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 戳穿了普林尼奧的假意和好之後, 第二天沈白就沒有見到他,於是那一整天就在和孩子們摔摔打打過去了, 富貴也挨了兩拳, 隻不過依舊沒有說出沈白希望聽到的答案,也沒有出手反擊。


    但也並不是毫無收獲, 更多的時間, 沈白還是陪著富貴一起玩耍, 教他這裏本地的語言, 其實富貴能聽的懂一些,隻是很少也不會說。


    在沈白不停的強硬要求下,富貴每次都會開口回答他的問題,而且說得東西也漸漸多了起來, 不僅僅是“知道”“不知道”這些, 沈白讓他描述樹枝,描述雪地,描述自己……隻要富貴能說的多一點, 他就會用手捧著他的臉和他碰碰額頭作為獎勵, 不過應該說是給自己的獎勵會更貼切些,因為富貴最近皮膚被撐開了些, 眉目清秀, 表情又傻傻的, 特別討喜。


    隔了一天才見到普林尼奧, 沈白看著他的臉上腫起了一片, 像是被家裏狠揍過的樣子,有些不知道該不該和對方那樣摔來摔去,結果他就發現,普林尼奧這次轉變了戰術,他像是突然想到了智取,然後玩起了惡作劇。


    當然,這隻是沈白的叫法,普林尼奧和那邊的孩子們叫它陷阱。


    剛開始沈白覺得挺好,因為這樣的話那群人就是跟在自己身邊躲躲藏藏不會露麵,沈白隻要小心腳下基本就可以了,這樣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養老節奏,平時帶著孩子散散步聊聊天,到飯點就吃飯,到睡覺的點就睡覺……不過仔細想想,還是音樂之聲更貼切一點,帶著小孩子說說唱唱什麽的,時不時再喂點心靈雞湯輔助成長。


    富貴對沈白的態度也能夠看出來在慢慢改變,不僅僅在於他的回應更多,而是他從剛開始什麽都無所謂的回答,變成了開始揣測沈白的心思給出答案。


    “富貴,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好像有人在叫我。”沈白看著村落的方向,眉頭輕皺,一副在認真辨別的模樣。


    富貴先是看看沈白,然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最後再把視線放到沈白的身上。


    “嗯,聽到了。”


    沈白轉過頭,然後不輕不重地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聽到聽到,根本就沒有還說聽到。”


    話說完看著對方麵無表情的樣子又覺得超級可愛,摸了摸對方的頭發,然後忍不住又把手放到他紅紅的臉上揉了兩下。


    “不能騙我啊,不然我會難過的,因為那樣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了。”


    “知道了。”


    這是沈白和克諾多賭約的第四天,普林尼奧的惡作劇全部失敗,他挖的坑沈白一個都沒有踩上去,沈白擔心著賭局,想著如果輸了自己就和富貴一起去村子中心好了,普林尼奧則想著如何升級這些陷阱,一則給自己父親一個交代,二則讓沈白看看自己的厲害。


    這兩個孩子各懷著心思迎來了第五天,這一天,普林尼奧學到了什麽叫做功夫不負有心人,一雪前恥,不過其中,也有沈白大意的成分。


    看著地上做工拙劣的陷阱,沈白有時候連躲開的心情都沒有了,感受著背後樹叢那裏普林尼奧的怨念加深,沈白甚至開始思考自己故意踩著一個給對方增加一下信心,但是沒想到,對方學聰明了,前麵那些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小坑就是為了掩蓋前麵精心準備的大坑。


    沈白:所以除了挖坑真的沒有其他可以做的了嗎?


    但是不管如何吐槽,等沈白一腳踩空的時候,還是對普林尼奧產生了一些小小的讚賞。


    畢竟是冬天,石頭和土都硬的不行,但是昨天還好好的地方今天突然出現了一個足夠把人給摔折的大洞,可以想見對方付出的努力。


    沈白憑著身體靈活度倒是可以給自己多一些緩衝,但是旁邊有富貴,兩人的手在掉落前的一刻還牽著,感受到腳下一空的感覺時,沈白除了自保的第一反應以外就是反手把富貴的手牽得更緊了,借著這股力量把富貴往自己這邊拉,另外一隻手護上了富貴的腦袋,沈白的個頭太小,沒辦法做出什麽其他動作,於是兩個孩子結結實實的撞在了底下,用彼此的背部作為緩衝滾了一圈後才停了下來。


    所以該說這個洞還能容得了他倆滾圈可以說很了不起嗎?


    等到沈白和富貴拍拍衣服站起來,洞的上麵就出現了普林尼奧幾人的身影。


    “白,你要是想要上來我可以幫你。”普林尼奧的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驕傲,在此刻顯得極不招人待見,沈白看著他帶著幾分可愛的臉蛋,有種想要扯著他的領子把他拽下來的衝動。


    沈白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在下麵開始找能夠攀爬上去的路,隻是試了幾下,沒有什麽突出的地方,沈白從另一端借著速度想要往上衝,但是也隻是往上蹭了一兩米,碰不到頂部的土地。


    “你要是現在說話的話還有機會,等會兒可就沒有了。”普林尼奧看著沈白好像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架勢,竟是比沈白還著急了起來,隻可惜這一次,沈白依舊充耳不聞,開始在土壁上挖出凹槽,準備等會借助這些小洞帶著富貴攀登上去。


    “所以你決定要和那個傻子在一起玩也不和我們一起玩是吧,好,那我就讓你們在一起玩好了!”


    普林尼奧的臉在洞口上方消失,連帶著其他幾個人的麵孔也消失了,沈白隻以為他們直接離開準備把自己和富貴丟在這裏,沒想到下一秒他們又出現了,還帶著幾個桶。


    哇哇哇,這可就有點過分了啊。


    不知道是不是什麽時候經曆了什麽,沈白看著這種大冬天潑人水的動作總感覺有些害怕。


    會很冷的好吧。


    他們像是要玩弄沈白他們一樣,先是把桶舉到沈白和富貴可以看到的位置,接著一頭的人把桶一翻,水就倒了下去,沈白帶著富貴想要後退,那一個方向的孩子就開始潑水,眼看著漸漸無處可避,沈白就迅速的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大衣袍子,拉過富貴貼近自己,然後雙手舉起衣服擋在二人的上空。


    “富貴抱著我。”沈白感受著衣服上麵的重量和兩邊漏下打濕自己右臂右腿的冷水,眼睛盯著前麵的泥土,表情嚴肅,說出的話更是完全的霸道總裁。


    “拉著左邊的衣服邊,如果身上潑到水了就往你那邊拽點,知道嗎?”


    沈白叮囑著,但是完全感受不到對方那邊拉扯的力量,於是把左手跨過對方的脖子肩膀,幫他拉住了那半邊的衣服,並且多往那邊送了點勁,直到將富貴半包圍起來。


    沈白不知道這群孩子準備了多少桶水,也不清楚他們倒下了多少,隻知道這一倒就是好久,洞裏的泥土沒辦法吸收那麽多水分,積水開始往沈白的鞋子裏麵滲透。


    真的會很冷的,說不定會被凍出病的。


    沈白很想上去敲敲那些孩子腦袋,把他們一個個敲醒,不過後來想想這些孩子的行為在他們和他們家人眼裏應該都算不上什麽吧。


    果然還是該送小孩子去讀書啊,接受正規教育才是正經。


    “水有滲進鞋子裏嗎?”


    沈白問著旁邊的富貴,但是沒有聽到對方回答,衣服下麵的空間太狹小,而且他雙手高舉的姿勢轉頭頗有些別扭,但他還是望向了旁邊的富貴,結果就看到摟著自己胸腹的小孩一直抬著小臉望著自己。


    兩人對視的那一刻,沈白被嚇了一跳,富貴看著他的眼神太過專注,加上他的眼睛又比普通孩子黑的多,叫人忍不住心中會產生一種別扭的感覺。


    不過在沈白心中,別扭感揮散後,剩下的就是好笑。


    沈白被他直愣愣的眼神看的有些想笑,覺得對方的樣子真的是太傻了一點,配上他圓圓的眼睛,如同一隻小狗一般。


    沈白忍不住低下腦袋起了他的額頭一口,接著又問了一遍。


    “嘿,問你話呢,靴子進水了嗎?”


    “沒……有。”


    “有還是沒有?”


    “有一些。”


    沈白問完才發現自己問了個廢問題,因為他現在也想不到什麽解決的辦法。


    上麵的水倒倒也就會挺的,沈白看著好半天沒水下來,又有些怕是這群孩子的詭計,於是讓富貴繼續拉著大衣,自己探出頭想要看一看,結果剛露出一小半腦袋,一個雪球就往自己這邊砸。


    沈白真的是被這群小孩搞得有些煩躁了,他們再這樣自己的鞋子就要完全進水了,不過還算好的是,幾個孩子砸了些雪球撒撒氣,一邊砸一邊罵,想要將兩個人激將出來,不過看到那兩人毫無反應,便也覺得無趣,後來就散了。


    沈白依舊是自己先探出頭望一望,看到他們真的差不多走光了以後才完全站出來。


    沈白用來擋水的皮毛大衣已經完全濕掉了,重的不行,估計帶回去也不能再穿,沈白幹脆把它丟到一邊,就這麽一丟,那衣服都有浮起來的感覺。


    要是等人過來拉他們上去的話估計不知道得什麽時候,這個坑比沈白和富貴加一起都高,所以隻能按照之前沈白想的,開始在上麵挖洞或者補出凸起物,用來幫助攀登。


    “這樣,記得咱們第一次一起回去的時候嗎,你到我的背上,把腳盤到我身上好不好?”


    想著旁邊孩子要進水的靴子,沈白趕緊蹲下身然後讓他上去,富貴很聽話,按照沈白說的照做了,兩隻手摟著沈白的脖子,然後安靜的趴在他的肩膀上。


    靴子變得沉重沈白能感受得到,塞進靴子裏的褲腳也慢慢被打濕,那水氣順著褲腿慢慢往上蔓延,隔一段時間沈白就能感受到自己的下肢在變冷。


    拿著從土裏摳出來的石頭慢慢鑿著,要是感覺到身上的男孩有下滑的趨勢,沈白就停下來把他往上抬一點,富貴很專注的看著沈白的手,時不時低著頭,看著那顏色變深的褲子。


    感受到身上人不安分的開始亂動,沈白硬是把他往上顛了顛,警告他下麵潮得很,但是男孩還是在動作著。


    “要幹什麽?”沈白對難得不聽話的富貴問道。


    “幫你。”


    這是富貴第一次主動地提出幫助沈白,沈白正在挖洞的手略停了一下,但他仍然沒有答應他。


    沈白淌著水在另一邊用手上的石頭砸下來另一塊來,然後遞給了自己身上的富貴。


    “那也不用下來,你幫我一起鑿,鑿上麵的,你呆在我身上我會暖和些。”


    富貴這下聽話了,乖乖的用手開始鑿洞,冬天的土很硬,不過這樣也方便等會兒往上爬。


    先是沈白背著富貴,然後沈白讓富貴坐在他的肩上,最後他讓對方踩著自己,富貴的位置一點一點升高,到後來沈白已經沒辦法為他提供支撐,就靠著他貼著洞壁,一邊鑿著一邊往上爬去,沈白覺得這其中還得感謝普林尼奧,大概是越往下挖越鬆懈,讓洞壁還保留著一點的傾斜弧度,方便了兩人攀登上去。


    爬上去的時候,沈白的褲子已經濕到了大腿那裏,身上衣服多,走一步都覺得重的很,靴子裏的腳趾幾乎就是脫離身體獨自存在了,上半身也是在潑水的時候濕了大半,總而言之就是一副濕淋淋的模樣,回去的時候讓克諾多從頭到腳笑話了一通,不過對方還是立刻叫了阿姆給自己放水洗澡,整個人脫光了埋進熱水裏的那一刻,沈白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當然,他旁邊的富貴就沒有那麽多神情,他隔著一層水霧看著身邊的沈白,對方迅速被蒸紅的臉如同一個蘋果,無論是眉眼還是鼻唇,都可愛的要命,忍不住像克諾多經常對沈白做的那樣,富貴把兩隻小手放到了沈白臉上。


    沈白被他的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嚇到,不過對於對方,沈白總是完全的包容,這種親近的姿態沈白也不拒絕,反而摸摸對方的腦袋作為回禮。


    似乎是洗完澡就很想躺在床上什麽都不想動,沈白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懶洋洋的毛病是怎麽來的,不過克諾多可不寵他,讓他穿好衣服乖乖坐過去吃飯。


    吃飯的時候屋子外麵又下起了雪,沈白想著下午就和富貴坐在屋子裏麵學學語言說說話好了,克諾多看著把飯吃掉的他也就不反對什麽了,任由著他們兩個孩子坐在自己不遠的地方嘰嘰喳喳。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這真的是一個安靜的午後,那群小孩也奇異的沒有來找敲窗戶,沈白坐在克諾多有時搬出去曬太陽用的椅子上,和富貴聊著聊著就有些困了,最後也不知道做了些什麽,迷迷糊糊就躺在椅子上睡著了。


    富貴把頭搭在沈白的椅子旁邊看著他,接著突然直起身,看著走過來的克諾多。


    克諾多對富貴笑著,隻不過對方沒有任何友好的回應,神色帶著疏離,若是仔細看,還能發現他細微動作的手腳,是在抵製他的靠近。


    “放輕鬆點,這不是在那了,而且也沒人可以對他做出什麽的。”


    克諾多將毯子蓋到了沈白的身上,沈白不知道是睡得太熟還是怎樣,竟然沒有一點被吵醒的跡象。


    “你若是真想保護他,先保護好你自己再說吧,還有,以後也不要讓他為你擔心。”


    此時要是有另一個人在場,估計都會覺得奇怪,哪怕是沈白醒著聽到了也會有些疑惑,克諾多仿佛徹底將他視作了平等的大人,而不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不過其中對他的愛護毫不作假。


    富貴的表現讓人很難看出他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男孩盯著男人,直到他重新坐回對麵的椅子上。


    這一覺睡得太過舒服,沈白還是吃晚飯的時候才被叫醒,一抬頭就看到自己身邊的富貴,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沈白突然想到,這男孩不會一整個下午就坐在自己旁邊沒動彈吧。


    不過也確實,連痛不覺得,喜歡的東西估計更少了,要沈白想的話,他也很難想象男孩下午自己會玩些什麽。


    估計是下午睡得太多,到了晚上沈白就精神了起來,不過想著不打擾旁邊睡覺的富貴,沈白還是安安靜靜地閉上眼睛,他思考著後天就滿一周了,自己和富貴到底要怎麽辦。


    不過也不用擔心,沈白想著自己好歹那麽多世界走過來了,應該懷著走到哪裏革命的春風就吹到哪裏的昂揚精神才對。


    想到這裏,沈白又開始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些攻略目標和其他人,有時候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回憶以前的事情,尤其是上個世界,自己第一次看到了三十五歲後的自己長什麽樣子,要說完全忘記恐怕才不合常理吧。


    這麽想著想著,沈白就又想到了係統,作為每個陌生世界裏自己身邊唯一不變的陪伴,到最後完全就變成了腦海裏的一股聲音,像是自己意識的一部分一樣的存在。


    不過想想,這個聲音在完善好之後還會陪著自己走不知道多久,好像也沒那麽討喜了。


    懷著亂七八糟的心思,沈白才慢慢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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