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純飛到梁上從裏麵取出兩張信封,正欲拆開,察覺到屋外的動靜,急忙將信封塞進懷裏,躲到門背後。


    羽虹提著一盞燈進來,一雙精明淩厲的眼睛隨著明黃的燈光四處查看一番,最後將明燈對準梁上敞開的地方。


    糟糕!愛純暗叫不妙。羽虹拔出腰間彎刀,猛然射穿大門,愛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窗而出。


    羽虹拔出窗框上的彎刀,從窗戶躍出,隻見前方一蒙麵黑衣人踏水而去。羽虹蔑視地笑了笑,風一般速度很快追上愛純。


    愛純將手心裏的花刃收回去,使出一招“土之靈”,周圍立即掀起一陣強風塵暴,將她與羽虹阻隔開來。


    羽虹下意識地舉起小臂擋了一下,然而強烈的風沙仿佛尖銳的刀子一般,掀開了她肩膀的衣布,她立即捂住肩膀上的傷口,退到岸邊,眼神複雜疑惑地看過去,正巧與愛純看過來的眼睛對上。


    朦朧月色下,彼此眼中皆掠過一絲異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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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中,傻妞已經睡著,愛純從被子拿出衣服穿上後鑽進被窩。門外稀稀疏疏的樹影下有一抹人形輪廓的剪影,愛純知道是誰在外麵,現在她什麽都不能做,隻能謹慎地靜觀其變。


    這一夜幾乎沒睡,天色初亮,愛純從懷裏拿出信封拆開看了看,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完後依然有些訝異。


    愛純拍醒傻妞,傻妞睜開惺忪睡眼,正欲開口,愛純做禁聲狀,低聲道:“我把兩個信封放在你身上,待會兒看我眼色,有機會就偷偷溜走,記住,一定要朝著太陽的方向走,那天晚上來找我的人還記得麽?他會來接你。”


    “純純……”傻妞被愛純緊張的神色怔住了。


    突然傳來敲門聲,羽虹未經允許便端著麵盆推門而入,她冷笑著說:“花姑娘,該起床洗漱了。”走到床前,佯裝腳扭了,一盆熱水澆了過去。


    愛純眼疾手快,掀起被子蓋在頭頂將傻妞護住,熱水一半灑在被褥上,一半灑在她的背部。


    “呀,我不是有心的花姑娘,對不起對不起,你快起來,我幫你擦幹淨。”羽虹手勁極大,將愛純從床上猛地拽起來,然後拿著抹布,在她身上胡亂擦拭。那雙隱著冷光的眸子微鎖起來,羽虹在愛純身上摸索一遍沒有發現她要找的,心急之下,竟一把扯開她的衣服,露出她大半香肩和若隱若現的乳/溝。


    忘歌正巧在這時笑著進屋,目光落在愛純身上半晌後才反應過來,他幹咳著略有尷尬地別開腦袋,愛純麵無表情地看了看羽虹,拉起衣領,對傻妞說:“傻妞,既然有人不喜歡我們呆在這裏,我們馬上離開就是。”


    忘歌拉住愛純,脫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然後瞥了眼羽虹,問:“發生了什麽事?”


    “王……”羽虹衝動地叫了一聲,忘歌淩厲的眼神看過去,她立即閉嘴。


    愛純抬頭對忘歌說:“羽虹可能對我們有些誤會,我覺得在這裏住的不開心,所以想離開。”說著將忘歌的手扯開,拉著傻妞快速離去。


    忘歌緊跟著追出去,走在愛純身後,笑著說:“小葵花別生氣,你若是不開心,我回去教訓羽虹就是。”


    “那你回去啊。”愛純一邊腳速極快地走著一邊說。


    “小葵花,你別這樣,現在京城都是你的通緝畫像,你能去哪啊?”


    “天大地大總有容身之處。”


    “別氣了,你看我帶了你愛吃的香辣龍蝦和臭豆腐,放了很多辣椒,你聞聞,是不是很香?”忘歌打開飯盒的蓋子送到愛純麵前。


    愛純頓了頓,緩緩湊過去嗅了嗅,咽了幾下口水,好不容易擠出兩個字:“不吃。”


    傻妞偷偷摸摸地把手伸進飯盒裏,抓了一塊臭豆腐出來,邊吃邊笑著說:“好好吃,純純你也嚐嚐,好好吃哦……”


    “……”愛純斜睨著那塊臭豆腐,含糊不清地說,“有什麽好吃的……哼……咕嚕……”


    傻妞把臭豆腐直接塞進愛純嘴裏,傻笑著:“純純,是不是很好吃?”


    “……嗯……”


    忘歌拿出一塊臭豆腐,遞到她嘴邊,埋頭於她麵前笑道:“不生氣了?”


    愛純咬住臭豆腐,邊嚼邊說:“我沒生氣。”說著看了眼傻妞。


    傻妞搶走了忘歌手裏的飯盒,走去一邊美滋滋地開吃。忘歌好笑地瞥她一眼,從飯盒裏拿出一個小龍蝦,剝開後討好地遞到愛純嘴邊,說:“小葵花,一直以來我對你還算不錯吧?”


    愛純瞅著小龍蝦,忽而想起那個經常麵無表情的冰塊人,他曾經幫她剝了一晚上的龍蝦皮。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仿佛做了什麽極大的決定,她大口一張,用力咬下。


    “噝——”忘歌輕輕吸了口氣。


    愛純雙目一睜,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咬破了忘歌的指腹,她立即抽回嘴巴,幹笑著看了看忘歌。


    忘歌笑了笑,把手指伸到愛純麵前,有些調皮地看過去,“你看血一直不停地流,怎麽辦?”


    “誒誒,你別故意把手指向下放啊。”說著取下發帶,將傷口綁住,豎起他的手指,“這樣才行,不要再倒著放了。”


    “小葵花就是貼心。”


    忘歌低頭快要親上愛純的臉蛋時,愛純下意識地避開。而這時,二人同時滯了滯,眼珠子皆轉向前方那抹修長挺拔優雅清冷的白色人影身上。


    像被逮到做了壞事的小老鼠一樣,愛純嚇得一怔,忽閃忽閃的小鹿眼有些驚慌地盯著白蘭地。


    白蘭地靜靜地注視她,仿佛樹林裏隻有他們二人。


    誰也沒有注意到忘歌陰沉下去的麵色,然而隻是片刻,便聽見他突然大笑著走到白蘭地身邊,拔了拔他的頭發,彈了彈他的臉笑哈哈地說:“喲,大雪人的發質和皮膚還是很不錯的嘛!哈哈哈……”


    愛純、白蘭地:“……”


    “哈哈,雪人,你幹嘛老纏著我不放呢?唉,我知道自己魅力大,整個京城的少男少女見到我忘歌都要為之瘋狂,也難為你追到這裏,那我就賞個香吻給你吧。”說著嘟起的嘴巴就湊了過去。


    白蘭地往他臉上反手一巴掌,這一掌用了他至少七成的功力,忘歌“哎喲”一聲,被他拍去老遠。


    愛純震驚地瞪了瞪眼睛,少見白蘭地放大招,就算是上次和忘歌刀劍相向,他的劍法大多時候都是沉穩收斂之勢,剛才那一掌忘歌根本來不及躲散,都被打懵了。


    “大白……”愛純愣愣地看著他渾身冒著寒氣冷靜地走過來。


    白蘭地站在她麵前,眼神漸漸變得柔軟起來,他撫了撫她的臉,那裏正是忘歌之前差點親上的地方,愛純被他冰冷徹骨的手溫凍得向後靠了靠,然而他冷冷的手指又輕輕觸上她的嘴唇,整個人又向她靠近兩步。


    大白……他要做什麽?


    白蘭地垂下頭,呼著涼氣的嘴唇向愛純靠了過來。


    愛純震驚地看著這一幕,他要吻她?當著忘歌的麵?


    嘴唇就要觸碰在一起了,愛純猛然一推,沒推開白蘭地,自己卻踉蹌著後退了數步。


    “純純。”他輕聲喚著,一如既往的平靜,愛純卻看見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疑惑和寒芒。


    白蘭地一步一步逼近愛純,發覺她神色不佳,他眼底的光又漸漸柔和起來,輕緩地拉起她的手,說:“我們走。”


    怎料愛純猛地甩開他的手,蹙眉冷麵道:“白蘭地,夠了,我不會跟你走!”


    “純純?”白蘭地隻用一雙略有疑惑的眼睛看著她。


    “那天我不辭而別你還不懂嗎?我不想再跟你有什麽瓜葛,你快滾回你的四海城!”愛純尖銳地說著,倔強地睜著眼睛,藏在袖子裏的手緊緊攥成拳頭。


    白蘭地依然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你怎麽就不懂呢?我這個人就是愛玩,遇見你後覺得你這人又呆又蠢,很好利用,經常跟著你狐假虎威,騙吃騙喝,現在我玩夠了,不想再跟你玩了,我與你已經玩完了,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麵前,我很討厭你啊!”指甲已經掐進了皮肉裏。


    “純純……”


    “純什麽純,我一點都不純,我滿肚子的壞水!每天都在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白蘭地,你快給我滾,滾得遠遠地,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張冷冰冰的臉!”大白你這個傻瓜,都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想要害你!快回去啊傻瓜!


    靜默對視,白蘭地忽而挽了挽嘴角,沉冷的聲音緩緩道:“純純,別這樣,你說的話我都會信。”


    愛純怔了半晌,許多話堵在喉嚨裏出不來,這時,忘歌突然出現在兩人中間,似乎嫌事情不夠複雜,大笑著說:“我與小葵花早就訂立海誓山盟,承諾不離不棄,白頭到老,你這個大雪人就聽小葵花說的,滾得遠遠地去吧。”說著眸色帶笑挑釁地看了看白蘭地。


    白蘭地安靜僵/直地站立著,麵色煞白毫無血色,他輕輕地說:“純純,我隻聽你說的。”


    愛純深吸一口氣,隱忍著給自己打氣:呂愛純你是專業的演員,你行的,你一定能做到。


    她木愣地抬起頭,忽閃忽閃的圓眼睛直直盯著白蘭地,嘴角抿著冷冷的線條對他說:“對,忘歌說的都是真的,我和他的感情就是‘山無棱天地合才敢無絕’,小城主,請你別擋道!”語罷呂愛純擦著白蘭地的側身決絕地離開。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說的每句話他都會相信。


    幹枯靜默的樹林裏隻剩下白蘭地一人,他呆站著,手掌緩緩撫在心口上,原來二十年後這裏也還是會疼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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