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攤開手心,修長的手臂優雅地揮出,劃出美麗的弧度,一顆顆胖鼓鼓的金豆豆像斷了線的珠子,自女神的手心落下一道金燦燦的水簾。


    在阮巧巧的眼中,女神播的不是稻種,而是金子。今年種下一茬金豆豆,來年收獲百畝黃金。她是這世上最富有的人。


    望梅能不能止渴她不知道,但是,望梅,一定會流口水就對了。


    女神什麽都不讓她做,這幹坐著犯花癡,就像給氣球充氫氣,光一股腦的往裏麵充氣,還不許她痛痛快快的飛升,她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女神這不是在調戲她麽?


    不以洞房為目的的調戲都是耍流氓。


    阮巧巧挪開火辣的視線,拿手逗著田埂上的野菜,小手發泄似的在葉片上捏來捏去。這不捏則已,一捏便有了驚喜,雖然田埂上被人踩得光禿禿了,但是在田埂兩側,一簇又一簇的馬齒莧肥頭虎耳的。這馬齒莧不僅是抑菌消炎的好藥,做菜吃也很滑爽。阮巧巧用刀子刮了起來。


    殊不知,自阮巧巧的視線一挪開,妘君手中的金豆豆就像地震來前的魚,沒有章法的躍下水田,似乎已經感應到頭頂的天氣不大美好。


    妘君的臉黑透了,這稻種就沒法播了!


    明天要開始早出晚歸的日子了,這種十年如一日的過法,她早就習以為常了。如今她連晚上暖床的夫人都有了——這才是讓她來氣的地方!別人家的夫郎挑燈縫衣,等著妻主回來沐浴更衣什麽的,她的夫人每一回都是趴在床上像個鱉一樣,嘴巴張得像流口水的蚌,行房就更不盡人意。她這回是明白了,她這個夫人凡事親力親為,就認識不到自己的實際斤兩,體力都透支完了還怎麽伺候她?預感到未來的幾個月都會欲求不滿,所以她今天得看著這家夥,讓這家夥乖乖的坐在那裏,儲存體力,好讓她晚上解解饞。


    頭頂忽然一片黑,這天難道是說變就變了,阮巧巧剛爬起來,險些就磕上了女神俯下的頭顱。


    女神的臉可不大好看,瑰麗的火燒雲中暗藏著沉沉黑氣,那黑氣像天狗吃月,不斷地吞噬著這過度耀眼的紅光,天,真的是要變了。


    阮巧巧乖巧的提著一串馬齒莧,晃了晃:“這可不是雜草,這個東西叫馬齒莧,是清熱去火的好東西,晚上我做給妘君吃。”


    “是嗎?”嗤笑一聲,就憑這小東西也能給她去火?還沒一指甲蓋大,肉肉的水水的,在眼前不停的晃啊晃的,順著這家夥撩發的手勢,她找到了這小東西的母體了——


    阮巧巧撓了撓頭,女神就是肉吃太多了,火氣才這麽大,她得說服女神葷素搭配健康長壽:“妘君該吃過吧?它很酸,還有一股青草味,不過嘛,隻要經過我的巧手,給它泡個熱水澡,就沒酸味和草味了,”想象著美味抵達舌尖,阮巧巧的嬌舌都卷了起來,“到嘴巴裏滑溜溜的,吃起來可有意思了。”


    “是嗎?”你又不是牛羊,吃一根草,用得著這麽蕩漾麽?


    “嗯嗯。”全然不知危險的氣息已經迫近。


    牙齒朝這招搖的小耳垂咬了上去,見這家夥吃痛,轉為含住,拿舌尖勾了勾,細細品味後發表感言:“不光酸,還有泥巴味,巧巧,你臭了。”


    “唔……”在耳垂被咬上的那一霎那,阮巧巧看到了自己的成人禮,她怕疼一直沒有打耳洞,媽媽給她備了吸鐵石的耳釘,在耳釘啪地一下夾上來時,她便是這樣,一點小疼都能叫出聲來。慢慢地,不疼了,麻麻的,往下拉扯的墜感,讓她從未有過的慌亂和不適,可是鏡子裏的她是雙頰酡紅的,像個公主。女神的啃咬,便是最好的加冕,比世間所有的鑽石耳釘還要貴重,她不再是小女孩,而像女神的王後。


    可是,女神怎麽走了?


    “晚上,給我洗的滑溜溜的。”到時候,吃起來就有意思了。不過,眉頭一皺,這個不愛幹淨的家夥,恐怕好久沒洗耳朵了,不親自動手,還真不放心。


    妘君心思已定,稻種很快均勻的撒入田中。就剩最後一把時——


    但聽薑君不要臉的聲音道:“妘君夫,你看我給你摘了什麽好吃的東西來。”隻見薑君晃著水桶腰,拎著一串紫紅的果子,在這家夥麵前邀功:“呀,這上麵還有一隻蜘蛛,可不能咬著細皮嫩肉的妘君夫了,我去給你洗幹淨,你是不知道為這一串果子——”


    真是為老不尊!


    這老東西居然還敢朝她揚眉示威,一口惡氣生生地堵在了嗓子眼,要不是她表態兩族是一家……不跟這目光短淺耽於美色的老東西一般見識!她都在會上表態自己不介意了,可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就當這老東西是在關心晚輩好了——


    一串銀鈴般的笑聲縈繞田間,這家夥在她麵前都沒這般愉快的笑過!“我知道,薑君這頭上都是蛛網,這個好東西可真難得。”聽聽這都叫什麽話!


    她隻是讓這家夥用本事迷住這老東西!


    是種田織布的本事,不是勾人的本事!


    “薑君這手上的果子從哪摘的?”


    “這果子是長在灌叢裏,到處都是荊棘蛛網,不過能博妘君夫一笑,再辛苦也值了!”這老東西還能更不要臉嗎?


    “嫪族的葡萄酒,薑君應該嚐過吧?這就是葡萄。”


    “這東西又酸又澀,怎麽可能釀出甜爽可口的葡萄酒?”暴露真麵目了吧,拿自己難以下咽的東西來討好我夫人——


    “讓我嚐嚐,看是不是真的如薑君所言。”一口悶血險些吐出。


    這兩人居然當著她的麵眉來眼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行,她得忍。妘君的一隻手已經緊緊攥成了拳,繃起的青筋都在突突直跳,以手壓了壓太陽穴,嗜血的魔性在這裏麵攪和翻騰,她知道,這是神誌不清的預兆。


    明明知道這沒什麽,她為什麽這麽妒,這麽恨,這麽燥,這麽難受。她不該遷怒自己的夫人,可是,這家夥為什麽不能乖乖的坐在她麵前,儲存體力,等她晚上的臨幸?這七天,她每天一早就去砍樹,扛樹抗得肩膀都是血糊糊的,才能得到片刻安寧,她不懂,亦沒法跟別人說,她欲求不滿。


    非常不滿。


    拆了那家夥,就沒人陪她了。她懂這個道理,也一直在克製。不克製也沒辦法,拆什麽,怎麽拆?連自己想做什麽,她都壓根不懂。


    妘君垂下眼皮,告訴自己不要看,她清楚自己的身體,一旦她睜開眼,夢便成了現實,現實便成了夢。她出生入死的十年,在族人眼裏,她是取得了數百次的勝利,其實不然,她的每一場戰鬥都停留在十年前的月圓之夜,母親和族人還未自殺,她以為自己還來得及,所以她有了無與倫比的勇氣和力量——可是時間無法倒流,遺憾早已注定。


    可是,現在的感覺也不完全是那樣——


    心口不是疼的,而是很酸很酸,這是不是就是小家夥口中的“吃醋”?


    然而,不是她想逃避就逃得了的,一串紫葡萄從她眼皮下離開——那不是一串紫葡萄。


    紅紅的,翹翹的,像小鳥的小嘴,在這家夥情動的時候,會含羞帶嗔的往她懷裏鑽,她真是喜歡極了!這兩個可憐的小家夥跟紫色的葡萄綁架到了一塊,在一隻肥手上顫啊顫的,淚流滿麵的看著她,隨著邪惡的笑聲,一隻黑色的大蜘蛛爬向她的小可憐們。小可憐們就“嗚嗚”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倏然,這隻蜘蛛變成了薑君的臉,伸著魔爪,拖著肥大的屁股,朝她耀武揚威道:“這可是你親手把這可愛的小東西送給我的,我可不會憐香惜玉……哈哈哈哈!”


    它敢!


    一手奪走這串果子,當著薑君的麵,妘君拿兩指將蜘蛛捏死:“薑君要是敢為老不尊,它就是你的下場。”逗弄著解救回來的小葡萄,妘君心裏都在安撫它,我沒有把你送人,小傻瓜。


    揉了揉眉心,她真是想這家夥的身體,快想瘋了!


    麵對眾人包括小家夥驚呆的目光,妘君冷笑:“水裏的東西,可比蜘蛛厲害多了,要是咬傷了薑嬸,我怎麽跟薑族人交待?”


    親手把葡萄洗幹淨,親手喂這家夥吃下,看著這家夥的小嘴唇都吃的水水的,妘君滿意的笑了,可是這家夥說的話就不那麽中聽了:“不對啊,野葡萄不該是很酸很澀嗎?薑君這葡萄摘的可真好。”


    等所有人眾口一詞說這葡萄是又酸又澀的時候,再結合族人的描述,阮巧巧總算相信是自己的味覺出現了差池,這千真萬確是野生葡萄,而且在妘族長了一大片,這是落籽生根的實生苗,所以結的葡萄不好吃,她得親自去看看有沒有嫁接、培育家養葡萄的條件,等她釀出葡萄酒把女神灌得陶陶然……


    還好妘芩及時過來,才避免了阮巧巧流哈喇子的醜狀,妘芩是一路小跑過來的,喘了幾口氣才說出話來:“巧巧,你說的那個碾,每個部分都按照你的要求做好了,大夥不知道怎麽裝上去……還有你要的食茱萸,我們給你采了很多回來……”


    阮巧巧雙眼發亮,把女神的指示在心裏默念了三遍:要迷住薑君,迷住薑君,迷住薑君。


    態度擺正後的阮巧巧朝薑君甜甜一笑:“我有個法子,能讓薑族的小麥更好吃,我還為薑君準備了一種特別的吃食,相信薑君一定會喜歡。”


    妘君覺得這心口愈發的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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