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了下來,吃飽喝足的白鹿懶洋洋地躺在軟綿綿的小窩裏,輕輕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看半點形象也無躺在沙發上的靳寅商。


    小貓崽本就嗜睡,渴睡的白鹿根本就無法控製自己,因此沒一會兒白鹿圓潤的眼睛就一點點合上了,雪白色一團蜷在一起。


    靳寅商卻覺得自己無聊的厲害,連換了幾個電視台,半點意思也沒有,將手中的遙控器往前一扔,有些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頭發。


    拿出手機正欲約幾個朋友出去找點樂子,猛然間想起自己房間多出來的那隻小東西,挑了挑眉,這倒是個不錯的樂子。


    靳寅商環顧房間,發現小東西正在小貓窩裏睡的正香,這貓窩是傭人送進來的,米黃的色調,小貓崽雪白一團躺在上麵,實在嬌嫩可愛。


    “小家夥怎麽能這麽快就睡著了呢?”靳寅商低低笑道,惡劣地伸出手去戳了戳白鹿的小腦袋,於是原本乖乖躺在自己小爪子上的小腦袋被戳得歪到了一邊。


    “喵?”白鹿被驚醒,張開濕潤的冰藍色眼睛,懵懂無辜地抬頭。過了一會兒沒有什麽動靜,白鹿抵不過瞌睡蟲,於是換了個姿勢繼續呼呼大睡。


    靳寅商顯然被小家夥這可愛的反應愉悅到了,伸出手去又戳了一下。


    “喵?”


    戳——


    “喵!”


    戳——


    “喵喵喵!”


    這一回白鹿是徹底清醒了,她憤怒地朝麵前這個笑得一臉無良的男人吼叫,這男人也是手賤得沒誰了,要不是他躲得快,剛剛一定要抓他個頭破血流!


    “嘖嘖嘖,不乖的小東西。”靳寅商差點被白鹿的小利爪子給撓到,卻也不生氣,反而興致愈發高昂了起來,這回不玩弄小貓崽了,小心地將渾身僵硬的白鹿抱入懷中,嘴角帶著幾分詭異的滿足。


    靳寅商將白鹿放在自己的床上,隨後自己也躺了上去,趴在床上默默盯著白鹿瞧,這男人生就一雙桃花眼,多情得很,此時專注看著白鹿的模樣,倒像是在看什麽情人一般。


    如果小貓也有雞皮疙瘩,那麽白鹿隻覺得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雞皮疙瘩都已經立起來了,她自然絕不會相信眼前這位不靠譜的鏟屎官忽然愛上了她,他對她露出這樣的神情,恐怕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惡趣味的點子。


    “小家夥,你還沒有名字吧?我給你起個名字怎麽樣?”果然,靳寅商很快就開口說話了,這話倒是說得一本正經,仿佛白鹿真能聽得懂似的,“唔,叫小白好不好?看你這一身的白。”


    真是一點沒有起名字天賦的鏟屎官,白鹿鄙視地看了一眼靳寅商,懶懶地將頭撇向一邊。


    “咦?莫非你不滿意?”靳寅商有些訝異,懷疑自己方才是否眼花,似乎看見了這小貓崽臉上露出的人性化表情。


    “也對,小白這名字是有點俗了,隔壁家的蠢狗也叫小白來著。”靳寅商自言自語道,伸手摸了摸白鹿身上軟軟的毛,“你可是我的貓,總得有個獨一無二的名字才可以。”


    白鹿被撫摸得舒服極了,發出嬌嫩的哼哼聲。


    靳寅商好笑地看著手下的雪白色一團,“你倒是會享受。”雖是這麽說,手下的動作卻愈發輕柔了,並且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撓小貓崽的下巴。


    白鹿已經看見一顆金光閃閃的鏟屎官正在冉冉升起。


    瞌睡恐怕也是會傳染人的,靳寅商摸了沒一會兒,就察覺到手下的小家夥已經睡著了,看小家夥睡得正香的小模樣,靳寅商隻覺心裏一片寧靜,慢慢閉上了眼睛。


    以往總是失眠的靳寅商,這一次破天荒得早早就睡了。


    一夜好眠,靳寅商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厚厚的窗簾不知被誰拉開了一條細細的小縫,金色的陽光從窗外漏進來,使得房間內不至於太過昏暗,也不至於太過明亮。


    是恰到好處的微光。


    靳寅商愣了一會兒,忽然察覺到脖子處有些癢癢的,伸手去抓,不料卻抓到了一團毛茸茸,昨夜的記憶回籠,他似乎是摸著小家夥睡著了?


    “喵——”白鹿懶洋洋的叫了一聲,往靳寅商的脖子窩處鑽了鑽,舒適地扭了扭身子。


    脖子處癢癢的,但靳寅商卻沒有去抓了,他目光有些失神地望著窗外漏進來的一縷金色陽光,有多久沒有過這麽安靜舒適的早晨了?


    年輕又多金的男人,生活總是很豐富的,尤其是他這樣的家室,身為靳氏財閥的二公子,他既沒有承擔家業的壓力與責任,也不需要自己努力去創業。


    他要做的,隻是吃喝玩樂,反正家裏給他的股份夠他一輩子揮霍了。也因此,家裏人對他的要求從來就不高,反而總是一味的寵溺。


    他也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每天出去跟自己的一幫狐朋狗友鬼混,酒吧,船艇,賽車場,各種各樣的派對,各式各樣的美女,以及各種刺激又好玩的成人遊戲。


    他幾乎是過著日夜顛倒而糜爛的生活,他的家世背景讓他幾乎可以為所欲為,無論惹下什麽事情,隻要別太過分,家中都會幫他抹平。


    會玩,花心,多金,英俊,這些都是貼在他身上的標簽,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的,比如喜怒無常,甚至有時候是有些暴力,血腥。但他都不在意,他也玩得起。


    “喵——”白鹿蹭了蹭靳寅商的頸窩,濕潤的小鼻子頂了頂他精致的鎖骨。


    實在是癢得厲害,靳寅商一下子就從自己的思緒裏出來了,他含笑著拍了拍頸窩處不安分的小家夥,自己挪了挪位置,好讓白鹿躺得更舒服些。


    “小家夥,我說,給你起個名字,叫阿鹿好不好?”靳寅商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征求小貓崽的意見,隻是聲音卻顯得有幾分縹緲了,“你啊,可愛得像小鹿斑比一樣。”


    小鹿斑比,是他小時候最喜歡聽的一個故事,那時候他的母親還在,總是將他摟在懷裏,用溫柔的語氣講述這個故事,那時候的他無論聽多少遍都聽不膩。


    “喵——”白鹿感受到他的悵然與懷念,安慰地舔了舔他纖細的鎖骨。


    “好了,別鬧。”靳寅商忍不住動了動,這小家夥正好舔到了他的敏感處,將頸窩裏的小家夥拎了出來,無奈地點點白鹿的小鼻子,“可別到處亂舔。”


    “喵?”白鹿無辜的眼睛望著他。


    靳寅商失笑,也是,小家夥能聽得懂什麽呢?也罷,小家夥愛舔就隨它舔好了,自己隨便忍一忍也就好了。


    自然,這時候的靳寅商不會想到,有時候,有些舔舐,不是隨便忍一忍就能解決的。此時此刻的靳寅商,還單純得很。


    “阿鹿,起來,吃早飯去。”靳寅商捧起白鹿,湊過去親了親白鹿的小鼻子,眼中多了幾分柔軟。


    於是,別墅裏的傭人們都驚訝地看到從未這麽早出現在餐廳裏的少爺,竟然破天荒地坐在了餐桌旁,更讓人震驚的是,他懷中還抱著一隻雪白色小貓崽,一邊吃著早餐,一邊一下一下撫摸著小貓崽。


    這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就在少爺的早餐旁邊,竟然還放著一個精致的小碗,小碗裏麵盛著香軟的肉糜,正是小貓的食物,少爺一開始還隻顧著自己吃,偶爾喂一下小貓崽,到了最後,就將早餐放在一旁,捏著小勺子專心致誌地給小貓崽喂食了。


    這小貓崽也乖得很,給它喂食就乖乖張開嘴巴吃,不喂它也不叫,安安靜靜的,吃起東西來文靜得很,半點殘渣也沒有沾在毛上,幹幹淨淨的。


    眾傭人都感歎,果然是少爺的貓,就是與眾不同,看著就是比其他的貓要嬌氣乖巧些。


    一人一貓用完了早餐,又心情頗好地在院子裏消食,自然,是靳寅商抱著白鹿,在院子裏慢慢溜達,今日的陽光頗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氣中彌漫著新鮮的草木花香。


    靳寅商享受著難得的美好時光,微微眯起了眼睛,沒有宿醉後的頭痛難忍,也沒有一夜狂歡後的疲倦,淡淡的溫馨流淌在一人一貓之間。


    年輕男人穿著黑色襯衣,頭發微有些亂,翹起的呆毛給他添了幾分可愛,此時他正低頭看著懷裏雪白色的小貓崽,嘴角含著淡淡的微笑,英俊的側顏讓人感歎上天的眷顧。


    站在門口的人一進來就看見了這樣的場景,冷硬的臉龐也多了幾分柔軟。


    修剪花草的傭人看見他,正欲問好,那人卻搖搖頭,示意別出聲。


    那人又靜靜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他這個兒子啊,就是倔強得很,明明知道他來了,就是裝作不知道,這麽多年,也沒打開心結。


    “阿寅。”低沉的聲音略帶了幾分蒼老。


    靳寅商這才抬頭,仿佛才看見的模樣,腳下卻一動不動,隻是淡淡打了聲招呼,“爸。”


    “這隻貓就是你大姐送過來的吧?”靳父仿佛已經習慣他冷淡的態度,朝白鹿看了看,讚了聲好,“你喜歡就好好養著。”


    靳寅商沒說話,隻是摸摸白鹿的小腦袋。


    “我來是跟你說一聲,下周末你俞伯伯一家要回來,你空出時間,咱們兩家一起吃個飯。”靳父歎了口氣,拄著拐杖慢慢走了出去,這樣的小事,他之所以親自來一趟,也不過是為了增加父子間的相處。


    院子裏又回歸了寧靜,修剪花草的傭人也早已下去了,白鹿感知到靳寅商的心情很不好,伸出小爪子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喵喵叫了兩聲。


    靳寅商被它人性化的動作逗得不由得一笑,苦澀的心情總算慢慢收了起來,緊了緊懷裏的白鹿,輕輕的歎息著,像是回答白鹿,又仿佛是說給自己聽,“乖,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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