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原來譚家雖然人口簡單,但是這一家兩口子子卻均是精通人情世故的。譚木匠的手藝,在這平安鎮上,那是有口皆碑的,這讓人們沒有注意到他在人情世故上的精明厲害來。原來譚家隻是做木匠的小手藝人,到了他這裏,收幾個徒弟,悉心教導,廣接業務,倒漸漸將“譚木匠”的口碑立起來了。不僅是那做東西的聽說是譚木匠家的活兒,要豎根大拇指,就是那想找師傅帶一帶的學徒,也知道譚木匠不僅活兒做得好,那徒弟也是教的好的,想學這木匠手藝的,都想拜道譚木匠這裏來呢。這名利兼收的事情幹成這樣,就知道人家不是那隻會埋頭苦幹的棒槌。


    至於那包氏,她上無婆母,下無小姑,從表麵上看來,應該是個生活簡單隨心的婦人,心思應該也是很簡單直爽才對。但或許就是“嫁雞隨雞”的原因,她確實是個直爽人,但也是老於人情往來,並不是那什麽都不懂的婦人。這從她與夏氏的交往中就能得見一斑。


    隻是這兩個精明人,卻不知為何養的兒子卻是個耿直的少年,整日隻知埋頭做事,不像譚木匠,手藝業務兩手抓。不過總算他還知道給自己相了一個能幹的媳婦兒,不然可真是要愁死譚木匠兩口子了。


    譚木匠兩口子雖精於人情世事,但卻不是那功於名利的。沒有將兒子的親事當成籌碼,所以了解兒子的譚木匠在看出兒子的心思之後,馬上就與妻子包氏商量了這事。兩人都認為兒子的意願最重要。更何況,譚木匠是很喜歡李小荷的,能幹又機靈,正好補了自家兒子的不足。


    這李家雖說是在平安鎮上根基薄,但是他家卻不是那沒有見識的人家,有了銀子就送兒子去了學堂。這時代,讀書人都是最受尊敬的,哪怕是最後什麽功名也沒考上,你一說自己是楊秀才的學生,人家也會賣你一份人情啊!所以譚木匠認為,李家是很有潛力的。現在李東林守著那火鍋店,還隻是占了鎮南邊的市場,再過幾年,李家的管事人換成下一代,這境像怕是會有大變化呢!


    平日總是說這兒子不像自己,這關鍵時候,看人的眼光卻沒有含糊的!譚木匠雖然總是逗著兒子,內心卻是非常欣慰。


    而這邊的夏氏回來將自己對譚嚴的印象對李東林一說,林東林點了頭,笑道:“看來他們家是知道你要去看孩子,早有準備的!”


    “他們家是真有心啊!”夏氏感歎道,又突然想到一件事,語帶訝異地道:“去年他家送年節禮過來時,我就覺得這禮很厚,我還以為是鎮上人家都是這樣的呢,可是另外幾家卻沒有這樣厚的禮,難道從那時候,他家就有這打算了?”


    “也不是沒有這可能啊!”李東林道。


    夏氏道:“我從前聽說,這大戶人家就愛定個娃娃親,我們小戶人家隻有買童養媳的,我們這些人家的女兒,哪家不都是要將女兒留到年歲到了,才說親呢?現在看來,是因為家裏大人沒有其他什麽事情可操心的,就時時操心著孩子們的親事了!這才早早就打算這事了呢!看這譚家,那時我們小蘭都還沒譜,就打起小荷的主意了!”


    李東林笑道:“譚家還是不錯的,配我們小荷還是可以的!”


    “小荷才多大?這就要將她的事情定下了?”夏氏雖然很高興女兒早早就有人來相問,但是卻是不想這麽早就將這是定下的。自家女兒這麽好,誰知道以後沒有更好的人家來求呢?


    李東林皺眉道:“譚家可不是包子,譚木匠也是有聲望的人,哪裏容得了你騎驢找馬?你要是覺得譚家不好,直接回絕的了還好,要是這樣曖昧不明的拖著,最後要是捅出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那照你的意思,現在就答應譚家,把我們小荷說給他了?”夏氏見李東林板了臉,索性將這問題拋回給他,自己也不管了!


    李東林想了想,道:“問問小荷的意見吧,她要是也願意,定下了也行!”


    夏氏張了張嘴,想說這種事沒得去問姑娘自己的意願的。轉念又一想,小荷這丫頭,一向是個有主意的,這件事情反正也是她的,要是她自己不滿意,自己跟李東林在這兒說得再好,最後也弄得不好看。遂閉了嘴,想著先找李小荷說說看,也許女兒自己也有看法呢!


    李小荷莫名其妙地被夏氏拉到屋裏,看著夏氏嘴角張合,有話卻不知怎麽說的樣子,索性自己先問道:“娘,你要找我說什麽事啊?直接說就好了啊,你可是我親娘,有什麽事就說唄?還不好開口啊,嗯,我猜猜,是不是給姐姐置辦嫁妝的銀子不夠,想找我借呀?”


    夏氏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那點銀子還是留著自己做嫁妝吧!你姐的事不用你操心!”猶豫著看了李小荷一眼,還是道:“你覺得譚木匠家如何?”


    譚木匠?李小荷沒懂,道:“什麽怎麽樣啊?”沒等夏氏說話,腦子靈光一閃,笑道:“娘,你是想找譚木匠給姐姐做嫁妝吧,挺好的呀。譚木匠的手藝是大家公認的好,而且我們家接跟他們家也是常有往來的,說不定還會給你打折呢!娘,我覺得可以找他家做。”


    夏氏搖著頭道:“給你姐做嫁妝的家具是你小姑姑在弄,哪要你操這個心啊!”索性直接跟李小荷道:“爹娘想讓你跟譚木匠的兒子,譚嚴先定親,你覺得如何?”


    哇次?


    李小荷愣了半晌,才結結巴巴道:“娘,你,你,你在說什麽?”


    夏氏見一向是性子跳脫的女兒這會兒竟然結巴起來,倒是笑了。看來女兒還是很正常的,這不說起親事一樣會不好意思嘛,這就對了!


    “前兒你譚嬸子不是來我們家了嗎?就是來打聽你的親事的,順便把他家的意願透給我們,探探我們的口風。我跟你爹商量過了,覺得譚家是很不錯的,譚家那孩子也是不錯的。最重要的是,譚家就在這鎮上,以後你離家也近,有什麽事也方便,我跟你爹……”


    夏氏說著說著就變成了在說李小荷嫁到譚家怎麽怎麽好了,等看到李小荷那呆滯的眼神才反應過來,趕緊打住,道:“不過,跟你姐那會兒一樣,爹娘還是要問問你的意願,爹娘雖覺得好,日子卻是你自己在過的,要你自己願意才好呢!那譚嚴你也是見過的,你願意不願意?”


    我不願意!李小荷脫口就想這麽說,好歹咬住了嘴唇,沒有真的說出來。想了想,問夏氏:“譚家真的是來提親的?跟我?娘,不要是你會錯意了吧,我才十二歲啊!他們家要說也是說姐姐吧,他家知不知道姐姐的親事定下來了啊?”


    夏氏嗔道:“這種事情怎麽會弄錯?你譚家嫂子之前就來過家裏的,還說也回去幫你姐看看哪家孩子合適呢,根本就沒說她自家的事。這次也是知道你姐的親事已經定下來,特意來說你的事的!”


    “呃……”李小荷也不知道怎麽辦了,沒想到啊,沒想到。沒想到這麽快就要說起自己的事了,李小荷這時腦子短路了。


    “其實娘也不想這麽快就將你的親事定下來,畢竟你年紀還小,這事不急的。隻是你爹的意思,我們跟譚家也算是有些交情的,這沒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也不好回絕的,就怕兩家結親不成,倒結上怨了。所以你爹說,要是你也願意,那這親事早點定下來也好!”夏氏沒有瞞著李小荷,把李東林和自己的意見都告訴李小荷了。


    “所以爹爹是願意跟譚家結親的哦?”


    “是啊,要娘說,譚家也是很好的人家,家裏人口簡單,你譚嬸子也是個寬厚的,譚嚴那孩子也是個老實的,是良配呢!”夏氏道。


    李小荷抿著嘴沒說話,最後還是小聲對夏氏道:“娘,你讓我想想吧!”


    夏氏笑道:“你自己想想吧,娘不催你,這是本也不急的。”


    李小荷沒管夏氏笑不笑了,愁眉苦臉地想現在到底怎麽辦。


    李小荷還沒思考出這譚家到底是不是個好所在,冬至到了。譚家殷勤地送上半頭羊肉做為冬至節禮。


    來送羊肉的,正是故事的男主角譚嚴少年。麵對夏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眼神,譚嚴少年還能強力保持著鎮定,努力給夏氏留一個穩重的印象。麵對著迎麵走來的李小荷的身影,譚嚴少年的臉不爭氣地就紅了個徹底,眼睛死死盯著地麵,根本不敢看李小荷一眼。


    李小荷看著這個害羞的少年,抿了抿嘴,對著他行了一禮,道:“譚公子過節好!”


    譚嚴紅著臉,結結巴巴回道:“李,李二姑娘,過,過節好!”


    又結巴了!


    不知道為什麽,李小荷見他這樣,很是想笑,倒是讓之前自己心中的不自在感消失了大半。不過李小荷還是沒有真正笑出聲來,好歹還是要給少年留點麵子的。


    李小荷還記得自己以前笑過少年的公鴨嗓,讓這少年好一段時間看見自己就臉紅的。


    不過現在這少年已經不是公鴨嗓了,現在少年的聲音正如他人一樣,清爽又羞澀。


    李小荷問過好就打算繞過他走人的,少年卻喊住了她,“李,李二姑娘……”


    李小荷麵帶疑問地朝少年望過去,少年這次終於肯抬頭看李小荷了。


    少年的眼睛如小鹿一般清澈又明亮,看著李小荷的眼神中,帶著忐忑,又有期盼。


    第四十八章


    “李二姑娘,我,我是真心求娶……”譚嚴看著對麵那烏溜溜的眼珠,此刻隻恨自己嘴拙,不知道說什麽才能討了姑娘的歡心,隻緊緊將嘴抿了,無措地看著對麵的姑娘。


    少年的臉紅通通的,說的話沒頭沒腦,如果是往日,李小荷定是忍不住要笑出聲的。但是現在,看著那如小鹿般清澈的眼睛,李小荷卻忍不住咬了嘴唇,垂下了眼簾,不敢再看那雙含著期盼的眼睛,她怕自己的心髒會跳得更加失控。


    好半晌,李小荷覺得自己的心情平複了一點,才敢再看對麵的少年。隻見那對麵的少年竟在不錯眼的看著自己,原來眼中的忐忑這時已經變成了帶著點點笑意的溫柔。


    李小荷覺得自己像被那少年看清了心思一樣,眼睛一瞪,凶巴巴地道:“你幹嘛?”


    “沒……”譚嚴被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等他反應過來,那點點的笑意就變成了揚著嘴角的開心的笑。


    夏氏把阿壽掬在身邊,不讓他去打擾站在小院兒邊上的兩個人。她自己卻時不時伸出脖子看看那兩人,見兩人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沒過多久就又聊起來了,夏氏覺得自己又要忙起來了呢!


    李小荷坐在自己的小梳妝台前,咬著嘴唇,無意識的扯著自己的頭發,一不小心用力過大,把自己給扯痛了,這才回過神來。


    一抬眼就看見麵前那不太清晰的銅鏡中,那雙頰緋紅的少女。李小荷摸了摸自己的臉,好燙啊!自己這是怎麽了?


    不對!難道剛剛跟那譚嚴說話時自己就是這個樣子?那少年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喜歡他吧?難怪剛才他笑得那麽得意!


    “唔!”李小荷抱著頭,趴在梳妝台上,後悔不跌。


    “你臉紅什麽啊?那可還是個未成年少年呢,你可是奔四的大媽啊!你臉紅個屁啊!”李小荷自言自語地罵著自己,“披著個蘿莉的皮,你還真成了個小姑娘啦!你臉紅個毛線啊!”


    李小荷的心中好像有兩個人在爭鬥,一個是理智的大媽,一個是感性的蘿莉。


    “現在怎麽辦?人家少年還以為你看上人家了呢,怎麽辦?怎麽辦?難道真要跟未成年少年談戀愛?”理智的大媽鄙視道。


    “可是,少年好想也是挺喜歡你的耶,剛剛他的眼神……”蘿莉冒著星星眼,“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溫柔又清澈的眼睛呢,他就看著我一個人……”


    “那可是個未成年少年,趕快控製住你那罪惡的手!”大媽惡狠狠地道。


    “這裏未成年都能當爹當媽了,我就是想談個戀愛還犯法啊!”


    “談個屁的戀愛啊!這裏可是直接成親的!”


    “那我也願……”


    “呸!呸!呸!”


    李小荷煩躁地扯著頭發,難道自己這是思.春了嗎?竟然對著一個未成年少年心跳加速!哎……越活越回去了!


    李小荷自己還沒捋出個一二三來,晚間就迎來了老爹的談心。


    “小荷,你娘都告訴你了吧。你看這譚家是很有誠意的,你自己覺得譚嚴怎麽樣?”李東林直接開門見山地問李小荷。


    李小荷光顧著糾結猥瑣大媽跟少年談戀愛的事情了,完全忘了這是兩個家庭之間的事。現在聽李東林這麽一說,轉過彎來,心一橫,又不是我去撩的那少年,這可是人家家裏先提的親呢,我幹嘛唾棄自己老牛啃嫩草啊!既然人家都願意,自己也不在怕的!


    隻是李東林問得這麽直白,讓李小荷想裝個害羞,都沒有機會。她哭笑不得地道:“爹,難道當時你跟娘也是這麽問姐姐的?”


    李東林笑道:“你姐哪有你這麽多事兒?當時看過周家來人之後,你姐可沒有說什麽想一想這種話,都聽我跟你娘的。你嘛,不像你姐,一直待在家裏,說不上什麽見識。你好歹在店裏跑過幾天堂,有點自己的主見也是應當,爹娘也是依著你的!”


    李東林說著說著,倒是調侃起李小荷來。


    “爹爹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李小荷小聲嘟囔。


    李東林沒聽清李小荷的嘟囔,他也沒在意,直接道:“我聽你娘說,你跟譚嚴那小子是說的上話的,那小子是個老實的,想來你們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爹這就跟譚家商量商量你們定親的事吧?”


    “啊?會不會太急了?爹,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李小荷又猶猶豫豫起來。


    李東林失笑,“隻是定親而已,又不是就讓你明天嫁了,怎麽會急?就算現在我們家答應,這年底的事情多,到定親起碼也得等到明年了!有什麽不好的?”


    李東林也不再與李小荷多說了,丟下一句:“好了,這些事都有你娘呢,你就在家繼續做你的花醬好了!也不用你操心。”


    李東林說得沒錯,到定親得到明年了。


    雖然譚家一聽李家的口風,就馬上請來媒人提親,換了八字,但是兩家卻議定明年二月再過小訂禮。


    譚家這樣迅速又鄭重的態度讓夏氏和李東林都很滿意,這表示譚家很滿意這門親事,也對李小荷很重視。


    夏氏現在雖然要操心兩個女兒的事情,忙得不行,但是還是整日樂嗬嗬的,精神高漲地張羅這張羅那。沒辦法,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眼看又到了年尾,夏氏興致勃勃地跟李小荷商量,要買些什麽東西帶回老家。


    雖然在平安鎮上安了家,但是回家過年是不會變的。連安家在白水鎮那邊的,已經分家的二房都要回來的,更何況李東林一家了。


    去年過年時,李東林跟夏氏忙著店裏的事,根本沒時間好好休息休息,今年可是要趁著年節閉市,好好休息一下的。


    李家在平安鎮的立身之本就是火鍋,夏氏當然不會忘記這個,今年一定要在家裏給眾人好好弄一鍋火鍋嚐嚐。這認真說起來,李家一家人還沒有一起吃過火鍋呢!


    夏氏在灶上忙忙碌碌,孫氏在案板上切菜,兩妯娌又像以前一樣說著家長裏短,不過這次換成了夏氏在說,孫氏在聽。


    “……長得比我們小荷還了高一點呢,看著比以前小時候可是結實了不少,白淨了不少。不過,我看她最大的變化啊,是這嘴可比小時候伶俐了不少!還是像弟妹你,能說會道的!”原來是夏氏在跟孫氏說著烏梅的事情。


    自烏梅那次來了店裏之後,她能出府時就常到李小荷家來,不過她知道了李小荷一家人都住在門店後麵,就直接過後麵來敲門,沒再去店裏了。每次她來,都要拉著李小荷聊好久,多是她在說,李小荷在聽。次數一多,每次她來,李小荷就準備好蜜水、凳子,隻用帶著雙耳朵聽她聊那些小丫鬟的爭鬥啊,小姐們的首飾衣物什麽的就好了。


    “哎,當初送她進府的時候,擔心的不行,就怕她那悶不吭聲的性子討不了好,現在知道她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些!”孫氏道,“倒是還沒恭喜大嫂呢,小蘭定親了,我們這做叔嬸的現在才知道!”


    “嗨,她一個小輩,又隻是定親,那值得到處宣揚呢。等到時候丫頭出門,肯定是要請弟妹回來幫忙的呢!”夏氏笑道。


    “那是肯定的啊!誒,大嫂,我就知道這說的是那周家祠堂的,那家情況到底如何?”孫氏作為李小蘭的嬸嬸,跟夏氏打聽這事還是很正常的,顯得關心侄女不是。


    夏氏沒避著孫氏,聽她問起來就笑道:“說的這家是那周家祠堂本家的,我們親家喊那周家的族長要做‘伯伯’的,倒是沒問隔了幾個房頭了。不過這原也沒什麽的。這家有個已經出嫁的女兒,說給我們小蘭的這個,是家裏的長子,下麵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呢,我們小蘭嫁過去,是長嫂!”


    孫氏一邊聽夏氏說,一邊點頭。夏氏見了也很高興,興致勃勃道:“那孩子是個好的,這女子家人還是要看孩子,不能隻盯著家裏條件看!隻要有人,日子就不會差了!”


    孫氏聽了笑道:“倒是沒想到嫂子還是給小蘭定的周家祠堂的,我還以為嫂子怎麽也要給小蘭找個‘城裏女婿’呢!畢竟嫂子現在在平安鎮也算是的‘老板娘’啦!”


    夏氏現在是生活如意,以前憋的氣早就忘到了腦後,現在也沒有計較孫氏的話裏有沒有其他意思,隻道:“那周家祠堂也是我們這周圍數得上的大族了,況且他們那邊水田多,族人基本上都過得比較富餘,哪裏又比那鎮上的人家差了!弟妹你是不知道,這鎮上有些人家,過得還不如我們鄉下人呢。我們鄉下人,隻要有地種著,起碼餓不死,不像那鎮上的,地也沒有。我就見過那沒錢過活的,沿著巷子一家一家地敲門問有沒有剩飯剩菜的!哎喲,真是……”


    周家祠堂之所以叫周家祠堂,那是因為周氏族人修了一個很大的祠堂在那邊,每逢有祭告先祖的大事,總要開祠堂讓族中中人都祭拜的。就因為這祠堂修的很是氣派,所以周圍都以“周家祠堂”來做了那邊的地名。


    而族裏能有錢來修繕這麽氣派的祠堂,也知道這周氏一族生活是比較好的了。


    “弟妹還是別說什麽老板娘不老板娘的了,弟妹也是開店的人,哪裏不知道這開銷呢!更何況弟妹可是比我好多了,家裏人都是在賺銀子,沒有花銀子的!我啊,有個阿福銀子不能斷。這小蘭的親事定了,又要準備嫁妝……”


    第四十九章


    孫氏從分家起,就一心撲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上,根本沒關注其他人。況且白水鎮離平安鎮得走大半日的路程呢,消息傳播很不方便,不是有心打聽,兩邊的事情也不會知道。孫氏根本不知道夏氏的店生意如何,當然她也並不關心。


    孫氏是個心氣兒高的,自認憑著自己的手藝,能把自己家打理的順順當當的,所以她不在意別人如何。說得直白一點,那就是你窮不關我的事,你別來找我,你富我也不會眼紅,我自己也有本事。


    像孫氏這樣的人,那富裕人家自然要誇讚一聲“有骨氣”,但那窮的,則要“呸”一聲,道:“我看你窮時有誰理你!”


    夏氏現在過得頗是如意,所以她對於孫氏這樣的態度反而有了好感,不再揪著以前的一點那點不快,讓自己也不自在。她放鬆了心態,一想,反正我家有事也求不到你頭上來,看你那氣性,也不會來我家找我辦事,大家就當做一般親戚,見麵三分情,像以前一樣,表麵上過得去就行,何必非要說什麽親兄弟、親妯娌的話來!


    夏氏選擇性地忽視了二房那一直留在老家,讓老婆子照看的阿才。大概這也有現在她不缺一個小孩的那雙筷子有關了。


    夏氏忽略了這個,作為親娘的孫氏不可能忽視。她確實不在乎夏氏生意如何,但是有一點,孫氏還是很羨慕的。那就是夏氏竟然能將阿福送去學裏!不得不說,這大房還有有點本事的。


    孫氏看著玩在一起的阿壽阿才兩兄弟,像開玩笑一般說道:“看我們阿才喲,跟哥哥玩得多好?是不是喜歡跟哥哥玩呀,這就對了,你要聽哥哥的話哦,以後大了,也跟著哥哥去學堂!”


    這話李小荷聽了都覺得有點不舒服,孫氏這話什麽意思啊?


    本來孫氏這話是沒有什麽的,但是一聯想到之前她是怎麽將阿才留在這家裏,讓老婆子幫著看顧,自己一身輕鬆賺錢去了,就讓人不得不多想想她到底是什麽意思。有什麽事不直接跟夏氏李東林說,打著爺爺奶奶為孫子操心的幌子,自己假裝不知道,讓老人出麵為小輩舍老臉。自己還不用欠人情,真是一舉兩得啊!


    是不是前次她把阿才留在家裏,大房什麽都沒說,她就得寸進尺了啊?還“跟著哥哥去學堂”,你以為學堂是你家開的啊,你說去就去!


    李小荷睃了一眼夏氏,見她臉上還是盈著笑意,不過那嘴角似乎勾了個嘲諷的弧度,快得差點讓李小荷以為是自己眼花。


    夏氏臉上笑意是沒變,但是對於孫氏說的這話,她也沒接。既然她是當玩笑一般說的,那自己就當玩笑一般聽唄,她就不信,這次能不問自己的意見,你孫氏就能將這件事情辦成了!還以為是仗著老人心疼小兒子,就能把這事情搞定了?這可不是隨便丟在家裏讓老人幫著看看就行的,還不得讓李東林去鎮上賣人情!


    孫氏現在將自家安在了白水鎮,白水鎮本來就比平安鎮小很多,那邊根本就沒有學堂,所以孫氏要是想讓阿才入學,那麽隻有讓他在平安鎮上。孫氏自己又得在白水鎮開麵館,那阿才最後是不是就待在李東林家,一應事情都由夏氏等人來打理?這是什麽道理?你李成林孫氏好好的在呢,就把孩子丟給大哥,還什麽都不說,鬼才管你這閑事呢!


    反正夏氏是打定主意不管這事的,老婆子又不可能一輩子管著阿才,就讓這孫氏自說自話好了。


    阿才跟阿壽差的年歲不大,家裏又隻有他們兩個還是一副稚子模樣,所以他們兩個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李小蘭已經定親,算是大姑娘了,沒有像以前一樣,還會帶著弟弟妹妹玩。她沒事就經常待在自己屋裏坐針線。


    李小荷的親事其實也算是定下來了,但是夏氏跟李東林都不是多話的人,除了跟兩個老人報備了一聲之外,就沒有多說,大家都還不知道這事呢。李小荷也就假裝沒有這事,也像以前一樣,幫著夏氏做活。


    倒是進了一年學的阿福,和在茶館幫了近兩年工的二牛,反而很有話聊。


    二牛跟阿福兩個隻差著一歲,雖然二牛是哥哥,但是看起來卻更像阿福的弟弟。夏氏從來不對孩子吝嗇的,所以自家有條件之後,阿福的營養是很足的,長得很快。又加上這一年阿福就隻用上學念書,樣的是白白淨淨的,誰見了也得誇一聲是個好小夥!


    二牛卻是黑黑瘦瘦的,雖然這黑,應該是他本來就生的黑。這大概跟孫氏的遺傳基因有關係,因為玉嘉也不白,盡管她的五官是很不錯的,但是配上那深色的皮膚,怎麽看怎麽透著股土氣。想來二牛在茶館的活並不輕鬆,不過看起來他倒是很滿意的,笑著露出口白牙齒,對阿福道:“多識些字還是有好處的,我在茶館裏跑了兩年,這掌櫃的知道我識得字後,就讓我跟著管賬的蘇先生跑腿呢,我跟著學兩年,以後也能當個賬房先生!”


    二牛識字還是老爺子教的,也是托了阿福的福,他才能“旁聽”,學到些東西,要隻是他,老爺子是不可能教的。


    阿福笑道:“是二牛哥說的這理,這稍微有點本事的人,那都是不愁生計的!二牛哥會做賬,那就算是自己出來開個鋪子,那也是可以的。”


    二牛搖頭道:“我哪有那自己開鋪子的本?還是老老實實給別人做工吧!”


    “二牛哥,我們才多大,以後的事是說得準啊!總之我們兄弟以後都是要撐起家業的,現在可不能就這樣把自己的路定死了啊!”阿福道。


    二牛笑看著阿福,眼神頗是複雜,道:“阿福真不愧是上過學堂的,這眼光、這話說的,我這個當哥哥的,真是不如你啊!”


    阿福確實是成長了不少,之前他是不想去學堂的,就想在火鍋店裏做生意,做一家之子該做的事。但是他上了段時間的學之後,發現書裏很多東西都給他一種醍醐灌頂之感,他覺得,爹娘的決定是正確的,這人還是要讀點書,懂點道理才行。雖然他的初心一直都沒有改變,他以後是要幫著父親經營家裏的生意,讓家裏父母姐弟不為這些事情煩心的。


    家裏幾個兄弟姐妹都做的做著自己的事,玩的玩著自己的。隻有玉嘉,既不想跟阿才阿壽兩個小屁孩玩,也不想去幫著娘親伯母做事情。自己嘟著嘴在一邊生了會兒悶氣,見根本沒人理自己,隻好自己找二牛哥了。


    “哥哥,我們去村子裏玩吧,家裏什麽好玩的也沒有!”玉嘉拉著二牛道。


    二牛對這個妹妹是很好的,但是這時候玉嘉想出去玩也不行啊,眾人都在家裏忙著做事,自己卻帶著玉嘉到處跑去玩,又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了,怎麽能這樣呢?就道:“村裏人不都在自家裏忙?你要去玩什麽?就在家裏玩吧,哥哥跟你玩!”


    哥哥不同意帶自己出去玩,玉嘉很不高興,但是也不敢發脾氣,她還記得老婆子的厲害的。撅著張嘴,玉嘉又對阿福道:“阿福哥,你也不理我!”


    阿福笑道:“我怎麽沒理你了?來吧,你想玩什麽,哥哥們都陪你玩好吧!”


    玉嘉從自己的小荷包裏拿出幾個絲瓜籽串起來的籽串,道:“那我們撿籽玩吧!”


    撿籽是女孩子常玩的小遊戲,男孩子都不怎麽會玩的,何況阿福跟二牛兩個都不是玩這些的。兩人對視了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最後還是二牛道:“好吧,我們玩撿籽!”


    兩個男孩子都不太會玩,就隻剩玉嘉一個人玩得起興。不過她一個人玩了會兒,也覺得無聊起來,抱怨道:“大姐沒事就做針線,二姐就知道跟在伯母後麵,都沒人帶我,一點也不好玩,哥哥,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


    正好這時候孫氏從廚下出來,被玉嘉看見,她順口就喊道:“娘,我要回家,這裏一點也不好玩!”


    “玩什麽玩?你看你哪個姐姐像你一樣閑著沒事幹?你是回來玩的嗎?要是沒事就過來給我燒火!”孫氏見女兒這麽大了,卻還是這幅小孩子啥也不懂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語氣不好地罵道。


    玉嘉在白水鎮時,因為李成林就隻有這個女兒在身邊,凡事都願意依著她,慣得她脾氣有點大。這突然被孫氏罵了一嗓子,玉嘉眼眶裏一下就盛滿了淚,站在那裏不知所措。


    孫氏在這裏罵自己女兒,小輩們自然都聽見了,但是卻不好勸的。夏氏也聽見了,但是也不想管。老婆子也聽見了,但是卻冷笑一聲,覺得孫氏早就該管管這丫頭了,現在當著家裏這麽多人,這樣大聲地罵人,不知道又是在打什麽心眼兒!自己才不接話呢!


    一時孫氏沒有台階下,玉嘉在一邊流著金豆豆,氣氛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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