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當東西!”


    老板拿出放大鏡看了半晌,期間一直不斷搖頭,最後把玉佩推回給愛純。


    “老板,這玉佩是假的?”


    “姑娘,你從哪得到的啊?我勸你還是趕緊給人送回去,四海城的人可不好惹。”


    “老板,這是朋友送的,我身上正好沒錢,就不能暫時用這個換點錢?”


    老板搖頭:“有些東西最好一輩子都別碰。”


    “……”


    愛純鬱悶地收回玉佩,轉身欲走,老板卻突然叫住她:“小姑娘,你要錢做什麽?”


    “我餓,還想買件新衣裳。”


    “嘖嘖,不識貨啊,你身上這塊玉佩可比銀子管用多了。”


    “老板你的意思是……”


    “嗯。”


    “哇哦!誒?老板,你那個鐲子很好看啊。”


    “你前麵那個男客當的,說是亡妻的遺物,急著還賭債,說什麽,要我不管怎麽樣也要等他湊夠錢贖回去,嗬,這年頭哪個來當東西的賭徒不是這麽說的,最後做到的又有幾個呢。”


    她笑笑,“好嘞老板,後會有期。”


    跑出當鋪,正好對麵街頭有個麵攤,她掏出玉佩在攤主麵前晃了晃,攤主推搡著:“去去去,忙著呢,我這收不了你這麽大的錢!”


    愛純翻個白眼,又跑去旁邊的包子鋪。


    店主說:“姑娘,誰知道你這是真是假,每天拿著這玩意騙吃騙喝的人多的去了,快滾快滾!沒錢學人家逃什麽婚啊,女人啊,就該老老實實嫁人,呆在閨房裏補衣繡花……”


    她拎著玉佩跑到三層樓高看起來很有檔次的酒樓門口站著,正兀自沉吟,突然有人在背後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姑娘,你手裏的東西能不能給老朽看看?”


    和愛純說話的是一位上了年紀笑容和藹的老者,她點點頭,舉起玉佩放在他麵前:“喏。這個是真貨!”


    老者兀自思忖半晌,說:“姑娘,玉佩是你的?”


    “朋友送的。”說著肚子咕嚕叫了幾聲,她摸著肚子尷尬地笑。


    “姑娘,請隨老朽進樓。”


    進去後,老者跟夥計說了什麽,不多時從一樓最靠裏的門後跑出來一個裝扮華麗的中年婦女。


    她笑嘻嘻地領著愛純去到三樓,走廊很長,兩邊的牆壁和門被裝飾的古典又有韻味,愛純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一個夥計端著菜盤推開旁邊的門,路過時她看了一眼裏麵的客人,那人夾著丸子,可能感覺到她的目光,緩緩看過來。


    他的眼神很奇怪,暫時說不上什麽感覺,伴隨他倏然定格的目光,筷子上的肉丸子滾落在桌上。


    “姑娘,我們到了。”老板娘打開隔壁的門,頓時清香撲鼻,五髒六腑像被打通了一般舒暢。


    “姑娘,您先坐一會兒,我們馬上給您準備雅軒樓最好的美酒佳肴。”


    “大姐等一下!”


    “姑娘還有什麽吩咐?”


    “你看我身上這件裙褂都破了,能不能幫我找件幹淨的衣裳?”


    “沒問題。”老板娘笑嘻嘻地扭著腰肢出去。


    “嗷,好香……唔,丫米!”


    愛純一口氣吃了五碗飯,可惡的是她居然連半飽的感覺都沒有!


    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按在她左肩上,感覺不到來自這隻手的力道,但左肩會一陣一陣地酸痛,隨即便見她左肩向下靠近心髒的地方有明黃的煙霧繚繞,同時有一股刺鼻燒焦的氣味,再一眨眼,左胸口的衣裳被燒出一個洞,露出裏麵一朵淡橘色多瓣花一樣的胎記。


    “果然是你,花葵!”


    愛純有些驚恐地看向他,立即認出是隔壁房裏的那個客人。


    “你你,怎麽進來的?”瞥了瞥緊閉的房門後問。


    男人輕輕瞟一眼敞開的窗戶。


    怎麽辦?好像來者不善!


    這個時候愛純想起了《呂氏春秋》第一條第三小點上寫的“當你麵對鏡頭,焦慮無措甚至念不出台詞的時候,你可以試著吐一口唾沫給自己壯膽。”


    “啊,呸!”一口吐沫沒丈量好距離,吐在他的衣角上。


    他怔怔地看她,她愣愣地看他。


    《呂氏春秋》第一條第五小點:“如果你的對手突然忘記台詞,不防試著調整自己的眼神,帶著他進入下一句台詞的情景,試圖喚醒他的潛在記憶,切記不能在導演喊‘哢’前先亂了自己的步調。”


    愛純的眼睛長時間盯著一個地方,疲憊泛酸後終於湧上了些許水汽,她咬著嘴皮喉嚨裏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


    他眉目緊鎖,瞪著的大眼睛精明的好像能看透她整個身軀。


    愛純手捧玉佩,眼含淚水說:“大俠,我隻有這點錢,你都拿去吧。”


    他的眉心皺得更深了。


    難道不是劫財?她抱住身子後仰:“我不喜歡做春夢!”


    他的眼珠子要瞪出來了。


    “姑娘,我給你送漂亮的新衣裳來啦。”老板娘推門而入。


    他抓起愛純的胳膊,腳下帶風,在老板娘進門時,像猛地刮去的疾風似的,順走盤子上的衣裳後領著愛純飛出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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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郊野外小溪邊。


    愛純在石頭後麵換好衣裳,偷偷瞄了一眼石頭前麵的人,然後轉身像做賊似的悄悄離開,突然有人像木樁一樣筆直地從天而降,擋她去路。


    “大俠,我真的不認識你!”


    男子露齒一笑,笑容像頭頂的陽光一樣燦爛。“我知道啦小葵花,我號過你的脈,可能是腦子曾經受過強烈撞擊,裏麵留有血塊,所以……”


    “所以我失憶了對不對?”


    “是啊,我們小葵花還是這麽聰明,嘻嘻。”


    不是她聰明,狗血電視劇一般都這麽演。


    可是她清楚記得我是呂嬌嬌的女兒,她的夢想是當一個出色的演員,就連表哥有三雙臭襪子沒洗,表弟最喜歡的□□是波/多/野/結/衣她都記得,她怎麽可能失憶?!


    他熱情地摟住愛純的肩膀說:“因為你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失蹤,玄機門不能明目張膽粘貼告示,玄侯大人隻能暗裏派出大量人手找你!現在終於被我找到了,嗚嗚,我的小葵花,我想死你了!”


    “等一下!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愛純翻了個白眼,莫名其妙地看他。


    “沒事的,都會過去的,玄侯大人一定能治好你!”


    愛純試著推開他,卻見他眼睛濕潤,嘴巴緊抿,一副千言萬語在嘴邊又不知怎麽開口的樣子,模樣有些委屈有些可憐。


    “喂,別哭啊,男兒有什麽不可以彈……哦對,男兒有淚不輕彈。”


    “我這是太開心了!小葵花,我們這就回玄機門!”


    愛純望著他牽過來的兩匹棗紅色的駿馬,開口:“我不會騎馬。”


    “你會。”


    “我不會!誒,我覺得還是和你說清楚得好,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不叫葵花,我叫……”


    “花葵嘛,但我喜歡叫你小葵花,嘻嘻!”


    “不對不對,我叫……呃!”愛純突然抱住腦袋蹲下。


    “小葵花,你怎麽了?”


    “腦袋好疼……啊……”


    腦子裏一些片段飛速閃現。她走在懸崖邊,前麵好像是一把沾滿鮮血的利器,腦袋好疼……握著利器的那個人怎麽也看不清……


    男子抱住愛純,寬大的手掌撫在她的太陽穴上,愛純的腦子頓時像是燃起了一團烈火,將那些模糊不清的畫麵困在火場裏,一片一片燒盡。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住他胸口的衣領。


    “小葵花,不要怕……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畫麵是什麽……”


    “有沒有想起一本書,上麵寫著一個‘木’字?”


    “木?好疼,頭好疼……”愛純抱住腦袋不停搖晃,模糊的記憶片段裏淌過大片大片殷紅的血液。


    她喘著氣,顫抖著問:“我到底是誰?”


    “你是玄機門左玄密探花葵。


    “你又是誰?”


    “左玄督忘歌。”


    玄機門隸屬朝廷,坐落於雲國京城,職能淩駕於各衙門之上。玄機門的統領被稱為玄侯,官從一品。


    玄機門下都是文武全才的精英,不僅有官籍,有些更是江湖上名聲頗大的人物,其中“焚魂”忘歌最為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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