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會也是嬪妃的一大公務。


    玉葉妃也是日日舉行茶會。有時在翡翠宮進行,有時則是受到其他嬪妃邀請。


    (勾心鬥角可也是重要的差事。)


    貓貓個人不是很喜歡茶會。


    茶會上聊的盡是時下風行的服飾或化妝。在無關緊要的對話中勾心鬥角,場麵正如同後宮的縮圖。


    (看似溫柔和順,終究還是個妃子。)


    正在跟玉葉妃說話的,是西域出身的中級嬪妃。玉葉妃也是西域出身,由於故鄉鄰近,看起來似乎有得是話聊。


    詳情貓貓不清楚,隻知道重點似乎是她與玉葉妃的老家今後會建立何種關係。


    聽性情快活的玉葉妃說話,很多嬪妃都會一不留心就開始吐苦水。


    玉葉妃的公務之一,就是將這些寫成書信。玉葉妃出身於氣候乾燥的貧瘠土地,由於該地多進行轉口貿易,推測人潮與時勢的趨勢就成了一項重要事務。除了嬪妃的職務之外,她藉由如此遞送消息的方式,想必也對家鄉做出了貢獻。


    (昨晚弄到滿晚的,她不會累嗎?)


    皇帝三天兩頭就會臨幸寵妃玉葉的寢宮,來看看開始扶著東西學站的女兒,隻是造訪的理由不消說,當然不隻如此。


    看白日的公務並未荒廢,可見得皇帝各方麵都是生龍活虎。就從國運昌隆這點而論,或許值得稱讚。


    茶會結束後,櫻花送給了貓貓大量的茶點。貓貓不是不吃,但是量太多了,於是她照常去找小蘭。


    講話有時口齒不清的小蘭,照常將到處聽來的風聲告訴貓貓。


    像是自殺下女的事情,與毒殺案的關係,以及不知怎地,還有關於淑妃的事情。


    「沒辦法,雖然稱為四夫人,但畢竟年紀不輕嘛。」


    玉葉妃十九歲,梨花妃二十三歲,裏樹妃十四歲。


    封號淑妃的阿多妃三十五歲,比皇帝大一歲。


    雖然還有辦法生子,但就後宮的製度而論,阿多妃不免要失去侍寢的權利。


    換言之,今後她無緣成為國母了。


    據說有人提出應當貶其位,讓皇帝迎娶新的上級嬪妃。


    這件事不久之前就有人提起了,然而她是自皇帝東宮時代以來的嬪妃,又一度生下男嬰,因此遲遲無法下決斷。


    (之前死去的男嬰的親娘啊。)


    如果梨花妃繼續懷不了龍種,是否也會有同樣的下場?


    不隻如此,誰也無法斷定玉葉妃就能永遠受寵。


    因為好花再美,遲早也會凋謝。


    後宮百花,不結果就沒意義。


    雖然已經漸漸習慣了,但貓貓仍然覺得後宮就像混濁的淤泥底層。


    貓貓拍掉衣裙上的月餅屑,看了看覆蓋天空的厚重雲層。


    今日茶會的賓客性質有點不同。


    來客是裏樹妃,同樣是四夫人之一。


    同等階級的嬪妃一起進行茶會是件稀奇事,特別是上級妃子更是如此。


    容貌稚幼的裏樹妃,神色緊張地帶著四名侍女前來。那個試毒侍女也在。看來她並未像貓貓擔心的那樣受到嚴罰。


    由於外頭天冷,眾人在室內舉行茶會。


    她們吩咐宦官在迎賓室為侍女準備羅漢床。


    圓桌是螺鈿桌,簾幕換上了新的繡花布。


    坦白講,縱然是皇帝臨幸時也不用如此大費周章,也許因為女性這種生物,遇到同性就是會比較有防備心吧。


    化妝也格外賣力,貓貓平素的雀斑妝也被卸掉了,眼角畫上威嚇般的紅線。即使這種妝看在異性眼裏顯得花俏刺目,隻要能比對方更華美豔麗就是占優勢。


    可能薑是老的辣,話題總是由玉葉妃主導,裏樹妃淨隻是怯怯地點頭。


    背後待命的侍女比起自己的主子,似乎比較在意翡翠宮的家俱擺設,視線頻頻偷瞄整個房間。


    隻有試毒侍女彷佛與貓貓成對般立於妃子背後,察顏觀色地看著以前威脅過自己的貓貓。


    (總覺得不太舒服。)


    水晶宮的侍女也是,真想請這些人別把人當妖怪。貓貓不是野狗,更不會咬人。


    (乍看之下就隻是一群普通的侍女。)


    貓貓以前曾向高順報告過妃子受侍女欺淩一事。如果是她弄錯了,雖然會有點麻煩,但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比起翡翠宮的貓貓之外萬中選一的侍女,她們動作似乎較遲鈍些,但還是有在做事。反正今日茶會的主人是玉葉妃,要做的差事也不多。


    愛藍端來了陶壺與熱水。


    「德妃不討厭甜品吧?今日依然天冷,我想喝點這個或許不錯。」


    「我很喜歡甜品。」


    裏樹妃回答玉葉妃所言,好像慢慢沒那麽緊張了。


    陶壺裏盛裝著用蜂蜜煮的橘皮,喝了可以暖身、潤喉,且能預防風寒。這是貓貓做的,玉葉妃似乎很喜歡,最近茶會上常端出來。


    (哦?)


    裏樹妃分明才剛說過喜歡甜品,此時臉色卻變了。


    試毒侍女也欲言又止地看著注入茶杯的蜂蜜。


    (蜂蜜也不能吃嗎?)


    背後待命的侍女一句話也不打算說。


    隻是用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看著裏樹妃,就差沒開口叫她不準挑食。


    貓貓輕歎一口氣,向玉葉妃耳語幾句。


    玉葉妃略顯驚訝地睜大眼睛,把愛藍叫了過來。


    「對不起,看來這似乎還得再浸泡些時日才行。我讓人端其他東西來吧,德妃能喝薑湯嗎?」


    「是,可以。」


    裏樹妃的聲調似乎恢複了活力,看來換茶水是換對了。


    而很遺憾地,貓貓的猜測似乎也猜對了。


    雖僅有短短一瞬間,但她與窮極無聊地看著自己的侍女對上了目光。


    傍晚時分,一如平素地俊美奪目的宦官現身了,天女般的笑靨背後跟著高順。貓貓覺得最近高順眉心的皺紋變多了,不知是否有事需要他多操心。


    「娘娘似乎與裏樹妃進行了茶會。」


    「是呀,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


    也許是身處於統領後宮的立場,這個宦官會定期拜訪四夫人當中的其餘三人。


    才在覺得今日茶會的賓主組合有些奇怪,看來是這家夥搞的鬼。


    貓貓想趁麻煩事還沒上身前離開房間,但不用說也知道會被阻止。


    「可否請總管放開小女子?」


    「我話選沒說完呢。」


    即使他用天女般的眼神看過來,貓貓也隻能讓視線落在地板上。她知道自己一定是一副死魚眼。不,很可能是看肚子朝天遊泳的魚的那種眼神。


    「嗬嗬,你們倆感情真好。」


    「玉葉娘娘,若是眼睛覺得疲勞,不妨用手指按按眼睛周圍。」


    由於玉葉妃笑得實在太開心,貓貓忍不住回了句挖苦話。


    (不好,不好。)


    這種大不敬的話,隻可用在壬氏一人身上。


    (呃不,這也不成。)


    前日貓貓才剛惹惱了壬氏。要是三番兩次做出無禮行為,難保哪天宦官一個不高興,就把貓貓吊死。


    「日前的毒殺風波,據說犯人是自殺的下女,這你聽說了嗎?」


    貓貓點了個頭。聽語氣就知道這話不是對玉葉妃說的,而是在問貓貓。


    玉葉妃似乎聽出了什麽,主動離開了房間。房裏隻剩下貓貓與壬氏,以及高順。


    「犯人真是自殺的嗎?」


    「這不是小女子能決定的。」


    隻有掌權者有力量顛倒黑白。


    雖不知道是誰下判斷,但至少壬氏應該與此事有關。


    「不過是個下女,會有理由對德妃的膳食下毒嗎?」


    「小女子不知。」


    壬氏笑著。用蠱惑人心的笑靨巧妙利用他人。


    很遺憾,這招對貓貓無效。壬氏應該知道不用這麽做,隻要一聲令下,貓貓就不能拒絕。


    「從明日起,你能去石榴宮幫忙嗎?」


    加個問號又能代表什麽?


    貓貓除了「遵命」之外,沒有其他答案。


    宅第這種東西,可以說總是會染上屋主的色彩。


    玉葉妃的翡翠宮和氣融融,梨花妃的水晶宮清雅絕塵。


    而阿多妃居住的石榴宮,則是崇尚實際。


    宮室設計簡約,不喜過度裝飾,而這反而醞釀出一種高雅氣度。


    宮室之主阿多妃,可以說就是如此一位人物。


    削去一切多餘累贅的身姿,稱不上華美,豐滿或可愛。然而最後留下的,是中性的凜然英氣與美感。


    (這樣竟然已經三十五了?)


    若是穿起官服,也許會被錯當成年輕文官。在這隻有宮女與宦官的後宮,不知吸引了多少宮女的崇敬。此種魅力看似近於壬氏,卻又有所不同。


    貓貓沒留意她在宴席上做何種打扮,不過比起此時穿著的大袖與衣裙,穿起騎馬用的胡服應該會更好看。


    貓貓與另外兩名宮女一同被領進寢宮。


    侍女長風明是個和善的豐腴美人,乾淨俐落地介紹宮室環境。


    「不好意思,忽然請你們過來。」


    能當上四夫人的侍女長,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千金。但她對下女仔細說明的模樣,讓人覺得容易親近。


    (是商家的千金或什麽嗎?)


    她們被叫來的理由是年底大掃除,人手不夠。


    (她受傷了?)


    可以隱約看見風明的左臂纏著布條。


    貓貓的左臂也同樣纏著布條。因為每次讓人看到舊傷疤,都要得到一頓顧慮的視線實在很累。


    粗活交給宦官,她們隻負責將家俱用品或書籍曬乾防蟲,就花掉了一日。


    畢竟在後宮待得最久,東西比翡翠宮多得多了。


    這天貓貓不回翡翠宮,在石榴宮的大房間跟兩名下女打通鋪。分給她們防寒的動物毛皮非常溫暖。


    (也沒叫我做什麽。)


    貓貓隻是照侍女長的吩咐,專心拾東西罷了。


    由於豐腴的侍女長喜孜孜地讚美貓貓,使得她完全不能偷懶。看來風明很懂得用人之道。


    風明做事總是樂在其中,所謂賢妻指的大概就是此種女子吧。侍女風明就是這樣的人。據說這位侍女自始至終都是服侍阿多妃,適婚年齡早已過去,讓貓貓覺得實在有那麽點可惜。雖然侍女長這種官職的薪俸比隨便一個男子都要多,但貓貓忍不住想,難道她不曾有過結婚的心思嗎?一般應該都會有這種念頭才是。


    在翡翠宮也是,三個姑娘常常聊這類話顯題。她們一時還無意離開玉葉妃身邊,但仍夢想著有朝一日能邂逅良人。而紅娘總是笑眯眯地對她們說「想作夢愛作多少都成」。總覺得怪可怕的。


    (覺得好久沒這麽賣力幹活了。)


    貓貓就跟隻貓兒似的縮成一小團,很快就沉沉睡去。


    (這裏真的有毒殺風波的幕後黑手嗎?)


    翡翠宮的侍女都是勤快的人,但不得不說石榴宮的侍女也很能幹。


    所有侍女都仰慕阿多妃,因此做起事來才格外細心周到。


    侍女長風明更是令人敬佩。


    她不囿於侍女身分,看到灰塵就自己拿抹布去擦。


    實在不像是服侍上級妃子的侍女長。就連做事勤快的紅娘,都會讓其他侍女去做。


    (真想讓隻會出張嘴的水晶宮侍女瞧瞧。)


    梨花妃好像就是遇不到好侍女。她身邊有著太多侍女,算起來每個人的差事也就比較少。但她們就隻有一張嘴特別厲害,真教人無奈。


    不過呢,能一手管理這樣的下人,也可說是領導者的才幹就是了。


    但是忠誠心強,也能間接構成下毒殺人的理由。


    之所以要讓妃子失去四夫人之位,是因為有高官想讓自己的女兒入宮。


    假如要貶,被貶的會是阿多妃,但若是其他上級妃子的位子空出來了呢?


    先不論玉葉妃或梨花妃,皇帝想必並未臨幸裏樹妃。而貓貓覺得這也成了裏樹妃遭到侍女輕視的原因。


    (因為皇帝喜歡有肉的嘛。)


    也許是先帝喜愛幼女造成的影響,當今皇帝隻對成熟的果實有反應。除了玉葉妃或梨花妃之外,皇帝臨幸的嬪妃皆為體態圓潤超乎一般的女子。


    裏樹妃還沒盡到作為嬪妃的職責。


    對於年紀尚幼的裏樹妃而言,這應該是一件好事。雖說已經達到適婚年齡,但假如年方十四就要懷孕生產,對身體會造成頗大的負擔。


    即使在綠青館,見習娼妓頭也要等到年屆十五才能升格,在那之前是不單獨接客的。這是為了栽培出品質優良的娼妓,好延續商品的壽命。


    就這點來說,貓貓不願去想先帝的嗜好。從皇太後與皇帝的年齡倒過來算,怎樣都會得出教人吃不消的數字。


    假若要把人推落,找裏樹妃下手並不是件奇怪的事。


    貓貓一邊整理廚房架子,一邊動腦思考著。


    往架子上一看,裏麵整齊擺放著多小罐子。一股甜香鑽入鼻腔。


    「這些如何處理?」


    貓貓拿起罐子,向一起打掃廚房的侍女問道。昨日一起過來幫忙的下女,應該分頭去打掃浴室與起居室了。


    「喔,那個呀。把架子擦乾淨再放回原位吧。」


    「全都是蜂蜜嗎?」


    「是呀,風明侍女長的老家是養蜂人家。」


    「難怪。」


    蜂蜜是奢侈品,能有一種就很難得了,這裏卻準備了好幾種,原來是這麽回事。貓貓檢查了一下罐中物,有琥珀色,紅褐色與褐色等不同色澤。采自不同的花卉,風味也會有所不同。


    這讓貓貓想起,此處夜間燈火使用的是蠟燭。


    難怪貓貓覺得聞到甜香,原來是用了蜜蠟。


    (嗯?)


    講到蜂蜜,總覺得心裏有點怪怪的。


    最近這陣子好像有聽到過。


    「等這裏弄好了,可以請你去擦二樓欄杆嗎?那裏經常忘了打掃。」


    「知道了。」


    貓貓收拾好蜂蜜後,拿著抹布上了二樓。


    (蜂蜜,蜂蜜。)


    她一邊仔細擦拭欄杆柱,一邊在腦中整理思維。


    貓貓複習一下最近遇到的事。


    (咦?)


    從二樓可以清楚看見外頭景觀。有兩個人偷偷摸摸地躲在樹後,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在偷看石榴宮。


    (裏樹妃?)


    她隻帶著試毒姑娘一個人,來到這裏做什麽?


    貓貓實在無法理解。


    (蜂蜜……)


    幾日前的茶會重回記憶當中。


    裏樹妃為何不敢吃蜂蜜?


    隻有這點,莫名地讓貓貓在意。


    貓貓借用翡翠宮的迎賓室,向壬氏報告在石榴宮的所見所聞。


    「事情就是這樣,小女子未看出半點端倪。」


    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貓貓不會自卑,但也不會自大。她向玉樹臨風的宦官從實道來。


    這就是在石榴宮待了三日得到的結果。


    壬氏優雅地躺臥在羅漢床上,享受著散發異國


    芬芳的香茶。他將檸檬擠進去,加入蜂蜜攪勻。


    「是嗎,說得也是。」


    「是的,正是如此。」


    最近這位美如冠玉的宦官似乎不再像從前那般散放光彩了,這是無妨,但語氣好像變得輕佻了點。也許是因為聲調不再甜膩,給人少年般的感覺所造成的。


    貓貓不知道他希望自己能怎樣,但貓貓不過是個平凡無奇的藥師罷了,學不了什麽細作之事。


    「那麽,我換個問題吧。如果有人能用某種特別的手段與外頭取得聯絡,你認為會是誰?」


    (又在拐彎抹角,用討厭的方式問問題了。)


    貓貓不喜歡無憑無據地說話。


    因為有人教她不可以用臆測的方式論事。


    貓貓闔起眼睛,大大吐出一口氣。若不讓心情平靜下來,難保不會再用看壓爛青蛙的眼神看宛若天女的青年。


    高順還是一樣,拚命使眼色訴說著些什麽。


    「單純就可能性來說,如果有這樣的人,那應該是侍女長風明。」


    「有何根據?」


    「她左臂纏著布條。小女子曾見過她重新包紮,看到了燙傷痕跡。」


    以前曾經發生過浸泡藥水的木簡事件。那種木簡如果具有意義,貓貓知道應該是一種暗號,但沒說出口過。


    由於木簡以袖子燒焦的衣裳包著,衣服主人的手臂很可能受了燙傷。不消說也知道,壬氏必定是在調查那事,然後讓貓貓去做近似細作的行為。


    老實說,貓貓不認為那位穩重的侍女長有做過什麽虧心事,但這隻是貓貓的主觀意見。不能用客觀角度看事情,就不能找出正確答案。


    「好吧,算你及格。」


    壬氏的眼睛忽然看向放在桌上的小瓶子。接著他望向貓貓,臉上浮現甘露般的笑靨。那張笑臉議人感覺底下似乎有某種心在蠢動。


    貓貓霎時全身汗毛直豎。


    她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壬氏拿起小瓶子,往貓貓這兒走來。


    「乖孩子得給點獎勵才行。」


    「豈敢。」


    「沒什麽好不敢的啊。」


    「不用了,請總管去送給別人吧。」


    貓貓用能把人射死的視線對著壬底,叫他適可而止,但他絲毫不退縮。


    也許這是在懲罰貓貓日前觸怒了壬氏。很遺憾地,貓貓至今無法理解壬氏那時為何動怒。


    距離一點一點地被拉近。貓貓有一步沒一步地往後退,結果背部碰到了牆壁。


    貓貓向高順求救,然而沉默寡言的侍從坐在窗邊,眺望著飛在天上的小鳥。看起來莫名地有模有樣,真令人生氣。


    (晚點看我拿瀉藥喂你。)


    壬氏臉上帶著誰看了都要心蕩神馳的笑容,將手指探入小瓶子裏。指尖沾了滿滿的蜂蜜。


    整人整成這樣也太過分了。


    「你討厭吃甜的嗎?」


    「小女子嗜鹹。」


    「但還是敢吃吧?」


    看來手氏無意罷手,把指尖湊到貓貓嘴邊。他一定是平素就常搞這種伎倆。又不是隻要長得標致,就可以無法無天了。


    壬氏用心醉神怡的表情看著貓貓瞪人的眼睛。


    (差點忘了,他就是這種人。)


    縱然用輕賤或是看陰溝老鼠的目光看他,也隻會收到反效果。


    此時應該當作是命令看開點含住,還是為了保全尊嚴設法逃跑?


    (至少如果是烏頭蜜的話,還能夠看開點。)


    毒花之蜜也是毒。


    忽然間靈光一閃,某些事情在貓貓腦中連成了線。


    她很想整理思維,但變態依然執拗地把手指伸過來,害得她什麽都不能思考。


    就在指尖即將塞進嘴裏來時……


    「你在對本宮的侍女做什麽?」


    一臉不高興的王葉妃站在眼前。


    身後還有以手扶頭的紅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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