬆夜一人兒點了一桌子菜,吃得滿頭大汗,結完帳出門遠遠看了眼那日頭底下閃著光的藍色跑車,而後貼著牆根溜走了。


    一個月後,秦鬆夜進了宋枝驚那劇組。


    這電影的主演一直是個迷,發布會前對外都是保密狀態,當成一個營銷點來運作的,關於主演選角這事兒,網民們蓋了不少高樓來討論,各家粉絲撕得腥風血雨。


    秦鬆夜一開始也沒太在意,想著主演愛是誰是誰,反正和他沒關係,他要做的就是盡快拍完自己的戲份,然後拍拍屁股走人。


    於是在開機儀式上看見白月光時,他驚得下巴差點兒沒砸腳背上。


    不過後來想想也沒什麽難以置信的,宋枝驚對他情深似海,給他個主演的位置不算什麽大不了的。


    秦鬆夜是個小小咖,所有待遇一律從簡,主演們住的是幾百平的總統套房,他這樣的小蝦米就和劇組人員一起住招待所。


    不過劇組人員是兩三個人擠一間,他是一個人住一間,也算是一點兒安慰。


    他一開始想得挺美,心說他那戲份就那麽一丁點兒,估計拍不了幾天就能離組了。


    可惜現實太骨感,他那戲份雖然不多,但分得比較零散,劇組也不會為他這個小角色專門攢一塊兒拍,於是他就見天兒地在片場耗著。


    此時正是三伏天,電影裏的季節卻是寒冬臘月。三四十度的天氣,他們一個個的穿著厚重的大棉衣,熱得直吐舌頭。


    主演還好,有專門的空調室,不拍戲的時候就在裏麵窩著乘涼。他們這些小配角可就苦了,一人發了把印著“某某肛腸醫院”的塑料小扇子,然後就任他們自生自滅。


    秦鬆夜被捂出了一身的痱子,晚上在房間裏照鏡子時,一身小紅點點。他去小超市買了盒痱子粉,每天晚上白花花地糊一身,香氣繚繞,幾欲登仙。


    再說吃飯那事兒,宋枝驚自己和劇組人員一起吃盒飯,但給白月光專門開了小灶,讓他躲在空調間裏吃獨食兒。


    雖然宋導演擔心引起劇組人員的不滿,自己做出一副與民同樂的姿態,但同樣是劇組盒飯,導演那盒子裏永遠都是滿滿的肉,反觀秦鬆夜他們,吃得跟豬食似的,白米飯上除了齁得要死的鹹菜,就是一兩片孤零零的小肥肉。


    這天秦鬆夜正蹲在地上扒拉盒飯呢,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摸出來一看,謝覽給他發信息來了。


    謝覽:“小娘炮,你死哪兒去了?”


    秦鬆夜:“在劇組拍戲呢?”


    謝覽:“拍什麽戲?我怎麽不知道?快給我死回來!”


    秦鬆夜:“回來幹什麽?”


    謝覽:“幫我重振男性雄風。”


    秦鬆夜:“賣藝不賣身,謝謝。”


    謝覽:“嚶嚶嚶,我和梁丘分手了,我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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