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你約我出來喝東西是件很難得甚至很詭異的事情,但是,如果,如果還有下次,我們能不能換個時間?今天不是周末,而且現在是下午兩點,我這個月還想拿全勤呢!”


    易忻坐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會所裏,端著一杯咖啡略顯無奈的說著。


    對麵的女人五官精致、膚色白皙,波浪卷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坐姿優雅神情愉悅。她輕笑著對易忻說,“放心,應該不會有下次了。”


    易忻正準備一頭磕桌上暈過去算了,女人又說,“至於你的全勤,我給你們總經理打過招呼了,今天是我約你出來,談公事。”


    易忻猛的抬頭,豎了豎大拇指,“甚好!”


    她對於顏慕雪把她在上班時間從公司裏叫到這個麽怎麽看都覺得可疑的地方,是心存恐慌的。她雖然看不慣這女人以前的一些做法,卻也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她的手段,她要是想把自己無聲無息弄進麻袋裏沉到江底去,估計還真沒啥難度,而這個……包間眾多的可疑會所,實在是太適合下手了。


    “別多想,隻是不想被人不小心拍到,又拿到顧言那去多嘴。”她瞥了易忻一眼,“何況,我想問你的事情,最好是別讓顧言知道。”


    “我這裏有什麽事情是你想知道又不能讓顧言知道的?”易忻疑惑。


    “當然是顧言的事情。”


    易忻捂臉,是的,對於顏慕雪來說,她就這麽點價值了。


    “看在……的份上,你問。”


    “顧言高中的時候是不是有過一個女朋友?”顏慕雪直奔主題。


    易忻瞪大了眼睛,有些驚訝的道:“誰告訴你的?”


    “這你就別管了。”顏慕雪敲了敲桌子,“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不行,你不說是誰,我不能告訴你。”易忻難得的嚴肅了表情。


    顏慕雪盯著她看了一會,“是夏瑾。”


    易忻狐疑道:“那你直接問夏瑾不就好了,找我幹嗎?”


    顏慕雪笑的嫵媚,“誰讓你和顧言,關係、不、一、般呢?”


    易忻哆嗦了一下,覺得房間裏暖氣是不是開的有點不夠。


    “行吧……據我所知,確實有,還是她初戀。”


    “兩個人怎麽分手的?”


    “顧言的原話是‘走了’。”


    “走哪兒去了?”


    “不知道。”


    “她們還有聯係麽?”


    “應該沒有,顧言從來沒提起過。”


    顏慕雪陷入了沉思。


    “顧言她,為什麽從來不戴耳釘?”


    易忻愣了愣,有些難以置信的說了句,“你竟然發現了?”


    她的話讓顏慕雪的表情冷了下來,易忻話語中的意思,當然不是發現‘顧言不戴耳釘’這種習慣,而應該指的是她不戴耳釘的原因。


    “其實,我也不清楚。”易忻縮了縮脖子,她覺得顏慕雪的眼神要動手了……


    “因為我是猜出來的,所以你問到這個真是有點嚇到我了,畢竟我知道的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其實那是個意外。”


    易忻神情有些複雜的笑了笑。


    大學第三年的國慶假期,休完了小長假從家裏回到學校的顧言丟給她一個精致的小盒子,說是禮物。


    有禮物收不管是什麽都是高興的,隻是盒子裏的東西差點閃瞎了易忻的眼,她神情複雜的問顧言,“什麽時候國慶小長假也要送禮物了?”


    已經收好了行李坐在椅子上的顧言背對著她隨口答道:“陪我姐她們逛街的時候看到,順手買的。”


    順手……


    你順手買這麽貴重的東西你姐真的不會懷疑你戀愛了麽?!


    “你這是順手買了個求婚的禮物麽……”


    顧言回過頭來瞥了她一眼,“你見過拿耳釘求婚的?”


    易忻咆哮,“可尼瑪這上麵是真鑽吧!是真的吧!這個牌子你總不至於是在街邊淘的?!”


    顧言嗯了一聲,“對,是在街邊淘的,十塊錢一個,十五塊一對,我覺得你戴一對太娘氣了,就隻買了一個。”


    易忻半信半疑,她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手裏這個應該是真的沒跑,但是顧言不想說她又撬不開她的嘴。


    她悄悄問當時的女友,送耳釘是什麽意思?


    ‘有人送你耳釘?!’女友在屏幕那頭抓狂了。


    ‘沒有沒有沒有,我就問問。’


    ‘差不多,也是喜歡、愛慕的意思吧?你真就是問問?’


    ‘是的是的是的,我就問問。’


    那麽,顧言不可能送了個有意義的禮物給她,畢竟她們是純純的友誼……對於這一點,易忻深信不疑。雖然老有人開玩笑說她倆才是一對什麽的,但那真的隻是玩笑,至少顧言對她,是一點那方麵的意思都沒有的,她很確定。


    那顧言為什麽要買這麽貴重的禮物呢?


    叮!


    靈感之燈一瞬間點亮了。


    顧言喜歡上了一個人!


    她是想要送給那個人的,但是因為什麽原因而沒能送的出去,所以就丟給了自己?


    不對啊……


    就一個國慶小長假,滿打滿算加翹課才不到五天時間,顧言去哪對誰一見鍾情?


    在學校就喜歡上的?


    也不可能……顧言天天都在自己旁邊,她要對哪個妹子有感覺了自己能完全察覺不到麽?


    一路否定下來,易忻已經開始懷疑,到底有沒有這個人啊……


    因為實在缺乏懷疑目標,她不得已把人選鎖定在了最不可能的人身上:顧言自己。


    她本來是給自己買的,但出於某些原因不想要了,於是送了出去。


    這個猜想看起來,還是很靠譜的,可是……


    不想要了你倒是拿去門店退貨啊!好幾個月的生活費呢!前段時間說要攢錢買機械鍵盤打遊戲的人是誰啊!是你麽是你麽?!你拿去退了可以買幾十個機械鍵盤敲到死的那一天都用不完好麽!


    她偷偷把盒子放到了顧言手邊,正在指揮副本的顧言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這個,那個,咱倆雖然關係好,但是……”


    “不要就丟掉,擋到我鼠標了。”


    易忻:“……”


    尼瑪能不這麽霸道總裁麽,這畫風略有點清奇啊。


    “噢,沒事,我跟我室友說話。待會遠程跑三號點。”


    顧言已經不理她了,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易忻看著那分分鍾要把盒子擠下桌去的鼠標,有點糟心,還是默默又給拿了回來,心疼的摸了摸。


    明明是比金子還閃亮的東西,卻在這裏這麽遭嫌棄,算了……


    這件事過去一個多月後,她帶著顧言和女友約會,吃完飯去商場裏逛了逛,女友突然興致勃勃的看起了耳環。


    當時易忻心中一沉,就下意識去看顧言的臉色,結果顧言非常暖的去幫她女朋友參考點評了。


    看著那兩人的背影,易忻心裏悲憤的喊著,‘你把顧言還給我……’


    本以為買完了就沒事了,易忻都打算去樓上看球鞋了,她作死的女盆友拉著顧言招呼了她一聲,說要去再打兩個耳洞。


    易忻又下意識的去看了顧言的臉色,這回,顧言的神情不太對了。


    易忻知道,自己肯定已經接近了真相……(名偵探柯南麽你=_=)


    打耳洞的過程中女朋友表現的無比歡樂,大概是滿足了購物欲的同時,又被店內的幾個女孩子一臉羨慕驚奇的打量著,滿足了奇異的……虛榮心吧。


    畢竟她一個人挽著兩個帥t進來,也是畫風略感人。


    出於不想被人當作纏綿悱惻的狗血劇情的主角之一的微妙心理,易忻說了一聲就去隔壁溜達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自己的女朋友已經結束了當前任務進程,拉著顧言在試圖讓她也去接一下這個打耳洞的任務,還不停的勸誘道:“沒事的,一點都不疼呀!”


    易忻內心已經狂暴了,‘放開我家顧言啊!’


    她趕緊衝了過去把顧言從自己女朋友的魔爪裏解救了出來護在了自己身後,並且一點不意外的聽到站在另一邊的一個女孩子對自己的好友說道:“我說這兩隻才是一對吧,這年頭ttl多真愛。”


    顧言:“……”


    晚餐時間,女朋友在自己苦口婆心胡編亂造的理由之下,相信了顧言極度恐懼打耳洞這個……略顯奇葩的說法。


    “對不起噢顧言,我不知道,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女朋友吃飯間還不忘賣萌祈求原諒,易忻滿意的點頭,自己的女朋友果然是聰明乖巧可愛萌萌噠的典範。


    顧言埋頭挑著魚刺,淡淡的說了句,“沒事啊,不用在意,這年頭誰還沒個略顯奇葩的害怕對象呢。”她抬頭淡淡的了看了眼易忻,“大星還怕綢魚燒的眼睛呢。“


    易忻:“……”


    果然,聞言女朋友很驚奇的看向了易忻,“真的嗎?為什麽呀?”


    顧言成功轉移了話題,繼續默默的理魚刺。


    隻是,哪怕被顧言暴露了自己奇葩的恐懼對象,晚上回寢室的路上,易忻還是不依不饒死纏爛打英勇無懼的追問著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


    “所以到底為什麽不打耳洞啊!你不打耳洞買什麽耳釘嘛!難道是在街上撿到一筆巨款要趕緊用掉所以就近買了耳釘麽?!”


    顧言停下腳步,歎了口氣,“大星,做人不能這麽……無賴啊。”


    “你要是用什麽來路不正的錢買的,贓物在我手裏我能不心塞麽,我覺都睡不好了!”


    顧言:“……”


    ‘尼瑪每天早上賴床上課遲到的家夥是誰啊!’


    易忻有一瞬間覺得,她在顧言的眼神裏看到了一抹似曾相識的情緒,但它停留的太短暫,來不及確認,就已經消逝。


    “我答應過一個人。”顧言淡淡的說道。


    然後,她就扭頭走了。


    易忻:“……”


    你答應了一個人?然後呢?這是什麽一句話鬼故事麽!


    可回到寢室的顧言就拿了衣服去了衛生間,然後出來就上床躺下了,明擺著已經不會再給易忻吵鬧的機會了。這件事易忻本來也不可能在寢室裏問,她們還有倆室友呢。


    不過晚上躺在床上失眠的易忻,倒是好像自己猜出了完整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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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她答應過一個人,你覺得,她對誰,答應了什麽呢?”


    易忻講的口幹,後來也不高貴冷豔的喝咖啡了,幹脆叫了鮮榨果汁。她把問題丟給了顏慕雪自己去想,默默的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果汁。


    “她對那個忘不了的人,承諾了一件事情,一件哪怕她再沒有提過任何言語,卻踐行了十年的事情……”


    顏慕雪用力的握著麵前的玻璃杯,神情顯得無奈而悲傷。


    夏瑾對她說,“她心裏放不下,無論最終你們走到哪一步,結果都會像任何人送給她的耳釘一樣。她不要,誰也強迫不了。”


    她問夏瑾為什麽會知道這些。


    夏瑾隻是有些無奈的笑了笑,“因為我也是送過耳釘的那個人。”


    僅僅隻從顧言對耳釘的拒絕就能猜到這個故事的夏瑾,也許真的很了解顧言吧。可她不能強迫顧言收下,更沒有辦法讓她戴上。


    那麽自己呢?


    夏瑾做不到的事情,自己能做到麽?


    可不管怎麽說,顧言在夏瑾和自己中間做了選擇,至少,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的吧。


    一個已經在她的生命中消失了十年的人,自己有什麽可怕的呢?這豈不是,比易忻怕綢魚燒的眼睛還奇怪?


    易忻:我給你講故事不是讓你拿來做比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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