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曲漾聽了這話,眉頭一皺,似乎有點緊張,對身邊的內侍道:“派人跟著,護送太後和皇子去赴宴。”


    小太監得了令,道了聲“是”,而後帶著人跟了上去。


    林曲漾站在那沉思了片刻,驀然一震,想到了什麽,忙急匆匆的出了宮殿。


    宮宴席上。觥籌交錯,鼓樂齊鳴。


    可某些人心裏卻是藏著心事呢。


    秦隱說:“母後來遲了,錯過了一場好戲。”


    “好戲連連看,每年都是這麽幾出,哀家早就看膩了。”太後不急不慌的說。


    秦隱沉默了一下,回道:“可今年有幾場新戲,不知母後要不要看?”


    “哦?”太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新戲?”說著冷哼一聲,說:“哀家年紀大了,對於新事物向來沒什麽興趣。”


    秦隱眉毛微微挑了挑,又想了想,索性直言道:“想必母後早就知道兒臣今兒要演一出什麽戲了,且台子服裝道具都已備好,不演怕是也不行了。”


    “混賬!”太後怒道。


    她這舉動嚇了其他人一跳,太後瞪著秦隱:“你說什麽?”


    秦隱麵上很是鎮定,說:“戲台子搭好了,服裝道具備好了,這出戲是得要唱了。若不然豈不是辜負了要唱戲人的心血?”


    太後倒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說:“若哀家不想看呢?”


    秦隱仍是鎮定自若,道:“今兒是除夕,兒臣記得每年除夕,母後都是必聽戲的……”


    “是哪家的小畜生沒看好,在這兒長嘶亂叫!”秦隱話沒說完,被太後冷聲打斷,太後繼續道:“大過年的,是不想哀家清靜了?來人,去看看,到底是誰家的瘋狗,在亂喊亂叫呢!”


    一名內侍走了上來,怯怯道:“回太後,宮裏沒有狗……”


    “哦?可哀家怎麽聽著,老有個畜生在哀家耳邊亂叫,不是狗,莫非是馬?哎呀,哀家耳朵不好,總之就是聽到不知是什麽樣的畜生在哀家耳邊亂叫,真是煩透了!”太後怒道:“傳令下去,若是那畜生再嘶鳴亂叫,就直接斬了!”


    內侍瞧了一眼站在那不動聲色的秦隱,哪敢說一個字啊,隻好跪地不起了。


    秦隱沉吟片刻,淡淡道:“母後寬宏,何必跟個畜生一般見識呢?隻是,這皇宮裏沒有狗,而這校馬場離這尚遠,皇宮內外沒有馬匹……哦~~朕想起來了,張家倒是養了不少馬匹,朕聽說還都是日行千裏的上等好馬,母後若是糟心,不如,朕就派人去張家斬幾匹馬來,給母後消消氣。”


    太後一臉怒火,道:“哀家已經多方忍讓,你別不識好歹!你個小畜生!”


    秦隱還想再說點什麽,這時候林曲漾走了過來,坐在秦隱身邊笑吟吟對他道:“你瞧瞧你,不就是看一場戲嗎?至於嘛。”


    “樣兒你來了。”秦隱扭頭看著林曲漾,麵容換上溫和。


    林曲漾瞧著秦隱的神色,實在是猜不透他,手輕輕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道:“大過年的,就算是看在傲兒的份上,你別戰火味這麽濃,行不行?”


    秦隱笑了笑,道:“樣兒這話說的朕可就冤枉了,朕隻是想請母後看一出戲。”


    林曲漾:“……”


    秦隱說著目光轉向太後,道:“兒臣擔保,這出戲母後看了,絕不會後悔。”


    “哀家說了,哀家不想看戲。”太後不耐煩道:“宴席也赴過了,哀家累了,要休息了。”


    正說話時,一小撥人前呼後擁的走了過來,給秦隱行了禮,其中領頭的一人道:“皇上,都已經備好,戲可以開始了嗎?”


    秦隱瞧了一眼太後的臉色,淡道:“再等等,這出戲,隻有朕和母後看怎行,來人,去張家,把兩位國舅爺請來,大過年的,一家人看戲才妥善嘛。”


    “是,皇上。”


    秦隱說完,看向太後,道:“母後,你若乏了,先坐這兒小憩一會,朕命人給你揉肩捏腿。”


    太後忍無可忍,怒道:“怎麽?哀家想回去休息也不可了?”


    秦隱漫不經心的端起桌上的一杯酒,小抿了一口,道:“母後,兒臣真的隻是想請你和國舅們看一出戲,這大過年的,母後不會連這點麵子都不給兒臣吧?”


    秦隱說這話的時候,笑容和藹,語氣卻平靜的透著冰冷,眼神則是明明白白的寫著:今兒這出戲母後你是看也得看,不看也得看!


    太後頓了頓,哼笑了兩聲,揚了揚下巴,用鼻孔看人,不屑道:“好啊,哀家今兒就看看你想耍什麽花樣!”


    秦隱淡淡笑了笑,道:“母後說笑,兒臣真的隻是給母後請了最好的戲班,唱一出新戲。”說著命令道:“來人,天寒地凍的,把火盆的火挑旺些,去兩人給太後捏捏肩膀,錘錘腿腳。”


    得了令的宮女太監們應著,便開始遵照旨意行事。


    太後看著這些太監宮女們這麽聽話,咬了咬牙,眯了眯眼睛道:“你果然是哀家的好兒子啊!”


    秦隱笑了笑:“母後能認兒臣當兒子,兒臣做點小事又何妨?”


    太後瞪他一眼,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了。


    一直沒開口的林曲漾小聲道:“你瞧你把太後給氣的。”


    秦隱挑挑眉,淡淡道:“朕有氣她嗎?”


    林曲漾哼了一聲:“沒想到你狠起來也是叫人生畏啊。”


    秦隱喝了口酒,扭頭看他,低聲說:“這狠嗎?看來樣兒你真沒見過什麽叫真正的狠厲。”


    林曲漾挑眉問道:“真正的那是什麽樣的?”


    秦隱看了一眼太後,又看了一眼這坐在下麵的群臣們,接著又掃了一眼在不遠處玩的秦傲,說:“殺。”


    林曲漾的心猛然一抖,道:“連傲兒也殺?”


    秦隱垂下眼眸,拿起桌上的酒又喝了一口,沒作答。


    見他這樣,林曲漾心頭一跳,急道:“說話啊!”


    “樣兒,滿朝文武皆在,還有皇親國戚,你注意點。”秦隱淡淡道。


    林曲漾才不管,追問道:“別岔開話題,回答我,你是不是連……嗯?”


    秦隱看向他,輕聲道:“若是萬不得已之時,朕也許會這麽做。”


    聽之,林曲漾心中頓時掀起了驚濤駭浪,徹底怔住了!


    好半晌,他小聲說:“你別亂來,你忘了掌握這天下兵權的是你後娘啊。”皺了皺眉,噓聲道:“你就不怕到時候被殺的是我們?”


    “朕有伏兵。”秦隱眼睛望著底下吃吃喝喝的群臣們,嘴上小聲說著:“樣兒不說,朕差點把這事給忽略了。”


    林曲漾:“……”緊著一顆心,湊到秦隱耳邊說:“伏兵再多,也扛不過擁有兵權的人啊,若是她一聲令下,那些兵全都要聽她的啊。”搓了搓手,緊張道:“再說了,你能有多少伏兵啊,瞧把你得瑟的!”


    “五萬。”秦隱的眼睛一直看著下麵,不知道的人看不出他在跟林曲漾對話。


    林曲漾又一頓,咬了咬唇:“你就是五十萬,還是那句話,兵權啊!”


    秦隱笑了笑,扭頭看他,柔聲道:“樣兒吃口菜。”


    林曲漾瞪著他:“你覺得我還有心情吃菜!”


    秦隱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又輕輕的拍了拍,這樣安慰似的動作,讓林曲漾看向他。


    秦隱的目光堅拒,頗似沉穩,好似在說:你就晴好吧!


    林曲漾暗暗歎了口氣,鬱悶的吃了口菜,嚼著菜,嘟噥道:“算了,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吧,反正我陪你到底。”


    秦隱平靜的喝著酒,心裏卻被林曲漾這話弄的樂開了花。


    正當坐在高位上的太後等的不耐煩的時候,護衛們帶著兩位國舅走了上來。


    張忠國與張忠良先是給太後行了禮,隨後給秦隱。


    秦隱笑著道:“兩位國舅爺來晚了,這宴席早就開始了,不過,朕給母後請的戲班還沒開唱,也不算晚。”略略頓了頓,指著一桌子說:“兩位國舅身份地位乃是群臣中最高的,請上座。”


    張忠國和張忠良默不作聲,隻是黑沉著臉坐在了那座位上。而太後張氏的表情很是難看,坐在那看著這邊,眼裏帶著不滅的憤怒。


    “人既然都到齊了,皇帝你讓戲班子開場吧。”她冷冷道。


    “回母後,還不到時機。”


    “時機?”太後說著嗬嗬一笑,冷道:“看戲還要講究時機,這倒是哀家頭一次聽說。”


    秦隱麵不改色的說:“母後,凡事都有第一次,今晚又是除夕之夜,除夕又乃也就是辭舊迎新、一元複始、萬象更新的節日。既是新年這皇宮上下是該新年新氣象了。”


    太後怒問:“你這話什麽意思?”


    “母後,兒臣隻是想,新的一年您又老了一歲,應該退居後宮,頤養天年了。”


    聽了,太後倒是沒有多驚訝,隻是緩緩道:“那要看你有沒有那本事了。”舒了口氣,接著說:“你這出戲還唱不唱,若不唱,哀家就回宮了。”


    “母後,兒臣剛剛說了,時機還未到。”


    太後臉色一撂,質問:“荒唐!看個戲而已,還要時機?”說著站起身欲走。


    “母後。”秦隱直言直語道:“母後,這頤養天年,兵權,是不是也應該交出?”


    聽罷,太後瞠目怒道:“秦隱!”說著緩緩走到他跟前,問:“你想反?”


    秦隱毫不畏懼,看著她:“母後,朕本就是皇帝,何來反之說?”


    太後哈哈冷笑,道:“小畜生,你可別忘了,是哀家把你推上那高位,你若是這般不識好歹,休怪哀家把你從那高位上拉下來!”


    秦隱點點頭,說“這話不假。”


    “所以,給哀家滾下去!今晚哀家不想看到你和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在哀家眼前晃!”太後憤怒至極:“既然你想要新年新氣象,那哀家成全你,今兒就廢了你,另立新君!來人!將這兩個畜生給哀家拉下去!壓製大牢聽後發落!”


    可沒有人應,這底下坐的文武百官也皆是坐在席位上,垂首皆不敢言。


    太後氣急敗壞的踹翻了眼前的火盆,驚得身邊的小宮女尖叫了一聲,忙跪地不起。


    太後瞪著秦隱:“你要哀家交出兵權,哀家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說著掃了一眼站在下麵的各大軍統將軍,命令道:“哀家現在命令你們幾個,給哀家拿下這個大逆不道的反賊!將他和那不男不女的就地□□!陸將軍,你是國之棟梁,你來拿下這反賊!”


    “回太後,臣隻效忠於皇上。”陸安瑞說著跪下身來。


    太後怒不可遏,因發怒眼眶發紅,哼了一聲,問其他人:“你們是不是也效忠於這個逆賊?”


    沒有人回話,皆是微垂著腦袋。


    太後張氏看向她的兩位哥哥:“哥哥們,你們呢?哀家想聽聽你們的意思。”


    兩位眉頭緊鎖,頗有默契,異口同聲道:“妹妹,大勢已去,你就……交出兵權吧。”


    太後倒吸一口涼氣,怔了怔,沒說話。


    秦隱望著她,補充道:“母後,兒臣隻是怕你累著,想讓你退居朝堂,好生享福,母後你又何必拒兒臣的好意呢。”


    太後沉吟片刻,穩了穩心神,緩緩道:“原來如此,你真不愧是那賤婢生的,哀家實在是低估了你的本事!”


    “母後謬讚了,兒臣還要多謝母後這麽多年的栽培。”


    話音落地,太後就給了秦隱一巴掌,等式在場所有人全部跪地。


    一巴掌似乎還不解氣,太後揚手又要打,卻被一來者抓住了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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