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頂上趴了約莫半柱香時間,裏頭的人已經從刺繡聊到詩詞歌賦,最後拿出棋盤對弈了起來。


    秋夜寒涼,後半夜更甚,屋頂上瓦片被呼呼刮過的冷風吹得跟冰塊似的,那寒氣一絲絲往衣服裏鑽,惹得手臂上雞皮疙瘩都立起來了。我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唇,又移轉視線查看了一圈,發現正下方床頭那裏似乎露出一個紅色的小方角,但被帳幔遮住,不甚分明。


    屋裏能藏東西的地方並不多,那隻印刻聖火圖案的箱子極有可能被安放在床頭。


    而這會兒裏麵也不添燈燭,隻用一盞油燈照亮這寬敞的房間,跳動的光芒顯得有些薄弱,芯蕊裏不時會剝裂出幾點火星。一旁桌麵上,黑白棋子輕敲著木製的棋盤,安靜坐在兩端的人都神情專注。


    又過了許久,那管事似乎是輸了,見他們用藍原語模糊不清地說了些什麽,才笑著收了局。而後他起身告辭。


    梟姬送走管事,便妖嬈伸了個懶腰,喚人在屋裏擺上浴桶,圍起屏風,還往熱水裏灑滿了花瓣,看樣子是準備要沐浴。很快,熱騰騰的霧氣就在屋子裏氤氳開來,大紅衣裙滑落到地板上。我忍不住偏開了視線。雖然同為女子,卻總覺得不大好意思。


    轉頭看了眼樹林那邊,依舊是黑沉死寂,別無異動。


    其實這會兒趁著梟姬沐浴偷溜下去取火丹燊,或許更容易得手,但那暗衛遲遲不給信號,也不知是顧慮些什麽,或者說有什麽計劃。郡主吩咐了一定要聽從他的指示,我也不好擅自行動。


    或許真的要等梟姬睡下了。我開始後悔今晚沒穿得厚實點。


    又耐心等了許久,那梟姬仍愜意地泡在浴桶裏,享受鮮花熱水,叫人豔羨。從我的角度隻看清桶邊沿露出的半個後腦勺,濃密的發絲浸濕後顯得更加柔亮,側邊耳尖上似乎蒸染了些潮紅。


    我覺得無聊,正尋思著要不要偷偷眯眼休息一會兒,餘光裏就瞥見樹林那邊突然閃出了一星點紅色,隨即有幾聲惟妙惟肖的鳥叫聲傳來——暗衛終於給我發信號了。


    挑在這個時候,顯然不是最佳時機啊。我遲疑了片刻,決定速戰速決。往院裏瞥了眼,便迅速蓋好屋瓦翻身懸到簷下,壁虎一般貼著牆壁打開窗子,悄無聲息地躍進去。合上了窗,再伏低身潛移到床頭這邊,動作一氣嗬成。


    抬頭看去,先前床上露出一角的果然是隻木盒子,放在枕頭邊上,印著聖火圖騰,十有*就是神月教用來安放火丹燊的。不過盒子上麵落了把樣式奇怪的金鎖,我輕輕掀開它旁側的枕頭和被子,並沒有發現鑰匙。


    難道要自己撬開?我往屏風那裏瞥了眼,梟姬此刻是背對著我的,而且隔著彩繪繡布,也看不清這邊。抓緊點時間應該可以。


    我從懷裏摸出一根事先準備好的帶勾的芯簽子,小心翼翼地往鎖孔裏撥,生怕發出半點聲響。但我原本就不擅長這種活計,加之這把鎖比較特別,一時半會兒還挺難打開。我努力撥弄著,還得集中精神留意那頭動靜,幾乎都要屏住呼吸了。


    可終究還是沒來得及。才片刻時間,屏風後頭的模糊影子已經有所動作。倚靠在桶壁上的人直起身,跟著響起了幾下撩水聲。而纏繞在屋子裏的迷蒙水霧不覺間已消散褪盡,水大概是涼了。


    見女子曲線婀娜的身影從浴桶裏站了起來,又抬腳跨了出去。我隻能先放棄那隻盒子利索還原好床麵樣貌,側身打了個滾,一軲轆溜進床底。


    很快,梟姬就穿好裏衣慵懶走了過來。裏衣也是大紅色的,領口鬆垮,酥.胸半露。嗯,很美,但還是不及郡主穿起紅衣來更加嫵媚迷人。我又不自覺地做了番對比,但下一刻卻眼尖地看見她脖子上吊著一根紅繩子,而繩子上係著的,此刻正半露出一角的,不就是根金閃閃的鑰匙嗎!


    肯定是用來開聖火盒子的鑰匙!可她居然,居然把鑰匙藏在那個部位!


    我驚訝又憤懣地抓住了心口的衣服,透過帳布縫隙看見那對玉足已經盈盈走到了我跟前,腳趾瑩白如蔥根,趾甲上卻塗了蔻丹,妖豔異常。


    然後垂落到地上的綢帳被撩開一角又合上,床板微微響動,該是梟姬躺進被窩裏了。方才我觀察她的氣息步伐,發現她好像並非習武之人。而這會兒也不知是不是她沐浴完攜帶了一身花香過來,躲在床底下都能清晰聞見,馥鬱醉人,像這幾日花田裏開得正盛的山玫瑰。


    忽然有些想念郡主身上清淡如茶的味道。


    咦,為什麽會想念?我皺了皺眉,卻抑製不住地想起來,昨夜裏睡得迷糊的時候,好像有什麽輕附在臉上,柔軟中帶一絲溫熱,流連許久。而鼻息間交纏在一起的,都是那清幽的氣味……


    我趕緊讓自己回神,斂下氣息靜靜等候。


    令我驚訝的是,這位邪教教主不好好睡覺,都躺到床上了居然還要孜孜不倦地背誦帝都名詩,而且連其中蘊含的意義也統統都背一遍!用不用這麽刻苦啊……可要命的是我還忍不住認真聽了,結果發現有好幾首都背錯了!


    啊,好痛苦,好想站出來糾正。


    最後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了,隻好掏出小竹筒往床頭方向吹了一口迷香,用布巾捂住口鼻,不一會兒,那聲音就愈發地含糊不清起來,而本就奇異的調子染上困倦之意,聽著竟有些嬌憨可愛。待聲音漸漸小下去,直至停止,呼吸趨於綿長,我才慢慢從床底下爬出來。


    嗯,這人的睡相真是……不可貌相。我有些嫌棄。還是郡主的睡姿可愛啊,像隻乖巧的小貓一樣……


    我猛地一哆嗦,搖搖頭揮散那些奇怪的念想,輕手輕腳地趴到床邊上。盡管這人身子打斜躺著很不雅觀,但好歹掛在她身上的鑰匙繩子完全沒被壓到,而且足夠長,可以直接夠過來開鎖了嘿嘿。


    可是問題來了,要怎樣把鑰匙從那個敏感羞恥的部位拿出來呢……瞟了眼過去,總覺得好難下手啊。我試著捏住露在外頭的一端,輕輕往外拉扯。居然夾得很緊……


    莫名好緊張好心虛啊。雖然心知那梟姬中了迷香根本不會醒過來。


    鑰匙終於被一點點扯出來的時候,我在心裏重重噓了口氣,才發覺額頭上都滲出一層冷汗了。隨即拎起鑰匙,試著開鎖,伴隨著輕微一下彈開的聲響,那把小金鎖果然打開了。


    嗬,還蠻順利的嘛。我欣然掏出一枝準備好的假火丹燊,退後一些,用它來挑開蓋子以防裏頭藏有什麽機關,待確定安全了,再靠近過去。


    映入眼簾的便是整齊擺放著一排火紅色的枝子。我看了忍不住竊喜,趕緊伸手去拿。


    “你是誰?”正高興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我手一抖。


    不會吧……我頭皮發麻,倏地回身,就訝然見著那梟姬已經完全醒了,正驚怒地掩住自己的衣領,坐起來欲要呼喊。我嚇了一跳,立即撲上前去想要點她的穴,不料還沒碰到她,一把粉末子就迎麵灑了過來。


    盡管我反應迅速堪堪避開,卻還是吸入了些許,而沒想到這粉末竟然十分厲害,我還來不及再有其他動作就手腳發軟眼前一黑,最後意識模糊地跌在了……梟姬的大腿上。


    流年不利啊……閉上眼前我不甘心地在心裏哀嚎一聲,隨後就陷入了一片黑暗裏。


    不知過了多久,等身上終於有些知覺的時候,發覺自己似乎被人綁住了,耳邊一陣嘈雜,有人在說話。仍然混沌如漿糊的頭腦被那些嘰咕聲吵得脹疼。


    “教主,幸好你發現及時,十二枝火丹燊都沒有缺損。”嘈雜漸漸退去,剩下一把沉穩的男聲,是那個管事,“我們把這個賊人交給銀莊主處置吧。”


    “哼,想要偷火丹燊的小賊多得是,想來銀莊主也不會太在意。但這賊人既然冒犯了本座,怎能輕易饒恕!我要他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另一道含著怒氣的女聲響起,聽那有些饒舌的口音就知道是某位女教主了。我想睜開眼,但這會兒眼皮發沉,完全動不了。


    唉,居然這樣被抓了,我感到好羞愧。枉我自詡輕功了得的江湖第三女殺手,以往想盜取哪家寶貝也都似探囊取物,從未失手過,可如今才在郡主身邊過了幾天安閑日子啊就退步成這樣了,還栽在了這不懂武功的邪教教主手裏。


    不過,梟姬中了迷香怎麽還能那麽快醒過來?難不成是百毒不侵的體質……


    這時候,有腳步聲靠近,我提起戒備,卻是一股刺激難聞的味道猛然湊到了鼻下,嗆得我清醒了不少,力氣霎時流回四肢百骸。睜開眼,就看見那梟姬放大的臉。


    我下意識地掙了掙,她就伸手捏起了我的下巴,冷冷一笑:“嗬嗬,別掙紮了,如今你已是走投無路,虎落平陽被犬欺~”


    “……”


    “教主,這話不能這樣用的。”管事靠近梟姬耳邊咕嚕說了幾句。梟姬神情有些尷尬,剛想從懷裏掏出小冊子,就發現我還在看她,於是停下動作惱羞成怒地瞪我:“說,為什麽要來偷本座的東西。”


    “……”我胡謅道:“那種藥材價值連城,拿上幾棵去賣就夠我這輩子過活的了,當然得涉險來偷。”


    而她顯然對另外一個問題更加在意:“那你是什麽時候就潛進房間裏的,在屋裏藏了多久?”


    “呃……”我看了眼麵前女子忍隱的神情,心頭一凜。如果被她知道自己洗澡時我就在場看著,肯定會死得很慘吧。於是故作不甘地說道:“才剛進來就被你捉住了,唉。”


    “你騙人!”梟姬眉頭一豎:“你肯定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而且鑰匙藏在那種地方都被你……”她說著忽然頓住,略微不自然地看了身旁管事一眼。而後越想越氣,伸手就在我胸上摸了一把,像是確定了什麽,臉上表情更加凶惡,唰地就從大紅衣袖裏抽.出一條鞭子:“哼,今日本座要打得這臭男人屁股怒放!”


    我驚恐睜大眼睛。豈有此理都摸過胸了還敢說我是男人!還有屁股怒放是什麽意思聽起來好恐怖!


    大管事小心提醒道:“教主又說錯了,是屁股開花。”


    某位教主噎了一下,手中鞭子狠狠往地麵上一甩,“都一樣,反正我要打得他半身不遂!”


    果真是心狠手辣的邪教教主!不行,我還沒完成暗殺任務光耀師門呢,怎能交代在這兒。


    於是我忍辱負重:“教主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恕我一回吧!都怪我鬼迷心竅見財起意,竟不自量力地來動您的東西。可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等著糊口呢,教主您行行好吧,早聽說神月教主不僅美若天仙,而且也是菩薩心腸,今日大恩大德小人必銘記在心,從此改過向善不再行這種偷盜之事!”


    麵前的紅衣美人冷哼:“嗬,說幾句甜言蜜語,就想騙得本座心花開放了?”


    管事小聲道:“教主,是心花怒放。”


    梟姬揚鞭子的動作一僵,指著管事:“你先出去。”


    “教主……”管事有些為難,欲言又止,這時候一個神月教的弟子匆匆走了進來,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他臉色變了變,隨即走到梟姬跟前低聲說了一串聽不懂的藍原語。


    “是什麽人物?”梟姬神色也變了,皺起眉小聲嘀咕,又轉頭憤憤瞪了我一眼,“哼,回來再要你小命。”說完扔下鞭子就邁步出去了。看守門口的兩個弟子鎖上門。


    這下屋子裏就隻剩下了我一個人。我鬆了口氣,看向窗子那邊,發現那裏現在也有人把守了。這神月教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待會兒那梟姬回來,就算不殺我,也少不了皮肉之苦。我不能坐以待斃,想辦法逃脫這裏。


    我扭動手臂,努力去掙開繩子,可是那些人也不知用了什麽綁法,竟怎麽也掙紮不脫,反而還覺得越來越緊了。我幹脆不動了,冷靜下來,就想到了郡主。


    郡主現在應該知道我被抓了,她不會坐視不理的。畢竟她們有所籌劃,萬一我被問出了些什麽,可能會壞了全局。那她會來救我麽,還是說……會直接殺人滅口?


    我驀地一驚,下意識地又看向窗那頭。我此時被牢牢綁在這邊椅子上動彈不得,而窗外是正對著樹林的,那暗衛若藏伏其中,隻需一枚飛鏢就能讓我永遠閉上嘴……


    但也不對,若這個時候來滅口,反而會更加引人注意吧。我否定了這種想法,冷汗卻涔涔布滿了額頭。那日郡主微笑的眉眼,輕聲說著“對自己有點信心啊”的溫柔模樣一下子跳入腦海裏,化作藤蔓層層交織起來,攪成一團。


    突然覺得今夜一切都像是個圈套。


    而不及再細想,外頭就又響起了腳步聲。下一刻,有人推開了門。


    是郡主。我怔然看著她走進來,神情淡淡的,一襲無暇白衣像覆著清霜,攜著風,房中那簇照明的火苗子突然劇烈搖晃,在絕美的臉上落下些明晦不定的陰影。


    她怎會出現在這裏呢,又是想做什麽?此刻腦海裏蹦出無數念頭,我卻不發一語,任心頭奇怪的情緒如野草瘋長,說不清,也道不明。我眼睜睜看著她走到自己跟前,慢慢拔出了一把匕首,寒光凜凜。


    意料之外,而又在意料之中地,麵前的人俯身下來,用匕首割斷了束縛在我身上的繩子。柔順的發絲拂在我臉側,攏一層清幽香氣。


    “你呀。”好似歎息一般,她幽邃的眸子映著跳動的光,輕聲道:“走吧,沒事了。”


    我懸著的心忽然落回了實處,卻又騰升起幾絲別樣的酸澀感覺來。起身隨她出門,看見梟姬跟那管事站在那裏,卻不做阻攔。


    梟姬臉上仍有些不悅之色,冷哼了一聲。我壓下疑慮,同時也收回視線,低著頭跟在郡主身後走出了院子,繞過一道道牆,走進紅錦園的花田小路。天上雲層散開,月色亮晃晃地,不用打燈籠也能將路麵的沙石雜草看得分明。


    我抬頭看向前麵那在冷風中略顯單薄的背影,卻恍惚生出一種錯覺來。


    好像又回到了那年,我第一次殺了人後跟著師父行走在初冬荒蕪的田壟間。我咬著牙繃著小臉,握著劍的手沾了血腥,隱隱發抖,心卻在看著師父的背影時變得無比踏實。好似視線裏隻要有這個人,便什麽都不用害怕了。


    這奇怪的安全感是怎麽回事啊……我收回思緒,終於出聲打破了微妙的沉靜:“對不起,這次失手了。”


    郡主停了下來,回身看我,半晌,卻是緩緩勾起了嘴角:“沒關係,她們沒為難你就好。”


    今晚郡主是怎麽了,居然這麽溫柔……我有些錯愕。麵前人停頓片刻,忽而側目睨我,語調裏終於有了一貫的狡黠之意:“怎樣,見到那位傳言中的女教主了,覺得美不美?”


    這個問題倒是將方才莫名沉重的氣氛都打破了。於是我的心情也愉悅起來,半開玩笑地說道:“是挺漂亮的,身材也很好。”


    “哦,是麽。”誰知郡主嘴角邊的弧度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冷冷道:“看來是本宮贖得太早壞了你好事了,應該讓你們共度香豔的一晚。”


    噗,什麽跟什麽啊。果然越是漂亮的女子就越容不得別人在她麵前讚美其他人。


    “別呀,奴婢還得給郡主您暖床呢。”我擺出嚴肅臉孔:“梟姬再美也不如郡主~郡主才是真絕色!”


    “嗬,算你識相。”某位郡主轉身繼續走,發尾在身後甩出漂亮的弧度,看著竟有幾分孩子氣的驕傲。我跟上去,同她並肩而行:“對了郡主,你剛剛說贖我回來……”


    “沒錯,我是用銀子把你贖回來的,那些藍原人愛財,而且我也投其所好,送了本書給那梟姬。”


    用銀子贖就可以了?這麽簡單?我不禁有些懷疑。但隨後注意力就轉移到了她的後半句去。


    “什麽書啊?”好像她屋裏根本沒有什麽書吧。想到某種可能,我挑眉:“郡主,你該不會把我那本淫.詩送給梟姬了吧!”


    “什麽淫.詩,那是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身旁人特別正經地看了我一眼。


    嗬,這隻黑心狐狸。我揚起嘴角,這時候也偷偷從袖裏掏出了兩根紅色枝子,獻寶似地在她眼前晃了晃:“郡主,其實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你看。”


    “哦?原來你還偷拿了兩枝?”她有些意外:“那些人竟然沒搜你的身?”


    “所以說有驚無險啊。我在被發現前就替換了兩支,那些人點數過盒子沒覺察出來,便鬆了警惕。”


    “那原來那些假的呢?”


    “在這裏。”我又掏出另外一小捆枝子,衝她眨眨眼。


    郡主揚眉笑了:“嗯哼,很好,不枉我花了大價錢贖你回來。”


    ……這話聽起來好像有哪裏怪怪的。我忍不住問:“那郡主你花了多少銀子啊?”


    身旁人一派輕鬆:“三千兩。”


    “這麽多啊。”我突然有些感動,“郡主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這些錢從你的月俸裏扣。”


    “什麽?!”才剛生出的感動霎時破滅,“我都為你偷了兩支火丹燊了!”


    某人理所當然:“那原本就是本宮派給你的任務,不能用來抵錢。”


    “可我才那點月俸,怎麽夠你扣啊。”


    “不夠?”她側目看我,下一刻忽然欺身過來,帶著些涼意的手撫在我的臉上。咫尺處檀口輕啟,緩緩說道:“那就慢慢來,一點一點地還……還一輩子吧。”


    言罷灑然轉身,雙手背在身後,腳步輕快地走進了她的花園裏。而我愣在原地,許久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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