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鬆夜正如坐針氈呢,就透過擋風玻璃看見自家小區的大門,幹笑著道:“到了到了,真快啊哈哈哈”


    周故麵沉似水,完全沒有接話的意思。


    車在他家樓下停下,秦鬆夜連滾帶爬地下了車,邊拿眼角偷瞄著周故,邊準備去旁邊的車裏拿行李。


    周故兩步上前,握住他胳膊,拉著他直接進了大堂,旁邊車裏的彪形大漢乖覺地拎著行李跟在後頭。


    公寓大堂前台姑娘好奇地看著他們,秦鬆夜跟她視線對上,禮貌性地問了聲好,那前台姑娘笑道:“古先生好,好久沒回來了。”


    秦鬆夜跟她打了個哈哈,電梯到了,三人一同進去。


    到了他家,大漢把行李放下,鞠了個躬就走了。


    周故臉色仍然很難看。


    秦鬆夜老著臉皮招呼道:“小故你隨便坐啊,地方比較小,你將就下。”


    周故還在生氣,沒理他,自顧自地看來看去。


    秦鬆夜摸了摸鼻子,打開新風係統換氣,又開了空調。打開冰箱,裏頭也沒什麽水果,就幾瓶礦泉水,還有兩罐啤酒。秦鬆夜拿了兩瓶礦泉水,回身打算遞一瓶給周故,就見周故站在他床邊,表情古怪地看著什麽。


    秦鬆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床上能有什麽,除了床單被子還能有什麽?


    湊過去一看,手裏的水瓶差點兒嚇掉了。


    他那床頭櫃大開著,裏頭有個比較巨大的會震動的棒棒,包裝完好,還沒拆封。


    秦鬆夜:“……”


    秦鬆夜看著周故,周故也看著秦鬆夜,兩人大眼兒瞪小眼兒片刻,秦鬆夜熬不住了,弱弱地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周故挑了挑眉,不是那樣,那是哪樣?


    秦鬆夜臊得不行,趕緊澄清:“是這原主人的,我覺得占了別人的身體,本身就已經很對不住他了,所以他的東西我基本沒動……”


    周故明顯不信,緩緩道:“這解釋倒是新鮮。”


    秦鬆夜欲哭無淚,一把合上抽屜,以攻代守,弱弱指責道:“你怎麽亂翻別人的東西?”


    周故皺了皺眉,問道:“我不能翻?”


    秦鬆夜囁嚅道:“也……也不是不行,但是要先征求我的同意。”


    周故點點頭,走到另一個床頭櫃旁,指了指,問道:“我能看嗎?”


    秦鬆夜看了看周故的臉色,直覺自己要是說不,他能把自己就地正法了。秦鬆夜想象了一下自己裹著被單嚶嚶哭泣的樣子,很沒種地慫了。


    “你看,你看,隨便看。”


    周故臉色緩和了些,俯身拉開抽屜,秦鬆夜放東西比較沒有條理,那櫃子裏有些什麽他也不記得了,於是趕忙湊過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物件兒。


    不看還好,一看他頭皮都麻了。


    見不得人的物件兒沒有,但有一份合同,他和宋枝驚劇組簽的聘用合同。


    秦鬆夜忙道:“沒什麽好看的,一些廢紙而已……”說著就要伸手關上抽屜。


    他想的是先把當下糊弄過去,等自己那大兒子注意力轉向別處了,再找機會毀屍滅跡。


    誰知周故伸手拉住抽屜,另一手將合同拿了出來,翻開看了看,臉色黑成了鍋底。


    秦鬆夜:“……”


    周故原本緩和了些的麵孔變得陰雲密布,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冷笑,開口道:“放在床頭?就這麽寶貝?”


    秦鬆夜著急道:“這合同不是我簽的,是原來那人簽的!”


    周故懷疑地看著他。


    秦鬆夜忙道:“你看簽約日期,那會兒我還沒死呢。”


    周故看了看日期,點點頭,然後直接把合同撕了。


    秦鬆夜忙上前搶救:“不能撕!不能撕!我跟著劇組的合約沒履行完呢,又出了今天這事兒,到時候萬一打官司,這合同還得用呢。”


    周故完全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兒,把合同撕成了一堆碎片,扔垃圾筒裏,簡短道:“這事兒我來處理,你不要管。”


    秦鬆夜:“……”


    小朋友不要這麽狂傲,很容易吃虧的!


    周故撕了合同,臉色好些了,往沙發上一坐,手肘放在膝蓋上,雙手交握,對秦鬆夜道:“過來。”


    秦鬆夜直覺沒什麽好事兒,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正要坐下,周故開口道:“站著。”


    秦鬆夜:“……”


    秦鬆夜站在周故跟前,像個挨訓的小學生。他一邊忐忑,一邊悲憤地想著,媽的越活越回去了!


    周故問道:“你為他自殺那事兒,給我詳細講講。”


    秦鬆夜解釋道:“這事兒就是個誤會!”


    周故:“誤會?”


    秦鬆夜狂點頭:“真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這事兒得回溯到半年前。


    那會兒他剛和宋枝驚分手,內心很是鬱憤。


    謝覽見他沒精打采的,就提議讓他出國去休養一陣子,免得留在這傷心之地,不停地觸景傷情。


    秦鬆夜出去之後參加了好些小活動,什麽失戀互助會啊,去家庭教會聽人傳教啊,還去教堂做過一段時間的禮拜。


    但是不論是宗教還是社團都沒能拯救他,最終讓他走出陰影的,是一個神奇的運動。


    釣魚。


    有天他百無聊賴,在街區的道路上瞎溜達,就看見隔壁住著的一位白人大叔,背著一個長條形的大包往外走。


    那白人大叔挺熱情,每次碰麵都笑著和他打招呼,之前還給他送了妻子做蘋果派,兩人一來二去,也能說上幾句話。


    秦鬆夜見那大叔扛著個大包,還提著筒子網子,就用英語問道:“大叔,釣魚去呢?”


    那大叔笑著稱是,而後強烈邀請他一起去玩,說他們那附近有個大湖,裏頭有好多好多的魚,而且是允許垂釣的,每次去都能滿載而歸。


    秦鬆夜抹不開麵子拒絕,就和那大叔一起去了。


    誰知他一個生手,第一天就釣起來八條大魚。那大叔直誇他,你是個釣魚的天才,天才!


    秦鬆夜一想,是啊,我是個釣魚的天才,為什麽要為了宋枝驚那種爛人成天鬱鬱寡歡虛度光陰呢?


    我應該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釣魚事業中才對。


    於是從那之後,他就一發不可收拾,每天都扛著魚竿,呼喚白人大叔和他一塊兒去垂釣。


    那大叔要工作養家,沒秦鬆夜那麽閑,不能天天和他一塊兒去。秦鬆夜於是買了一輛小車,又入手了一堆釣魚的設備,天天自己開車去釣魚。釣的魚太多了,他根本吃不完,於是就把魚肉分給鄰居們。鄰居們對他交口稱讚,將他的美名傳揚了出去,最後連其他社區的都知道他們這片兒有個亞裔小青年,每天堅持不懈地釣魚。


    估計是殺害了太多湖中的生靈,秦鬆夜遭了報應。


    那天風和日麗,鳥語花香,他坐在湖邊支著釣竿,感歎著生活真美好。感歎了一會兒,想要撒尿了,起身準備去方便一下,就在此時,魚竿突然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秦鬆夜一喜,這是條大魚。


    趕忙撲向魚竿,誰知太著急了,一腳踩滑,跌進了湖裏。


    他會釣魚,可惜不會遊泳。


    於是就這麽重生了。


    周故皺著眉聽完,問道:“你糊弄我?”


    秦鬆夜痛哭流涕:“天地良心!我說話句句屬實啊!”


    周故:“那為什麽謝覽哥說你……”


    秦鬆夜憤憤道:“謝覽的話你也信?”


    此刻,正在某影視城酒店套房中專心致誌寫情書的謝覽,無端端打了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想著,好冷,我家梁丘不在,世界都變得冰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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