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和仆人們慌亂的喊聲不停地抓撓著聖維朗侯爵的神經。


    仆人正在幫他換上軍裝,而他則朝一旁灰頭土臉的布勒恩少校怒吼:“你說那是貝爾蒂埃軍?”


    後者扯著嗓子大聲道:“是他們的旗幟……還有巴黎警校……”


    倒不是因為他底氣足,而是不大喊的話聲音就會被槍聲蓋住。


    “你的腦袋壞掉了嗎?”聖維朗侯爵黑著臉瞪了他一眼,抓過侍從手裏的望遠鏡,罵罵咧咧地朝屋頂走去,“所以現在是誰在攻擊我?貝爾蒂埃的那三個團,還是什麽可笑的警察?”


    他踏上屋頂,立刻就看到莊園周圍到處都是黑色的硝煙翻滾,槍聲和軍號聲則更加清晰,顯然正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到底是誰?”聖維朗侯爵拉開望遠鏡,就見迎麵一排足有四五百米寬的步兵線列正朝這邊不斷逼近。


    那些士兵隊列整齊,行進間射擊極為嫻熟,而且步伐穩定,自己這邊的射擊似乎根本影響不到他們。


    同時,對麵還有幾個連的散兵在線列兩側利用地形迂回前進,很快便抵近了莊園外圍的一些房舍。


    他的眼角不由地抽了抽。


    自己這邊的士兵據建築而守,卻在對射中明顯處於下風。南麵有兩座位置非常關鍵的房屋已經失守。


    很快,那些散兵在屋頂上插上旗幟並開始居高臨下射擊守軍的線列。


    當那些旗幟被風吹展,聖維朗侯爵的表情瞬間如同見了鬼一般——那的確是巴黎警校的旗幟!布勒恩少校沒有說謊。


    隨後,他又在飄散的硝煙之間看到了貝爾蒂埃軍團的旗幟。


    他立刻想到,能同時調動這兩支力量的隻有王室。所以,這是王室的部隊在攻擊自己?


    用貝爾蒂埃的三個團和預備警察攻擊精銳的蒙卡爾姆軍團?!


    他努力驅散心中的荒誕感,旋即又深深皺眉,王室此時的行為等於是在挑起全麵內戰——軍方絕不會對今天的事無動於衷!


    奧地利表子這是瘋了嗎?


    就在他心中雜念紛呈之際,別墅下方傳來悶響,整個建築物隨即一陣劇烈地晃動,令他腳下接連趔趄。


    侍從慌忙上前將他扶住,急道:“將軍,房子被大炮擊中了。請您快離開這兒!”


    聖維朗侯爵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後,頓時瞳孔一縮。這座莊園占地極大,長寬都超過了4公裏,大炮在莊園外圍根本打不到這裏。


    而炮彈能命中這棟房子,說明敵人已逼近至六七百步之內了!


    他一把推開侍從,探頭朝別墅下麵望去,果然看到西側有百餘名敵軍正在和自己的親衛隊相互對射。


    房頂的門被人推開。軍團參謀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大聲道:“將軍,貝爾尼中校向敵軍投降了。西側的防線已經失守……”


    “我看到了。”聖維朗侯爵臉色陰沉地打斷了他。他手裏連預備隊都沒有,拿什麽去堵防線上的缺口?


    他眼見更多的預備警察從西側湧了上來,自己的衛隊已被猛烈的火力壓到了別墅前的花壇旁。


    片刻,他長歎了一口氣,轉身對參謀道:“傳令,全軍停止抵抗。”


    “是……將軍。”


    40分鍾後。


    在莊園東側的狩獵休息室裏,聖維朗侯爵斜睨著麵前一身騎兵服的少年,聲音冰冷道:“王太子殿下,我需要您對這場襲擊做出解釋!”


    他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實際上,他認為王室才是惹上了麻煩,而且是大麻煩。


    “啊?解釋?”約瑟夫微笑道,“蒙卡爾姆軍團發生了叛亂,而我的士兵們英勇地粉碎了這場叛亂。”


    聖維朗侯爵惱怒地瞪向他道:“什麽叛亂?您這是誣陷!”


    約瑟夫打斷了他:“不,這是上百名記者看到的,相信今晚就會見報。”


    “哼,難道您沒有意識到,您這是在挑起內戰!”聖維朗侯爵仍是昂著腦袋,“國王迫害他的軍隊,您以為其他將軍們會坐視不管?”


    “平叛而已,他們不會有意見的。”


    “您以為這樣的把戲能騙得了誰?!”


    約瑟夫擺了擺手:“您是否叛亂,不在於實際發生了什麽,而是取決於軍方高層是否接受您叛亂的結論。


    “哦,我相信,精明的將軍們肯定能猜到這兒發生了什麽,但他們隻會選擇相信您叛亂了。


    “因為這會將您的情況與他們進行切割。”


    “沒有各省的暴亂作支撐,又沒有合理的借口,軍方根本不會明著與王室為敵。”約瑟夫朝窗外的戰場示意,“您的大軍連兩個小時都沒撐到,這就更令他們意識到了王室的戰鬥力。


    “現在您是叛軍,而他們不是。王室要懲罰叛軍,而他們是安全的。”


    “您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是否會將您拉回‘非叛軍’的陣營,從而不得不與您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聖維朗侯爵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他知道,王太子說得沒錯,其他軍方大佬隻要承認自己是叛亂,就無需冒險與王室為敵。


    至於事實?沒人關心事實。


    尤其是報紙帶動了輿論的情況下,他們隻會順水推舟……


    聖維朗侯爵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緊張地看向約瑟夫:“您,您想要怎樣?”


    約瑟夫上前幫他撣去因炮擊而掉落在衣服上的灰塵:“別擔心,您跟我合作,揭露你們的陰謀並指證一些人,那麽就可以流放到貝藏鬆一帶,甚至可以保留部分財產。


    “或者您選擇為某些人保守秘密,而後全家流放塞舌爾。”


    他知道,按照法國傳統的習慣,就算聖維朗侯爵叛亂,最多也就是判流放。要知道,當年的孔代親王“大孔代”兩次聯合西班牙發動叛亂,搞得路易十四都不敢回巴黎了,最後也隻是個流亡的結局,甚至幾年後又重返法國。


    聖維朗侯爵幾乎是毫不猶豫地點頭:“殿下,請允許我再次向國王陛下效忠!哦,這一切都是奧爾良公爵主使的!就在兩個月前,他告訴我們將會爆發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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