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門鈴聲一陣急過一陣。


    友摯被吵醒後,人還有些迷瞪,直覺得這鈴聲跟催命一樣,好不厭煩。


    暈暈乎乎跑去開門,剛到玄關,腳底不知踩到什麽,冷不丁被絆了一下,結果好巧不巧那隻傷腳


    就撞到旁邊的鞋櫃——“砰”一聲,疼得友摯當場就紅了眼眶。


    這下徹底清醒。


    對舊傷還未痊愈的人來說,簡直是雪上加霜。友摯蹲坐在地毯上抱著腳好半天才緩過勁,然後她


    撐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肖益。


    見到他,友摯十分意外。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這個時間點酒會應該剛剛結束。“你怎麽來了?”友摯問。


    “路過,順便來看看你。”兩人一麵往裏走,肖益問她,“你腳怎麽樣了?”


    見她拖著步子走得頗為吃力,肖益不禁皺起眉頭。


    “不礙事。”友摯招呼他在客廳落座,“你喝什麽?茶或咖啡?”


    “別忙活了,我不渴。”肖益叫住她,“你也過來坐吧。”


    原本就是強忍著腳傷,剛又走了幾多步,這會好象疼的更厲害了,友摯此時亦無心客氣,聽他這樣說,順勢就在沙發坐下。


    “怎麽?酒會不順利?”見他從進門起眉頭就一直擰著,友摯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原因。


    “沒有,挺順利的。”身體向後靠著椅背,肖益一麵抬手到頸間鬆了鬆束得有些緊的領帶,“大概是酒喝的有點多。”語氣裏竟現出一絲疲憊。


    友摯望著他的側顏,憑良心講,其實肖益長的挺帥,一八三的個頭,原本就是搞服裝設計出身,又與時尚圈多有接觸,整體形象很是出眾。


    當年空降到設計部,背景成謎,在公司引起不小的轟動。


    曾有不少同仁私下調侃,即使哪天改行做模特,這位也不愁飯吃。


    但是,就個人性格而言……友摯卻有些不喜,總覺得這人太過陰鬱,且有時喜怒無常。同事多年,友摯始終看不透他。


    本以為他這趟過來是為了工作,可是看他的樣子卻又避口不談,友摯一時無話,陪著他呆坐了片刻。


    終於,肖益開口:“你這腳,明天還能上班嗎?”話題也隨之轉移到她的傷處。


    友摯正在考慮這個問題,“我想先請一天假。要是後天好點了,我就回去上班。”


    肖益沒有接話,而是盯著她紅腫的足關節看了一會,眉頭卻是愈擰愈緊,“看過醫生沒?”


    “沒。”友摯滿不在意道,“不算什麽大事,隻是扭到腳筋。再說之前已經處理過了。”


    “怎麽處理的?”


    “冷敷。”


    肖益抹了把臉,“去醫院看看吧。你這樣不行,萬一傷到骨頭……”


    “不用,肯定沒那麽嚴重。”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友摯覺得肖益有些小題大做。


    “走吧。我送你去醫院。”不由分說,肖益起身,“正好我要回公司。”


    “別!肖總,真的不用了。”友摯哪裏敢麻煩他這個大忙人,“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你的,我這邊真的ok。”


    “大獎賽在即。你知道的,這次我勢在必得。”肖益雙手插兜,居高臨下看著她,“所以,我沒有多少時間給你養傷。走吧,去醫院。”


    友摯隻得妥協,“那你等會,我去換件衣服。”


    回房換完衣服出來,友摯瘸著腳跟肖益一起乘電梯下樓。


    到了醫院,眼看就要下班,門診已經沒有多少病人,他們掛完號,很快就輪到友摯。


    醫生檢查完,開了單子讓他們去拍片。


    肖益不知從哪裏找來的輪椅,說是為了節省時間,讓友摯坐著,他推她去影象室。


    半個小時後拿到報告,給門診醫生看過,確定沒有大礙,肖益的眉頭總算撫平。


    友摯卻是一點也不擔心,先前在工廠石征已經幫她複位過,要是有問題,他不會不說。現在經醫生確認,這個結果在友摯意料之內。


    到窗口取完藥,他們準備離開醫院。


    沒想到在通道口遇見了熟人。


    其實也不能算是熟人,確切說來應該是有過一麵之緣。還是上次友摯以歸還衣服為名去救援隊辦公室找石征,碰巧石征不在,當時接待她的正是這位娜依姑娘。


    雖然友摯差不多已經忘了這個人,但娜依卻對友摯印象深刻,走廊上一眼就認出了她。


    “薑小/姐,真的是你?!”娜依驚呼一聲,快步走向友摯,“我看著像你,沒想到真的是你。”


    “你好。”友摯微笑著同她打招呼。


    “還記得我嗎?”娜依朝她眨了眨眼,“上次在救援隊辦公室……衣服我已經轉交給石征哥了。”


    “謝謝。”友摯笑著道了聲謝。


    娜依與她閑聊:“對了,這個時間點,你怎麽會在這?”目光同時掃向一旁的肖益,忍不住將他上下打量。


    見他的手扶在友摯胳膊上,兩人姿態親昵的靠在一起,娜依心下了然,再看向他們時目光便充滿了曖/昧。


    “我腳扭傷了,來拍個片子。”友摯這會有些分神。因傷處時有疼痛傳來,多虧肖益一直撐著她,不然友摯非倒下不可。


    娜依關切道:“嚴重嗎?需不需要我……”


    沒有忽略對方身上穿的白大褂以及她掛在胸前的工作牌,友摯搖頭:“沒事,已經看過醫生了。”


    娜依笑道:“我在這裏上班,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正說著話,那邊忽然有人叫娜依,她應了聲,然後轉過頭對友摯抱歉道,“我得去忙了,有機會再聊。”


    “好的。”友摯同她告別。


    不想再麻煩肖益,待車子駛出醫院,友摯便讓肖益將她放在公司附近,她自己打車回家。哪裏想到她不過是發了會呆,車子不知不覺就滑過moly。


    卻不見車停,友摯扒著窗玻璃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哎呀!公司公司……”眼睜睜看著moly的標誌牌離他們愈來愈遠。


    反觀肖益,慢條斯理丟出一句:“這裏不好掉頭,等下個路口。”


    結果,下個路口,下下個路口,下下下個路口……


    最後,一路開到友摯的小區門外。


    回到家,友摯叫了外賣。


    吃過飯,又忙了一會工作,等到洗完澡她給傷處貼了藥膏這才睡下。


    ***


    一晃半個多月過去,友摯的腳傷早已痊愈。


    這天周末,她起了個大早,吃完飯簡單收拾了下就出門去了。到樓下,碰見正在花園遛狗的鄰居大媽。


    大媽同她打招呼:“小薑啊,這是又去晨跑啊?”


    友摯笑著點點頭,沒有多言。


    她一直都有晨起慢跑的習慣,偶爾刮風下雨也會偷懶休息。自從上周把腳扭傷後,中間停了差不多有十天。


    “喲,這咋還背著包呢?是要出門吧?”大媽眼睛夠利,一下就注意到友摯的身後多了一個雙肩包。


    “恩,出門。”友摯沒有否認,她腳步匆匆,“阿姨,我先走了啊,有空再聊。”


    大媽衝她揮揮手,“快走吧走吧。”


    友摯今天頭發綁了個馬尾,墜在腦袋後麵,走起路來辮梢一晃一晃,青春的氣息撲麵而來。惹得大媽對著她的背影一個勁的感慨,“哎喲,年輕哇……真好。”


    友摯從包裏取出一隻棒球帽戴上,途經樓下便利店,進去買了兩瓶水、一包濕巾,結帳時外加一盒木糖醇。


    她今天沒有開車,伸手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直奔中心小學而去。


    早八點,中心小學的操場陸陸續續迎來一群人,有男有女,年紀大約在二十至四十之間不等。


    友摯算是其中到得比較早的。


    她先是習慣性的往四周掃視了一圈,沒見到熟麵孔,心中略有些失落。


    簽到台那邊三三兩兩聚著幾人,友摯走過去在簽到表上揮筆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隨便找了一個角落坐下。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直到擴音喇叭裏開始喊“集合”的時候,她才慢悠悠起立,挑了隊列裏靠後一排的位置站定。然而,兩隻眼睛卻異常清亮,一瞬不瞬盯著不遠處走來的頎長身影。


    此刻,隊列正前方的教員手執擴音器,嘴裏嘚不嘚說著開場白,可惜友摯一句也沒聽進去,她的心思早跟著那道身影不知飛往何處。


    “下麵,請各位隊友做一下自我介紹,互相認識一下,有利於以後團隊的溝通與協作。”教員對著下麵的人群,“誰先來?”


    大家左右看了看,因為彼此間還不太熟,一時都有些放不開。


    見沒人主動,教員直截了當的提出:“這樣吧,咱們就從第一排最右邊開始,然後依次往後。”


    底下沒人反對。


    第一排最右邊是位男隊友,他聲音嘹亮,又富有激情,給大家開了一個好頭。


    友摯在最後一排,隊伍轉了個圈,很快就輪到她。


    將壓在腦門上的帽簷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張素淨皎潔的臉。她的聲音就如同此刻她的臉,幹幹淨淨,不急不徐,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清——


    “我叫薑友摯。”頓了頓,她的視線始終追隨場中那道熟悉的身影,“我是一名設計師。”


    隻見那人驀地抬頭朝她看來。


    四目相接時,友摯衝他微微一笑。


    又見麵了,石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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