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少,你好。”王思柔走了過來,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好。”葉城點點頭,他確實還記得她,畢竟是班花,還是有點印象的,隻不過記得不是很清楚了而已。


    王思柔臉上飛起一道紅暈,“你帶表妹來買衣服啊。”


    葉城嗯了一聲,“我們已經好了,你們接著逛吧。”說著把導購叫了過來,讓她把方才的衣服都包起來了,給了地址,讓商場的人送回家。


    “那就有緣再見。”王思柔一雙水眸都放在葉城身上,有點依依不舍。


    “再見。”葉城點點頭,牽著白鹿往停車場走。


    方才白鹿雖然不言不語,但一直都關注著她的葉城還是敏感地發現了她的焦慮不安,雖然不知道這種焦慮不安是從哪裏來的,葉城還是決定帶白鹿離開商場,或許白鹿是不適應陌生的環境與陌生的人們。


    “沒事了?”葉城喂白鹿喝了口水,摸摸她的額頭,將她滲出的冷汗抹去,“現在舒服一些了嗎?”


    白鹿抬眸,然後雙手摟住葉城的脖子,沉默著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這是一種依賴的姿勢,通常被小孩子們用來表示求安慰。但孤獨症孩子一般不會有這樣的行動,因為他們缺乏對別人產生依戀的情感。


    葉城怔了一怔,有點受寵若驚,白鹿對他表達出的這種依賴與親近,讓他很是歡喜的同時,也油然而生出一種責任感來,他不知道白鹿以前是怎樣與白伯父相處的,或許她也會對白伯父做出這樣親密的動作,或許她跟白伯父在一起的時候甚至可以用言語來表達情緒或是想說的話,畢竟白伯父是她的父親,是陪伴她這麽多年的親人。


    白伯父不在身邊,白鹿一定很不習慣,自從她來到葉家,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對外界的反應也少的可憐,更多的時候,她都是一種乖巧得令人心疼的姿態。


    但葉城知道,白鹿她不是啞巴,孤獨症患者隻是不願意也不習慣去表達而已,他們缺乏表現自己的衝動,也缺乏主動與人交往的興趣與行為,常常沉浸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裏,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就永遠沉默。


    有很多獨孤症患者在逐漸成長的過程中會學會去表達,甚至有部分患兒願意與人交往,哪怕他們的交往方式仍存在問題。


    他不希望白鹿這樣可愛美好的女孩子一直緘默不語,如果白伯父一直醒不過來,難道白鹿要像無法拉大提琴一樣,也無法出聲嗎?


    無法拉大提琴的天才少女固然可惜,但在葉城看來,那個傳聞中的天才少女,也隻是一個普通的,需要人們去關懷嗬護的女孩子而已。


    這種感覺,這種責任感很奇妙,像是父親對女兒,像是哥哥對妹妹,又像是老師對學生。


    葉城忽然就想到,當初白伯父愛妻逝世後,獨自一人帶著年僅三歲的白鹿去國外尋求醫治,這十年來,他麵對白鹿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感覺呢?一點一點細心的教導,一天一天耐心的陪伴,然後看著珍愛的女兒終於開始親近他,甚至終於開始用笨拙的動作與語言表達自己,雖然那些言語可能是顛三倒四的,也可能是重複死板的,但白伯父一定很開心吧?因為他的付出不是沒有回報的。


    也許白鹿正在一步一步按著白伯父的期望,向著成為一個正常人而努力著,可是那突如其來的車禍,讓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女孩子又承受了一次重大的打擊。她原本是天才大提琴少女,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哪怕外界有再多的議論,在父親的保駕護航下依然美好地生活。


    可一旦失去父親的庇佑,這個不會表達自己的孤獨症女孩,又該如何麵對世界上那許多叵測的人心?她除了把自己更深地縮在自己的世界裏,逃避著一切可怕的事情,又能做什麽呢?


    她甚至已經失去了拉大提琴的能力,就像是那天晚上女孩興高采烈找出一把舊琴,想要拉給他聽的時候,那震撼人心的顫鳴後麵,是死寂的呆愣,是奪眶而出的眼淚,是無聲的哭泣。


    葉城回抱住白鹿,既然白伯父沒辦法照顧她保護她的話,那就讓他來吧,他雖然還年輕,雖然對孤獨症的了解還不多,但白鹿願意親近他,就表明他是那個合適的人。


    是因為同情嗎?是因為一時的憐憫嗎?葉城自己也不清楚,他並不是一個特別有善心的人,沒有那麽多的同情心與憐憫,但大概白鹿給他的感覺實在太過特別,特別到葉城忽然就生出想要照顧這個孤獨症女孩的心思來。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妹妹,有時候看到朋友們帶著妹妹出來炫耀,他一向是不屑一顧的,覺得家裏多一個妹妹簡直就是無法想象的事,她會跟你爭寵,爭玩具,爭食物,總之什麽都爭,還會纏著你,妨礙你,惹你生氣。


    就像是白鹿,她雖然什麽也不爭,不說話也不出聲,但一到來,就奪走了葉父葉母幾乎大半的注意力,好在他已經成年,不像小孩子那樣總是希望父母的關注。白鹿很乖,但有時候也固執的可怕,甚至到了任性的地步,為了想要聽琴聲,會不管不顧地把他叫醒,他甚至還不能凶她!


    可是就算再生氣,看到那張白淨卻缺乏表情的小臉,看到那雙烏黑濕漉漉的眸子,他發現自己沒辦法向她發難,有時候黑著臉對她,心裏卻早就軟成一片了。


    他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是那樣容易心軟的一個人。


    車上,葉城幫白鹿係好安全帶,摸了摸白鹿的頭,“想去哪裏玩?”


    白鹿眼神專注地看著葉城,不說話。


    “我們去人少一點的地方好不好,安靜的地方,你會喜歡吧?”葉城對著白鹿笑,“要不就去我的書屋?那裏你一定會喜歡的。”


    書屋是葉城和他的死黨張天宇合夥創建的一間個性圖書館,裏麵分為好幾個主題書房,都有著各自的特色,在裝修布置上也是按照書房裏麵書的風格來設計的,書屋後麵是一個小花園,小橋流水,柳暗花明。


    除了公司和家,書屋是葉城來的最頻繁的地方,他喜歡這裏清淨,倒不是為了什麽修身養性的,單純是給自己弄個自己看的順眼的安靜地兒休息休息。


    葉城將一杯西瓜汁放在白鹿麵前,然後在留聲機旁的唱片架上找大提琴曲的唱片,他對大提琴曲並沒有太多了解,這裏也隻是隨意堆放了一些金曲唱片之類的,於是就隨便選了張大提琴曲唱片放了進去。


    第一首就是聖-桑所創作的《天鵝》,優雅而溫柔。


    白鹿整個人都蜷在藤椅上,雙手抱住雙腿,下巴頂在雙膝上,閉著眼睛在傾聽。葉城發現,從商場裏帶出來的那種焦慮不安從白鹿的身體裏消失了,她好像整個靈魂都已經沉浸在了另一個音樂的世界裏。


    葉城並不打擾他,而是在白鹿身旁的躺椅上躺了下來,一邊聽著音樂,一邊閉目養神,他昨晚確實是睡得晚,現在略有些疲乏,或許是氣氛實在太好,一向不易入睡的葉城這一次很快就睡著了。


    一夢便毫無知覺。


    白鹿睜開眼睛,轉身默默看著已然入睡的葉城,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應是睡眠不足所致,鼻梁挺拔,嘴唇略薄,下巴上有非常漂亮的美人溝。


    是個非常漂亮的年輕男人,也有一顆柔軟的心,所以才會對一個孤獨症女孩關心照顧,在葉父葉母麵前總是表現得滿不在乎與敷衍了事,但事實上,卻細心又專注。


    白鹿爬下藤椅,跪在葉城腿旁,慢慢將頭趴在他的膝蓋上,閉上眼睛。


    “哇,這裏好漂亮。”一個嬌柔的女聲傳來,帶著驚歎。


    “這裏都是我和阿城一起設計的,當時也是鬧著玩兒,沒想到建好了之後還不錯。”帶著笑意的男聲,不難聽出裏麵的自豪。


    那女聲頓了頓,“阿城?是葉少嗎?”


    “對啊,阿城他也經常會過來這邊的,他要是來了,都會在那塊區域休息,那是他的專屬,咦——”


    男人與女人的聲音都消失了,仿佛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王思柔吃驚地看著前方,一張躺椅上,英俊挺拔的男人疲倦地睡著了,而他的膝上,趴著一個穿著白色棉裙的女孩子,女孩子頭發烏黑柔順,長至腰間,纖瘦嬌弱。


    兩人太過美好,美好到讓人忍不住嫉妒。


    天宇也很吃驚,他吃驚的是阿城竟然會願意帶人過來,這書屋建成也有一年多,他就從來沒見阿城帶別人過來過,到目前為止,也就葉父葉母在書屋建成的那日來參觀過,後來兩老也不怎麽來。


    今日忽然看見阿城帶了人進來,而且關係如此親密,怎能不讓他這個與葉城從小穿一條開襠褲長大的死黨吃驚呢?


    而且,那女孩子看著好像……年紀有點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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