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曦從樓梯上一路滾下來後,抬起頭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臉:完美卻略顯冰冷的臉部線條,挺直的鼻子,寒氣逼人的黑眸。


    此時,臉的主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眉眼疏離,神情嚴肅,整張臉透出的信息隻有四個字——生人勿近!


    一開始,阮曦隻隱約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隔了好幾秒,她才恍惚想起這是對門新搬來的鄰居,名字似乎有個“yu”的音。


    實際上,阮曦也隻在他剛搬進來的時候和他打過照麵,不過倒沒有正式地認識過,沒想到再遇時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對方西裝筆挺神情倨傲,而她卻是灰頭土臉神情呆滯。


    這樣的相遇實在是太過尷尬,阮曦腦子一片空白,僵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作為開場白。


    ——好巧?


    ——其實你什麽也沒看見對不對?


    ——說吧,封口費是多少!


    ……


    然而一切胡思亂想在對方開口那一刻戛然而止——


    “嗬~”


    輕飄飄的一個字被他居高臨下地哼出,小蟲子一般鑽進她耳中,頓時對她造成了一萬點暴擊。


    他!是!在!嘲!笑!她!嗎!


    阮曦如遭雷擊地愣了好幾秒,才不可置信地慢慢抬起頭,正對上對方投來的視線,而對方卻似乎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板著那張英俊的臉,就好像剛才那個單音節並非他所發出的。


    氣氛一時壓抑得近乎凝固,旁邊始終毫無存在感的年輕路人甲這才回過神,合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掉落的下巴,幹笑了兩聲,連忙把阮曦扶了起來,語氣誠懇地說道:“啊妹子你沒事吧?摔著沒呀?需不需要送你去醫院啊?哎別和他計較啊,他這人就是這樣,真不是在笑你啊,這都是誤會……”


    然而,路人甲的安慰卻半句沒有入耳,阮曦盯著新鄰居那張初見驚豔,此時卻怎麽看怎麽可恨的臉,滿腦子隻盤旋著一個念頭——拍死他拍死他……


    也因此,她沒有注意到新鄰居抿了抿嘴,收回了伸出的手。


    (●—●)


    對於她今天的遭遇,發小栗子毫無同情心,聽得樂不可支:“大概他隻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樣穿著平跟鞋也能把自己弄得從樓梯上滾下來的奇葩……”


    “是鬆糕鞋,鬆糕鞋!”她後麵的話在阮曦的怒目而視和反複強調下,被識趣地咽了回去,然後她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摸了摸下巴,神情嚴肅地問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帥嗎?”


    大概是熟知死黨的本性,阮曦第一時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腦海中慢慢浮現出新鄰居的麵容,阮曦不情願地吐出一個字:“……帥。”


    “帥?”栗子沉吟,兩秒後,她大力一拍阮曦的肩膀,斬釘截鐵:“好,我代替你原諒他了!”


    驚覺友情在顏值麵前就這般亮起了紅燈,阮曦不由勃然大怒:“滾蛋!”


    栗子假裝沒聽到,作出一副東張西望的模樣,然後忽然看到了什麽一般眼睛一亮,對著門口招了招手。


    阮曦順著她的視線望去,發現是自己的編輯到了。


    實際上,阮曦今天出門來不僅僅是為了和栗子聊天,主要還是為了和編輯談一談新書的事情。


    阮曦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全職寫手,她所跟的出版社編輯唐媛正好和她同市,除卻工作關係外,性格也挺合拍,長久以往成了不錯的朋友,因此需要談公事時就幹脆出來一起吃吃喝喝順帶談公事。


    三人很熟,唐媛進來後也沒有說什麽客套話,接收到栗子發出的信號後就直接過來坐下了,開口就是調侃:“怎麽,剛才看栗子笑得這麽開心,說什麽笑話呢?”


    說到這個話題,栗子忍不住又大笑了起來,好在她也知道場合不合適,很好的控製住了自己的音量。


    在用狂笑對阮曦造成二次傷害的同時,栗子還不忘告訴了唐媛事情的來龍去脈。


    聽說了這件事後,唐媛也不由幸災樂禍了一番,不過比起沒心沒肺的栗子她倒是有良心多了,至少還給阮曦提出了一個頗有可行性的報複計劃:“嗯……其實吧,你可以把他寫到你的小說裏,那個酒肉和尚大神不是說過這句話嗎‘我幹不掉他,就寫死他’。”


    阮曦對此不做評價,栗子卻是好奇地問道:“咦是嗎,那個酒肉和尚不是之前寫肉.文被請去喝茶了嗎?”說到這裏,她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難道是寫她仇人精♂踞人♂亡而死嗎?”


    “什麽呀,你記錯了吧,被請去喝茶那個是一隻小黃鴨,酒肉和尚隻是打打擦邊球。”


    “說到這個,酒肉和尚大神好像很久沒開坑了,難不成被讀者詛咒穿越了嗎?”


    “哈哈,怎麽可能,大概是封筆了吧。”


    ……


    “對了,湯圓今天來是要說什麽來著?”唐媛的網名叫湯圓圓子,畢竟是從二次元發展起來的友情,阮曦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昵稱,反倒對她的真名不太習慣。


    說到正事,唐媛八卦心收起,態度也變得公事公辦了起來:“新書的選題會通過了,現在在申請書號,這段時間我們先把封麵定一下吧。”


    “選題會終於通過了?”因為出門前的意外萎靡了一天的阮曦精神一震。這次她的新文題材有些偏,因此選題會被卡了一段時間,同期的文很多都已經上市了。


    選題會終於通過了,唐媛也是鬆了一口氣:“是啊,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書號也就是這兩天能拿到,最近我們聯係了幾個畫手,你先看看這幾個封麵怎麽樣。”


    由於新人時期沒有話語權,阮曦被不靠譜的出版社坑過幾次,那幾個出版社為了節省資金總是用一些粗製濫造的封麵,導致讀者怨聲載道說像是買的三俗小黃文。


    因此,阮曦有了名氣以後,把那幾個出版社統統拉黑的同時,對自己的封麵也變得非常在意,幾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有時候甚至寧願倒貼點錢自己請畫手,都務必要封麵精美。


    唐媛拿出ipad來,翻給阮曦看目前定下的幾個封麵初設,栗子在旁邊倒是一個勁地說美美美,不知道為什麽阮曦卻總覺得差了些什麽。


    收好ipad,聽了阮曦的想法,唐媛微微點頭,似乎並不意外的樣子:“我也覺得這一批封麵不大走心,所以我就是先讓你看看,有看中的當然好,如果你有別的喜歡的畫手的話,我們這邊可以去接觸一下。”


    阮曦腦海中一瞬間掠過一串合作過的畫手名,卻都不合適。


    她以前的小說都是現代文,新文卻是古代的,算是轉型之作,以前認識的那些畫手並非不會畫古風,但整體卻更偏向現代風格一點。


    聽了阮曦的顧慮,唐媛也有些為難,既然和擅長現代文的阮曦有著長期合作,他們出版社當然也比較偏現代風,有合作的古風畫手要麽阮曦就不喜歡,要麽就行程排得很滿,一時還真想不出合適的畫手。


    倒是栗子忽然想到了什麽:“誒誒,說到古風畫手,我最近倒是注意到一個……”


    栗子的業餘愛好是cosy,雖然屬於十八線級別的coser,但因為圈子的緣故倒也認識一些cv畫觸之類的。


    “誰?”唐媛眼睛一亮。


    “他的網名叫‘是鯨魚不是金魚’,上次我們社長好不容易請來給正片畫了幾張,然後我們大半個社團的人都換了手機壁紙……”


    嚴格地說,這並不是一個很特別的網名,不過唐媛竟然也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啊,他呀。”


    阮曦好奇地問道:“怎麽,他很有名嗎?”


    唐媛拍了拍額頭:“當然有名!他算是畫手屆的一尊大神了吧,我居然把他忘了。你還記得吹不散眉彎那個封麵嗎?你之前不是特意截圖給我說很喜歡嗎?那就是這個畫手畫的,還有拉拉小白花,一隻小黃鴨,酒肉和尚……”


    唐媛所列出的這些名字無一不是各大出版社的常客或是占據各小說網站收益榜的大神,甚至有一兩個是賣掉了影視版權的。


    阮曦不由對這個陌生的畫手生出了一種肅然起敬的感覺。


    唐媛沉吟著:“如果是他的話,你肯定會滿意的。這樣吧,我先去和上邊申請一下吧,不一定談得成,對了,你可以先去他微博看看,微博就這個名字。”


    阮曦點點頭,拿出手機登上微博,開始搜索“是鯨魚不是金魚”,按著那令人瞠舌的粉絲數量,她順利地找到了目標人物。


    這個畫手的頭像是一隻q版的鯨魚,個人簡介很簡單,隻有一個句號。


    她想了想,點下了關注。


    (●—●)


    盡管在栗子麵前肯定了新鄰居的顏值,但阮曦還是決定對這種沒有同情心(?)的人敬而遠之。


    沒想到,他們的孽緣遠遠沒有結束。


    故事開始於一把傘,一把普普通通的大、黑、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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