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楚南遛完狗回家時,方居然破天荒地比他回得還早。


    金楚南給方小南解開狗繩,方小南撒丫子飛撲向方居然,方居然一伸手接住,摟著他的胳肢窩上下晃著。方小南傻不愣登地張著嘴直樂,尾巴搖得飛快。


    金楚南邊換鞋邊驚訝地問:“今天怎麽這麽早?”


    方居然尖著嘴跟方小南隔空啵了下,回道:“早點兒下班回來陪你呀。”


    金楚南笑了笑,走到沙發邊兒上,撐著沙發靠背探過去半個身子,親了親方居然的臉,直起身問道:“今晚想吃什麽?”


    方居然咯吱著方小南,聳了聳肩,隨意道:“都行。”


    金楚南把鑰匙放桌上,想了想說:“椒麻雞,水煮魚,蔥爆羊肉,素炒萵苣,番茄蛋湯,你看怎麽樣?”


    方居然握住方小南的兩隻爪子做作揖狀,笑道:“聽著我都饞了。”


    金楚南穿上圍裙,洗了手,開始切切剁剁起來。方居然逗了會兒方小南,又從包裏拿出一個長條形的透明包裝袋,打開袋子,裏頭是兩條雪白的長襪子,毛茸茸的。他站起身,舉著長襪子晃來晃去,方小南樂壞了,上躥下跳地要去搶。跳了幾次沒咬到,又抱著方居然的大腿不撒手,吐著舌頭晃著尾巴,眼神楚楚可憐。


    方居然玩兒夠了,摸了下方小南的腦袋,用小橡皮筋兒把長襪子係在方小南耳朵上。方小南三蹦兩跳地跑去照鏡子,美滋滋兒地晃著腦袋。


    廚房裏頭,金楚南麻利地切好了配菜,已經開始熗鍋了。


    方居然兩腿交疊,雙手大張放在沙發背上,看著金楚南的背影發呆。他這幾天想了很多,覺得金楚南也挺不容易的。二十啷當歲的大小夥子,正是雄心勃勃想要幹一番事業的年紀,卻為了他幾年如一日地呆在家裏,與鍋碗瓢盆為伴。有時候想想,他也覺得自己忒不是個東西,人家一片真心,他卻如此輕慢。


    前幾天他那個新劇出了點兒岔子。


    原本呢,投資已經談妥了,導演和編劇團隊也定了,兩個顏美人氣高的小花小生也都定了檔期,簽了合同,場地找好了,他正在張羅攝製燈光後勤妝發的事兒,結果投資他們的平城影視文化有限公司突然出了幺蛾子,開始頻頻找他們麻煩。一會兒是要求女主角換成他們公司藝人,一會兒嫌場地費用太高要求重找,一會兒是編劇團隊不夠專業,要換編劇。方居然一個頭兩個大,心說這不是瞎胡鬧麽,演員演出合同,場地租用合同,編劇合同全都簽了,再等半個月就正式開機了,這時候撤換,那還拍不拍了?他們好歹也是一新三版掛牌的正經公司吧,又不是小家庭作坊,提這種既不實際又得罪人的條件,圖個什麽?


    方居然跟他們那項目負責人談得口幹舌燥,人家才慢慢悠悠地亮了真章,他們公司要派人來聯合監製。方居然一聽,差點兒沒氣樂了,就這麽屁大點兒事兒,直接提不行麽,至於這麽橫挑鼻子豎挑眼地作鋪墊麽?他電話跟其他投資方溝通了下,人家也沒太為難他,趁機提了幾個小條件之後就同意了。溝通完後,方居然要求和那位聯合監製人見個麵,互相熟悉一下。


    那影視公司的項目對接人一開始還想搪塞過去,方居然見他支支吾吾的,心裏有點兒打鼓,強烈要求必須麵談。後來那對接人到外頭打了個電話,聊了能有小十分鍾吧,進來就說,他們領導同意了。


    方居然邊等還邊在心裏開嘲諷,心說就這麽一個中等規模的小破片兒,還派個高層來親自盯場,怪不得業內都說平成影視江河日下,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


    等那領導坐到他對麵時,他先是一愣,然後差點兒沒一杯咖啡直接給他潑過去,那人不是江長堪是誰。


    後來的幾天,江長堪借口工作,頻頻約他會談,他還不能不見。那原本痛痛快快刪掉的微信,這會兒也已經重新加上了,簡直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可又不完全是憋屈。


    就說有這麽一人吧,十來年後萬裏迢迢跑回來告訴你,說我這十多年一直愛著你,從來沒有忘記過,其實是很能滿足人的虛榮心的。


    何況那人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可方居然早在刪掉江長堪微信的時候就想清楚了,他沒打算和金楚南分手,一點兒也沒有。他覺得現在這日子過得還行吧,平淡是平淡,但也舒心,要換成江長堪,不定怎麽折騰呢。


    再說江長堪那尿性他知道,也是個閑不住的主兒,一屋裏頭,有一個愛蹦躂的就夠了,要是倆一塊兒蹦躂,那沒兩天就能把屋頂掀翻了。江長堪說自己變了,方居然不大信,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姓江的要是真變了,就不會等這麽些年,兩人都千帆過盡了,才重新來找他。


    方居然跟金楚南這些年,從沒在外頭打過野食兒。但要是真遇上特合他口味,不幹一炮能後悔一輩子的,他也不介意試試,當然,必須得在確定不會影響到他和金楚南感情的情況下。不過和金楚南在一起之後,他還真沒遇到過令他驚為天人到不約不行的,所以就一直在同一條的軌道上嗚嗚嗚地行駛著。


    在他看來,感情是感情,性是性,兩者是可以分離的,不是說啪了就一定有愛,要真是這樣,當初他玩兒得狠的那兩年,不知得愛過多少人了。


    其實江長堪是特別合他口味的,不然年輕那會兒,他也不會跟他愛得那麽癲狂。再加上初戀情人的光環,以及因為愛而不得而在時光中醞釀得愈發濃厚的惆悵,他看江長堪的時候,眼前其實是加著一片濾鏡的,怎麽看怎麽光芒四射。可也正是因為對方是他的初戀情人,所以他就更不敢下手了,真要沾上了,費多大勁兒也甩不掉。


    可這幾天為著工作的事兒,他和江長堪幾乎是天天見麵。每回一見麵,那姓江的不是搞些小情小調小驚喜,就是深情款款地凝視著他,還總給他發些倆人過往的照片。


    那天跟金楚南吵架,也是因為白天見了江長堪,傍晚又收到他發的照片,有點兒心浮氣躁。他也覺得就這麽繼續下去不是個事兒,可辛辛苦苦攢起來的項目,總不能就這麽甩手不幹了。於是想來想去,也就隻有咬牙硬扛這一條路了。


    方居然從思緒中回過神來,金楚南已經炒好了羊肉和萵苣,正在涮鍋。他趿拉著拖鞋走進廚房,從背後抱住金楚南的腰,踮起腳尖在他耳垂上親了下。


    金楚南側頭拿臉蹭了蹭他,欲言又止片刻,開口道:“居然,我想出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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