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要認命呢?元歌經常會這麽想,環繞在她身邊的金色星光點點閃爍,她扔掉手中髒兮兮的饅頭,看向不遠處女孩兒的屍體,“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元歌說,“不過這應該已經不重要了。”


    女孩兒的屍體開始發光,或者說,所有人的屍體都在發光,這是他們體內的念力在與元歌體內的念力相呼應。天啟者的唯一性,就體現在這兒。


    所有人的身體被光芒所籠罩,由光芒為始,孩子們的身體被光所分解,變成了點點光斑,光芒在吸收了孩子們的身體後變得更亮了,在某一時刻,紛紛向元歌湧去。


    元歌清晰的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能量在迅速地上升,並沒有想象中的溫暖舒適,而是如剝皮斷骨般疼痛。巨大的能量衝擊著身體的奇經八脈,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是痛到要死!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力量的衝擊開始慢慢減弱,最後回歸到元歌的腹部沉寂下來。


    元歌跪坐在地上,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衫,待抬頭之際,身上的氣勢變了,遠遠看去都能感受到元歌體內的深厚能量。


    元歌眼前隻剩下女孩兒的屍體還沒有被吞噬,元歌並沒有吞噬的意思,女孩兒的屍體反而變成了斑斑光點,最終幻化成另一個形狀,然後靜靜地浮現在元歌麵前。


    元歌抬眼看著光源的所在,光芒慢慢消失,一張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卡片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


    是劇情牌。


    手環不見了,因此元歌沒有收到任何提示,卡片是女孩兒幻化的,也不知是好是壞,元歌靜靜地看著卡片消失在她手心,她卻能感覺到卡片沒有消失。


    “從今天起,你就是未來的國師,”老國師站在她麵前,麵色溫和,“天啟者一脈要求念力純厚,真正的天啟者覺醒後第一的任務便是除掉所有的念力修煉者,這樣做,無可厚非。”


    元歌沉默地站在原地,沒有說話,老國師歎了口氣,上前抱住她,“天道不仁,念力修煉困難,國師的修煉需要大量的念力做基礎,吸收他人修煉的念力乃是無可奈何之舉,”


    “等到你成為新的國師受萬民敬仰,就數千人於水火之中時,你就會明白,這些人的犧牲是值得的。”


    元歌靜靜地靠在老國師的懷中,不知在想什麽。


    你相信命嗎?元歌成為國師的那一刻,她回答相信,天道所歸,萬物自有定數,誰也不得違抗,這便是規則。任何違反規則之人皆化為灰燼。


    白霧過後,元歌再次醒來,她站在國師的授任儀式上,眼前是恢弘盛大的台階,身後是京城的萬千子民,她將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走過九十九個台階,走上那萬眾矚目的位置,成為新的國師。


    衣袖拂動,銀灰的國師袍,萬千青絲被一條白色綢帶綁於發尾,清影下氤氳著數不清的眸子,那是一種極致的靜,形同墨黑無垠的子夜,清妙靜匿,清寒而內斂,帶著一種返璞歸真的從容與寧靜。


    她已經擁有了最初的雛形,這是真正的天啟者,老國師的神情有些激動,雙手甚至開始有些發顫。他身旁帶著紫玉冠的少年看著這一切,視線重新回到了下麵,帶著無聲地審視。


    元歌的步伐緩慢而沉穩,仿佛漫步於遊庭的仙人一般,一塵不染,仿佛想要沾染她都難上加難。


    曆代國師肩負重任,皆有男子擔任,新任國師卻是女子之身,這是唯一難以服眾得得地方,元歌的出現,打消了最後的反對之聲,這才是國師真正的姿態吧。


    當元歌走完最後一節台階之時,看到了上方的全貌,老國師身旁,文武百官齊齊聚集,靜靜等候新任國師的到來,國師的出現,意味著王朝又可以享受上天十幾年的庇佑。


    “孩子,來吧,”老國師衝她溫和的笑,從侍從手中取過權杖,“這是屬於你的。”


    元歌沉默地接過權杖,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在旁人眼裏卻是理所應當,“國師英武,天佑我朝。”


    元歌麵無表情地聽著台下人民的讚美,老國師想要伸手摸摸她的頭,卻發現她已經跟自己一般高了,他有些挫敗,“原來你已經長大了。”


    “你是真正的國師。”老國師日複一日的話依舊回想在她耳邊,元歌抿了抿唇,看向老國師身邊的少年。


    萬人之上,天子。


    先帝子嗣單薄,又過早離世,剩下的幾個皇子均是幼子,於是由老國師做主,皇後為輔,輔佐了年齡最大的嫡子登上皇位,又挑選了大量的幼子進行培訓,選出新的國師,為小殿下護航,成為小殿下手中有力的武器。


    元歌,就是這個新的武器。


    元歌站在小皇帝麵前,小皇帝抬頭看她,同樣稚嫩的臉互相對視著,命運,將他們綁在了一起。


    元歌微俯首,國師乃天道指定者,不用向人間帝王下跪,這是特權,也是實力的象征。這世間,唯她獨一份。


    “元歌,作為新的國師,以天道之名,向您起誓,決不背叛,忠於人民,我將成為王朝最鋒利的武器,為我朝遮風擋雨,死而後已,直至灰飛煙滅。”元歌聽著自己清冽的聲音如此宣誓。


    這是國師交代的,其中究竟有沒有利用的成分,她也不想深究,皇後也對她很好,或許在她得到其他人力量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沒有選擇了不是嗎?


    “元歌,”少年有些沙啞的聲音喚她的名字,“你會保護我嗎?”


    這個問題作為帝王問出口是很不適宜的,帝王是整個王朝的領袖,庇佑著所有的人民,一句不合時宜的話,都會動搖民心,老國師不由開口喊道,“陛下。”


    “斐卿,朕才是帝王,”小皇帝開口說,“分寸應該不需要朕來提醒吧。”


    “是,”老國師應下,第一次感受到小皇帝身上的帝王氣息,果然是他老了,一個個的都長大了。


    “陛下乃真龍護體,元歌作為國師,必會為陛下鞠躬盡瘁,為人民肝膽塗地。”標準的回答,老國師教會她的,不僅是念力佑民之術,為臣之道是國師的必修課,元歌的禮儀不輸於任何一個老臣。


    小皇帝很不滿意元歌的回答,“元歌,你是真的願意效忠於我嗎?”


    元歌一愣,顯然這並不在她的意料之內,她意料的是記憶裏小皇帝並沒有這樣一個問題,而這句話跟小皇帝的性格也明顯不符。


    不過她也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為臣,忠是第一準則。”


    手中突然塞進來一個東西,元歌有些發愣,小皇帝問,“我再問一遍,元歌,你是真的效忠於我嗎?”


    元歌摸了摸手裏物品的形狀,最終吐出兩個字,“當然。”


    小皇帝顯然很滿意,“以後你就住在宮裏吧,想要什麽告訴我,我為你修建最好的房屋。”怕元歌拒絕,他特意補充了一句,“不得有誤,”就這麽一舉定錘。


    元歌垂眸看著眼前的小皇帝,他就這麽坐著,卻比她站著還要有氣勢,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很好的帝王,也很聰明,卻絕不是在這個年紀。


    你是誰?這是她最想問的問題,卻仿若被什麽堵住了一般,卡在嘴邊怎麽也說不出。


    元歌是最熟悉小皇帝的人,她陪伴了小皇帝的前半生,他的一舉一動她都能窺測到他的想法,現在的他,元歌感覺很陌生。


    小皇帝的心情似乎很好,一直到儀式結束,他都讓元歌陪在身邊,寸步不離。


    “走吧,”小皇帝對元歌說,“回宮,我會為你安排最好的宮殿,”他湊近她,“你要一直在我身邊,”


    “寸步不離,”少年溫熱的氣息吹在她耳邊,熱熱的有些癢,傳到心間似乎有些難耐,元歌比小皇帝略高,小皇帝幾乎是貼在她身上,她感覺到很不適,卻又不敢亂動,印象中,是沒有這一出的。


    究竟哪裏錯了呢?元歌想,待到小皇帝離去,元歌才回過神來,展開手心,有些出汗的手心,靜靜地躺著一張卡片。


    劇情牌。


    這是哪裏?元歌來到這裏後,第一次出現了這樣的疑問,是心魔嗎?


    還是隻是回憶,元歌低頭,濃濃的白霧襲來,將她與其他人隔絕,先走的小皇帝早就已經看不到了,元歌站早原地,並沒有驚慌。


    修習之人最怕有心魔,無欲無求才是真的可怕,元歌並沒有太大的*,隻是有些許的念想。


    在一個場景之時,她就察覺了,幻像通常是對付心魔最可怕的手段,將那些傷痕累累的傷疤重新揭開,令人想起那些不願想起的事情,從精神上致人心神錯亂。


    元歌,無畏。


    即使看到那些曾經的畫麵,那一絲絲的細節,那無可避免的結局,都沒有讓她的心神晃動,這就是心境。


    許多站於巔峰的強者看到自己曾經淒慘的過去,多少都會精神上發生錯亂,殊不知,怕自己,便是最大的失誤。


    現在的他們,比過去強,比欺淩他們的人強,他們有什麽理由懼怕?


    可以元歌依舊沒有從幻象中走出,是哪裏出現了問題嗎?


    元歌明白,這些過去的回憶中,小皇帝是最大的變數,她必須找到突擊點,才可以出去。


    她當國師的三個念想,一個是未成為國師前,女孩兒的離去和念力的吞噬,一個是國師加冕典禮上,她第一次見到小皇帝,另一個,並不是她被卸任,關進摘星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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