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從心生,林曲漾就趕忙告知了秦隱。


    聽罷,秦隱隻揚了揚眉,笑道:“樣兒和朕想到一塊去了。”


    “你也是這麽想的?”林曲漾吃驚。


    秦隱嗯了一聲,道:“時至中秋,就在中秋節那天,找個借口把朕斷袖之事說出來。”說著皺了皺眉:“可找什麽借口呢?太直白了不行,太隱晦了也不行,總要讓國舅爺自己知難而退。”


    林曲漾琢磨了一下:“那天宮裏有什麽表演節目的嗎?”


    “無非是唱戲的。”


    “唱戲的就夠了。”林曲漾又心生一計:“排一場跟皇上是斷袖的戲,讓聽的人自個琢磨去。”


    秦隱一愣,深思了一下,問道:“這法子可行嗎?”


    “什麽可行不可行的,到時候隻能以不變應萬變。”林曲漾說:“不管怎樣,現如今坐在這帝位的是你,即使是個沒有實權的傀儡,但也晾他們不敢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怎麽著你。”


    秦隱微垂著目光沒回話,半晌才道:“也罷,大不了賠上一命,朕就賭這一次,若不然日後要妥協的事情更多。”


    林曲漾怔了下,看著他,蹙眉道:“別死不死的,你要是死了,那我也活不了了,小太陽也活不了了,你忍心啊。”


    秦隱幹笑:“不忍心。”說著歎道:“朕當了七年的傀儡皇帝了,每天坐在那高位之上都是如坐針氈,朕,其實早就受夠了,這皇位朕不做也罷,但寧為高貴死,不為獻帝生。朕也是有尊嚴的。”


    聽了,林曲漾心酸,鬱悶道:“你瞧你,不就是抗議一下不跟女人結婚嗎,你至於說的這麽悲壯嗎?把魏孝靜帝都搬出來了,你這是……要幹嘛?”


    秦隱麵不改色,緩緩道:“朕決定借著這婚事,擺脫傀儡皇帝的屈辱地位。”


    林曲漾心一緊,問道:“怎麽擺脫?”


    秦隱清了清嗓子,低聲道:“這事定是一時半會擺脫不了,但總要有這麽一個借口,讓我開始這反抗之路。”


    林曲漾遲疑了一下,擔心道:“萬一你反抗不成,反被殺了,怎麽辦?”


    秦隱靜默了一會,道:“這就要十三皇叔幫忙了。”


    “他?”林曲漾驚愕:“他肯嗎?”


    “我們有小安子,就不怕他不肯。”


    林曲漾一怔,愣愣的想了想,著急道:“你傻了,就如同他說的,這天下的美色,他一個王爺還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會為了一個男人而與太後作對嗎?”


    秦隱淡淡一笑,說道:“朕有這把握,這天下的美色固然是多,但安陽隻有一個。若是其他人,也許會不在乎,但皇叔可是從安陽進宮那年就說了要娶他的,現如今十年了,從未變過。”


    林曲漾聽的愣愣的,猶豫了一下,試探性的輕聲問:“不嫌棄他是太監?”


    秦隱眉毛一挑,似笑非笑道:“小安子是不是不太監,難不成你不知道?”


    這話叫林曲漾神色一頓,感覺自己又被耍了,暗自歎了口氣,說道:“你別問我知不知道他是不是太監,我隻是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情深似海的感情。若在平常人家,還有那麽可能性,可他一個生在帝王之家的人,自然是太不可信了。”


    秦隱不語,麵無表情的看著他。


    林曲漾想了想,又說:“這麽說吧,是得要起來反抗,但是,多少也得仔細籌劃籌劃,若是這樣武斷的就實施,別到時候是弄個血本無歸,真賠了性命,那可是虧大了!”


    秦隱不發一言的看著他半晌,沉聲道:“朕心裏有數,樣兒,朕知道你擔心朕,但若是朕沒有十足的把握,是絕不會輕易做出這樣決定的,朕已經忍辱負重了七年之久,是時候了。”


    林曲漾定睛的看著他,問道:“你這是真豁出去了?”


    秦隱思量片刻,堅定的點了點頭。


    林曲漾驚愕的瞪大了眼睛,脫口道:“勞資還不想死呢!”


    聞言,秦隱笑了,湊近他低聲道:“樣兒,你傻了不成,朕定是做好了萬全之策,你想想,節日當天皇親國戚文武百官皆在場,朕唱一出苦情戲,隻會叫他們給個人情順了朕的意……”


    “你一個傀儡皇帝有什麽人情啊?”林曲漾打斷他坦言道。


    “有國舅爺啊,朕將自己斷袖之事告知,不僅不會讓他生氣,隻會叫他感激,你想啊,哪個做父母的肯願意將自己的親女兒嫁給斷袖為妻?而且我皇爺爺那事他們也不是不知,他們更不會將自己的女兒嫁到這皇宮來守活寡一輩子。隻要朕把這出戲唱的好了,他們就算是為了自己的麵子也隻能憋著。更別說,還有十三皇叔助朕。”


    林曲漾是個聰明人,他仔細琢磨了一下,有點明白了,但又擔心太後那邊,問道:“這樣會不會……得罪你那無情的後娘啊?”


    秦隱笑的更甚,道:“太後本就不希望朕娶妻立後,說白了是不希望朕有子嗣,若不然她的孫兒如何順理成章做皇帝,所以,這事無需擔心,最多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將我訓斥一頓罷了。”


    這下林曲漾大概是明白了,不禁稱讚道:“行啊,原以為你除了有脾氣之外,一無是處呢,沒想到,腦子也不笨。”


    秦隱摟他入懷,輕聲道:“樣兒,朕處在這樣的境況中,心裏憋著一口氣,很是不痛快,難免有時候會脾氣暴躁了些,但,朕可向來對你不肯動一絲一毫氣。”


    林曲漾輕輕的哼了哼,沒回話。


    秦隱望著他的側臉,緊了緊手臂把他往懷中帶了帶,問道:“若是大功告成,朕娶你如何?”


    林曲漾:“……”


    嫁人!?這可是林曲漾從來沒想過自己一個男人要嫁人啊!


    他呆愣愣半晌,含糊道:“等事情完成再說……”


    秦隱聽他沒同意,登時臉色一變,沉著臉看著他沒說話。


    林曲漾瞧了一眼他的神色,頓時一怔,對於秦隱這種變臉比翻書還快的行為感到鄙夷!剛剛還說對自己不肯動一絲一毫氣呢,瞧瞧,這還沒一分鍾呢,就變了!唉,精分帝的功力可真不是蓋的啊!


    前一刻還含情脈脈溫柔似水的秦隱,這一刻就繃著一張臉,更是摟緊了林曲漾,還強迫他看向自己。


    林曲漾感覺被他摟的都喘不上起來了,蹙眉無語道:“鬆點兒,勒死我了快!”


    秦隱不鬆手繃著臉,定定的看著林曲漾。


    林曲漾是真沒轍了,豁出去的點點頭:“嫁還不成嗎?你看看你,還一國之君呢!”


    聽了這話,秦隱的臉色才算是緩和下來,鬆了鬆手,清了清嗓子,溫言道:“朕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想娶你,跟你相處這麽久,更是想要給你一個名分。”


    林曲漾聽的肉麻,口氣不冷不熱道:“知道了。”忽而腦子裏想起什麽來,扭頭問:“沒把我當你那竹馬?”


    秦隱搖搖頭,道:“沒有。”


    “真沒有?”


    秦隱不假思索道:“真沒有。”


    林曲漾揚唇一笑,輕哼一聲:“暫且信你。”


    秦隱微笑裏全是得意,抱著他道:“樣兒,你得信朕。”


    林曲漾撇撇嘴:“反正鑽不進你心裏去,為了自己心裏痛快,那就隻有信了。”


    秦隱微怔,有些心疼的看著他,柔聲道:“日子長著呢,樣兒可以試探朕的真心。”


    林曲漾笑了笑:“行了,兩個大男人之間,別這麽囉囉嗦嗦行不行?困了困了,睡覺。”


    兩人躺到了床上,一個被窩,靠在一起,到了床上,林曲漾卻睡不著了,他琢磨來琢磨去,還是有些擔心。


    這麽想著,便輕聲道:“睡著了嗎?”


    “沒有。”秦隱道:“樣兒也沒睡?”


    “睡不著。”林曲漾轉身對著他,問道:“要是事情失敗了,那我們可真是要倒黴了啊,搞不好真的丟性命。你可知,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命了。再者……”說著坦白道:“我還沒活夠呢,過了年才二十二歲。”


    秦隱沉默小片刻,抬眼望著近在咫尺的林曲漾,緩聲道:“樣兒,十三皇叔定會助我們,而且朕不娶妻也是太後一直所願的,朕早就知道太後她也在為怎麽駁回她哥提出的婚事而為難,若是朕自己親自解決這事,了了太後的心思,她自然也會幫助朕的。張家和太後是綁在一起的,就算他們對我不滿,但念在太後那一麵,也會再三思量把這事壓下去的。”


    “他們既然是一體,為何,還有這種局麵?”林曲漾不解。


    “自然是因太後想讓她孫兒做皇帝,而張家卻顧念先帝們情意,覺得這帝位,還是遵照先帝的遺詔……”


    “哎,等會,這怎麽……你後娘他兒子呢?不是他當皇帝嗎?”林曲漾聽的滿腹疑問。


    秦隱笑了笑,解釋道:“這傳位之事,裏麵有很多說不清的事,這要從父皇那一輩說起,皇位本來是傳位十三皇叔,隻是他年紀尚小,難當大任,便落在了父皇身上,父皇對母妃寵愛有加,早在我生下來就有心將皇位傳於我,隻是後來忌憚張家勢力,但還是寫了份遺詔,但沒想到母妃的死對父皇打擊太大……父皇一死,這皇位之事就變更了,而關於這份遺詔,國舅爺是親眼目睹過的,父皇與他情意頗深,所以他心中有愧,便一直力挺我做皇帝……”說到這歎了聲:“樣兒,你記住,在這皇宮裏,真正能推心置腹的人少之又少,父皇臨死前把遺詔拿給國舅爺看,就是賭一把,以便讓他心中有這一絲震撼,讓他知道這皇位本來是誰的,但為了顧全大局,父皇卻改變了主意,從而使他內疚,再日後必要之時,能保住朕的性命……父皇一片苦心,朕豈能負?因此,朕要開始慢慢把實權握到朕手裏了。”


    林曲漾怔怔的看著他,歎了一聲:“還真是複雜,辛苦你了啊。”


    秦隱淡淡笑了笑,沒出聲。


    林曲漾也沒再多言,伸出手臂保住秦隱,喃喃道:“那要不是皇帝多好,這樣就沒這麽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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