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因為破了筆財,還在老爺子的壓迫之下沒有發作出來,一肚子的心思存在肚中,一夜都沒有睡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大家將最後一劑藥湯吃完,都鬆了口氣。尤其是老爺子,看家裏小孩又活躍起來,不像前兩天那樣戰戰兢兢地不敢亂跑,很高興,象征性地說了幾句不要調皮之類的話,自己也去村裏溜達去了。


    李小蘭守在小爐子旁邊,小心看著鍋,熬著阿福的藥。


    李小荷牽著阿壽在院子裏麵練習走路。她蹲在離阿壽一兩米遠的地方,拍著手喊他:“阿壽,到二姐這裏來!”阿壽很喜歡有人陪她玩,邁著小腿兒就撲到李小荷懷裏“咯咯咯”地笑起來。


    圍著兩人的玉嘉覺得好玩,也對著阿壽拍著小手:“阿壽阿壽,過來過來。”


    院子裏一片笑鬧聲。


    老婆子陰著個臉回來了。


    李小荷趕緊抱過阿壽,又示意玉嘉站到邊上,不敢再擋在院中玩鬧,惹老婆子的眼。


    老婆子也沒管幾人,自己走到屋裏,好像去找什麽東西去了。


    過了一會兒老婆子出來了,這時候李小蘭的藥熬好了,她正端著一碗藥汁從灶屋出來。


    老婆子見她這會兒了才把藥端出來,眉頭就是一皺,罵道:“早起就熬藥,怎麽現在才端藥出來,你在磨蹭些什麽?”


    李小蘭正小心翼翼端著滿滿一碗藥汁,不敢大步走動生怕藥汁灑了出來,哪裏注意到老婆子?被老婆子這中氣十足的一聲喝,手就是一抖,藥碗“啪”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幾瓣,褐色的藥汁流了一地。


    李小蘭愣住了。


    李小荷腦子“嗡”的一聲響,慘了!


    老婆子已氣得兩步走到李小蘭麵前,劈頭蓋臉就朝她打去:“老娘是少你吃了?你端個碗都端不穩!你兄弟還睡在床上等著藥來救命,你就沒當個事是不?讓你熬個藥你熬到現在,說你兩句你還上氣性了啊!老娘不敢吃不敢穿,攢下兩個錢買來藥,你就是這麽糟蹋的!我打死你個賠錢貨!”


    李小荷看她都沒有停手的樣子,實在忍不了,跑過去一把拉過李小蘭,說道:“姐姐又不是故……”


    她話還沒說完,臉上已“啪”地挨了老婆子一個耳光。


    “就是你們兩個小娼.婦,整天作這作那,不好好看著弟弟妹妹,到處去野。教唆著這個今天上山,明天那個下河!沒人治得了你是不?我就要看看今天我治不治得了你們!”


    李小荷拉著李小蘭就想跑,被老婆子扯著手臂拉回來,順勢就狠狠打了幾下。


    李小蘭已經“嗚嗚嗚”地哭起來,那邊阿壽,玉嘉也大聲哭起來。


    李小荷死死咬著嘴唇,大力想掙開老婆子的手,但是老婆子雖然上了年紀,卻是莊稼好手,手上力氣奇大,穩穩抓著李小荷。她掙得越厲害,老婆子打得就越厲害。


    李小荷隻覺得無比氣憤與屈辱,她活了兩世從沒遇到過老婆子這樣一點理都不講的人,以前她罵別人時還沒什麽感覺,昨天被她打時心裏就已恨死她了。現在又被她打,還罵著些不幹不淨的話。李小荷已經氣得不行了,哪裏還有什麽理智,不顧身上被打得死疼,死勁想掙開老婆子。


    就在老婆子的打罵聲,小孩的哭聲交織一片時,出門洗衣的夏氏回來了。


    她兩隻手臂上衣袖還挽著,看樣子應該是有人跟她說了家裏的事,急急趕回來的。


    她一看自家兩個女兒被老婆子揪著打,另外一邊出著麻疹的阿福跟阿壽都站在那裏哭的滿臉是淚,哪裏還有平日的溫順,三兩步走過去,把兩姐妹從老婆子手裏拉過來,大聲質問老婆子:“她們兩姐妹幹了什麽,你老人家氣成這樣,罵了不解氣還要揪著打?”


    老婆子能這樣打孫女,也不過是因為孩子還小,根本反抗不了她,兒媳婦可不一樣。但是她可不會就怕了,也同樣大聲道:“幹了什麽?你沒長眼睛看不見啊!你養的好女兒!老娘省吃省穿攢兩個錢,你們娘兒幾個兩天就敗了!敗家娘們兒也隻生的出賠錢貨!”


    夏氏尖聲道:“誰用了你的銀子?我用的我自己銀子。誰用了你的銀子你找誰去,你不要拿我的女兒撒氣!”


    “你的銀子?你有銀子還不是我兒子掙來的,你天天在家裏吃的比豬多起得比豬晚,生個兒子都帶不好,你還敢朝我大小聲!你娘就是這麽教你的?我看你們家女兒也就像你大姐一樣,嫁個婆婆早死的人家能過得,就這教養,到哪家婆母受得!”老婆子罵的越發難聽。


    夏氏聽老婆子不止罵她和兒女,這連娘家都罵上了,哪裏忍得,上前抓著老婆子的衣襟,“你說什麽?你家裏才沒教養!隻有把女兒嫁給鰥夫,讓兒子取寡婦,你有臉說我家,我家才沒有再嫁的寡婦!”


    老婆子的大女兒李慧林因是家中長女,很能幹,老婆子想讓女兒多幫襯娘家幾年,給她說親時她已經十八歲了,很多人都嫌她年紀太大了。大姑爺雖是鰥夫,但去世的妻子卻沒有留下子女,且他家裏條件很好,李慧林自己也願意。老婆子怕再拖下去隻有更差的,於是就答應了這門婚事。李慧林成親後生活得很好,老婆子差點就忘了自家大姑爺曾是個鰥夫了,哪知現在被夏氏拿出來說事。


    而李成林的婚事一直是老婆子的逆鱗。當初她是看好了一家女兒的,哪裏知道李成林鬧死鬧活的不願意娶,反而是相中了帶著拖油瓶的寡婦,孫氏。


    老婆子氣得雙眼發紅。


    夏氏不容她有說話的時間,馬上又說道:“別人家的丫頭小子你養的屁顛屁顛的,自己的孫子孫女你又打又罵,用了你兩個錢了,這是割了你的肉啊。我看你還生什麽兒子娶什麽媳婦,你就帶著你那兩個銀子進棺材……”


    “啪”的一個耳光扇在夏氏臉上。


    夏氏轉頭看著怒瞪著她的李東林,愣住了。


    李東林已又抓住她的手臂,往一邊狠狠拉離了老婆子,又連聲問老婆子:“娘,你有沒有事?”


    夏氏被李東林狠狠拉扯了一下,已回過神來,她跳起來就朝李東林臉上撓去:“你個黑了心肝的,我給你生兒子養女兒,你沒個謝字,還跟你老母合著夥兒來作踐我,我今天跟你拚了……”


    後麵跟進來的李成林兩口子趕緊上前將兩人分開,勸道:“有什麽事坐下來好好說一說就行了,一家人哪裏到動手的地步。”


    夏氏被拉到一邊,紅著眼喘著粗氣。


    老婆子卻是氣焰高漲:“拉她幹什麽,我看她今天能幹得很啊!打了婆婆打相公,這麽能幹,嫁到我家來做什麽?送回她娘家去好了!”


    “都給我閉嘴,吵什麽吵!嫌說話聲音小,村裏人聽不見是不是?”剛回來的老爺子站在院子邊上,就沉聲喝道。


    大伯母不知從哪裏出來,拉著還想回嘴的夏氏往屋裏走,又示意李小蘭打水進來給夏氏洗臉。李小蘭隻顧著哭了,哪裏看得見大伯母的眼色。李小荷忙去給夏氏打水去了。


    等她端水進屋,大伯母已拉著夏氏坐在床邊上勸說起來了。李小蘭,阿福,阿壽都站在圍站在夏氏身邊。


    李小荷擠了帕子給夏氏擦臉。


    “……你就隻看看你這幾個孩子,哪個做母親的舍得。我們女人哪個不受一點氣?你隻忍到你坐婆婆那天你就輕鬆了!”大伯母既是李家這邊夏氏的大堂嫂,也是夏家那邊的大堂姐,跟夏氏一向關係好。說話也是真心為夏氏著想:“你隻要不是真想不跟東林過了,這三嬸嬸你還是得敬著……”


    這時從堂屋那邊傳來老婆子的叫囂聲:“……她夏家不是教養好嗎?我看她被休回去是不是直接沉塘!”


    連大伯母聽了這話也變了臉色,夏氏直接站起來,三兩步躥到門口就應道:“你休啊!我看你家休了我還能不能娶進媳婦,頭婚的兒……唔……”


    夏氏的話沒說完,被趕過來的大伯母捂了嘴,拉進屋裏去了。


    那邊又罵起來:“爛嘴巴的小娼.婦……”


    大伯母已沉聲吩咐李小荷:“去把門關上!”一邊跟夏氏說道:“你難道是真不想跟東林過了?這樣跟你婆婆鬧翻臉,還要把二房都得罪了!”


    夏氏沒說話。


    大伯母已說道:“你看看小蘭今年都幾歲了?你難道就顧你自己爭一口氣,不管兒女的死活不成!”


    “現在我已經跟她鬧翻了,還能怎麽辦?”夏氏沉默了一會兒,聲音生硬地說道。


    大伯母沒回答她的話,問起李小荷:“你奶奶為什麽打你?”


    於是李小荷就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夏氏聽李小荷說完,又將自己被二牛喊回來後的事說了一遍。說完紅著眼睛道:“還不是她自己天天在家充霸王,整天雞蛋裏麵挑骨頭,要不是她,那藥碗能打了?還說什麽她的銀子!那是我自己一針一線掙的銀子,跟她一文錢也沒相幹!”又向大伯母哭訴道:“就算是花了她的銀子又怎樣?阿福是她的親孫子,難道還不能用她兩個銀子?還要這樣時時刻刻念叨著,生怕別人忘記了!”


    又恨鐵不成鋼地戳李小蘭的額頭:“你個木頭腦袋!她有理沒理地打你你就任她打?你妹妹都知道打不過就跑,你還傻站在那裏任由她打!你怎麽是這樣的木頭性子?平日看著挺機靈,遇事就知道發愣……”


    大伯母連忙攔住夏氏,嗔道:“眼看著孩子都被嚇住了,你還說她幹什麽?還什麽打不過就跑,那打得過是不是就要對著打啊?”攬過李小蘭的肩,安撫道:“你娘這是愛之深責之切,你可不要誤解你娘的意思。”悄聲叮囑李小蘭:“你是個孝順孩子,可這孝順可不是任由長輩打罵也不做聲。長輩打罵你你不能反抗,還不能跑?這人氣性起來了,手上哪裏還有個輕重?打傷哪裏受罪的還不是自己,你可不要犯傻,知道了沒……”


    說得李小蘭又輕聲抽泣起來。


    大伯母歎了口氣,對夏氏道:“三嬸這性子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也不是才知道的!這原本不是什麽大事兒,你也沒真的跟三嬸動手,東林是誤會了,他打你是他不對,我去跟三叔說,讓東林給你賠禮,這事兒就算是揭過了。你可別再犯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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