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清遠離開後,永嘉公主和權玉瓏就進來了。她們二人雖然是相攜而來,可是兩人的表情卻不盡相同。


    權玉瓏是一臉壓抑不住的興奮,可是永嘉公主雖然也是笑著的,可是神態之中卻隱隱有些違和之處。阿歡抬眼看了一眼永嘉,倒也沒當先戳破,先給她們二人一人斟了一杯花露:“就知道你們真心掛念我呢。”


    權玉瓏拉住她打趣:“果真成了小媳婦就賢惠許多麽!”


    阿歡瞪了她一眼:“花露都堵不住你的嘴嗎?”


    權玉瓏知道她臉皮薄,舉手投降道:“能堵住能堵住。”她笑眯眯地湊近了阿歡,“怎麽,咱們顧探花對你怎麽樣?”


    阿歡一把推開她,斜睨她一眼:“比不上鍾晚和你吧?”


    一提此事不要緊,一直在旁邊沉默的永嘉公主笑了起來:“別提了,阿歡你這次可是戳著玉瓏的傷疤了。”


    阿歡看權玉瓏瞬間耷拉下來的小臉,好奇道:“他倆又怎麽了?”


    “還能怎麽樣?家裏都不同意唄。”永嘉補充道,“別說是權鍾兩家了,就連我父皇都不可能同意。”


    阿歡一想也是,平邑侯本身就是武將出身,權家又滿門將領,如果這兩家結為親家,皇帝指不定怎麽想呢。她有意轉移話題,就摸了一下永嘉今日這身裙子的袖口:“果然是宮製的,這繡工好看的緊。”


    永嘉有些漫不經心的:“是呢。”


    阿歡看了她一眼,不著痕跡地又換了個話題。


    ·


    二人並沒有待很久。在送走了權玉瓏之後,永嘉正準備也告辭離開,阿歡卻把她拉住了:“可萱。”


    永嘉公主“嗯?”了一聲。


    阿歡斟酌道:“你……今天是怎麽了?”


    永嘉抬手揉了揉臉:“沒怎麽呀。”


    阿歡撇了撇嘴:“你還瞞我呢。”


    “真沒事。”永嘉笑了笑,“沒什麽事我先走啦,我倆也就是來看看你,看顧清遠對你挺好,我們就放心啦。”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卻見阿歡臉似乎僵了一下。永嘉何其敏銳的心思,立刻問道:“怎麽了?”


    阿歡不說話,永嘉追問道:“你不說的話,我就直接去問顧清遠了啊!”


    她作勢要走,阿歡趕緊拉住她:“別去。”


    見永嘉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阿歡舉手投降了:“也不是……是在成親之前的事情了。可萱,你還記得殿試三元遊京的那天麽?”


    永嘉點點頭。


    “那天在街上,我扔給顧清遠的手帕……他沒有接。”


    永嘉撲哧一聲笑出來:“就這事兒啊?”她看阿歡臉色有些難看,“哎呀,這不就是沒接住麽!”


    “不是的。”阿歡搖了搖頭,“我總覺得……他好像和之前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


    “我也說不上來。我最近按照我爹尋來的方子喝藥,總是覺得有些恍惚,似乎……總與之前的記憶有出入。”


    永嘉安慰她道:“沒關係,這說明你快要想起之前的事情啦。”


    “別說我了,說說你吧。”阿歡道,“你這臉色難看的可以,別再給我說沒事了。”


    看了一眼認真的阿歡,永嘉反問:“你真的想聽啊?”


    阿歡點頭。


    永嘉道:“我皇兄帶兵出去打仗了。”


    阿歡一愣:“打仗?”


    “對。隴西有匪寇犯亂,我聽母後說,那兒本是玉瓏她家駐兵之地,理應派權家人,可是我皇兄在朝堂之上請命,我父皇居然還同意了,今天下了早朝就走了。”


    阿歡想起來不久前在皇宮門前看到的簫景元,怪不得他一身盔甲神色匆匆。阿歡回憶起自己剛剛看到他時下意識的反應,想起簫景元策馬離去時的忽然一冷的眼神和無限孤寂的背影,忽然覺得胸中發悶。


    無論簫景元曾經做過什麽,他都是那個在她四五歲時幫她摘無花果吃的大哥哥。阿歡捫心自問,這麽多年,他真的對她很好,甚至比對可萱還要好。


    自己沒有哥哥,他就是一個兄長一樣的存在。


    她正想得出神,又聽到永嘉道:“我也知道皇兄在你大婚之夜做了什麽,阿歡,你都不要怪他。因為,他……也要成親了。”


    阿歡吃了一驚:“和誰?”


    “這個人你也認識,是鄭蔚然。”


    鄭蔚然?!


    帝師鄭國瑞孫女,鄭皇後的嫡親侄女。


    阿歡心下了然,難怪當日在蘭芝殿,鄭皇後會在自己耳邊說出那樣的一句話。原來她一早的打算就是讓鄭蔚然嫁給簫景元,好保住鄭家的榮華富貴。


    隻是這話……確是不能當著永嘉公主的麵說的。


    阿歡怔了半晌,最終憋出一句話:“……那我先恭喜景元哥哥了。”


    “恭喜?”永嘉公主有些恨鐵不成鋼,“要你的恭喜做什麽?阿歡你別裝傻,你當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阿歡垂眸不語。


    明白又如何?別說她對簫景元根本就沒有男女之情,就算她對簫景元情根深種,那麽現在男定親女已嫁,說什麽都晚了。


    其實永嘉一直說簫景元是如何如何喜歡自己,自己也能感受到簫景元的心意,可是他認識自己十四年,自始至終並沒有開口說出來。包括就在自己被賜婚之前,他也沒有反應。


    他所做的努力,難道就是在自己大婚的當晚闖進來麽?難道就是憑著永嘉一句一句的話麽?


    自己從同顧清遠議親到成婚,大半年的時間,簫景元卻沒有絲毫反應。


    或許他也曾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努力過,可是不管怎麽樣,他放棄了。


    如果真到是愛到了骨子裏,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這麽輕這麽少的喜歡,又怎麽能比得上未來的那個至尊寶座的重量呢?


    阿歡並沒有接永嘉公主的話,她雖然記不大清楚原來的事情,可是有一件事她卻是知道的,就是她一直都愛顧清遠。


    即使她隱隱感覺顧清遠有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對他的感情。


    既然如此,永嘉公主說的這些,無非是讓雙方都徒增憂愁罷了。


    看到永嘉公主還在等自己的回答,阿歡輕聲道:“可萱,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永遠不可能嫁給景元哥哥,就算他未娶我未嫁,也是不可能的。”


    永嘉公主愣了愣:“為什麽?”


    “因為我愛的人是顧清遠。”


    ·


    阿歡把永嘉公主送出顧府之後,回到朗月居之後,看書房內並沒有顧清遠人影,頓時覺得有些無聊,就去尋顧汶迪說話。


    正巧顧汶迪也有客來訪,來的人還是個熟人,是王嫻之。她們二人正在屋內說話,聽丫鬟說阿歡來了,二人都十分開心。


    其中以王嫻之尤甚。


    她看到阿歡進來了,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阿歡!來來來坐!”


    顧汶迪不滿:“已經是我嫂子了,你還想怎麽地?”


    王嫻之笑眯眯地拉著阿歡的手:“阿歡阿歡,上次我提議的事情,你考慮的怎麽樣啦?”


    阿歡一怔:“什麽事啊?”


    “這丫頭還能有什麽事啊?”顧汶迪一臉鄙視,“自己的親事剛定下來,就開始當自家弟弟的月老了!”


    又一個定親的?王嫻之這才不到十三吧?阿歡好奇道:“許給誰家了啊?嫻之在咱們幾個人中年級最小吧,怎麽定親這麽早。”


    王嫻之雖然年級小,家中又寵的緊,可是性子爽朗,大大咧咧的:“也不是別人,是我家世交之子,並不是京城中人,我們倆是娃娃親,正巧他家之前有人上京,也見過我了,後來兩家一合計,就索性把親事定了下來。”她看了看阿歡,語帶羨慕,“不過他這次並沒有考中舉人,所以也沒上京。是比不得顧公子啦。”


    她目光澄澈,語氣除了羨慕並沒有其他的意思,阿歡也笑著道:“畢竟你年級小麽,對方想來年紀也不大。”


    “嫂子嫂子。”顧汶迪神神秘秘地湊過來,“你知道嫻之未來夫君之前上京的親戚是誰麽?”


    阿歡搖了搖頭。


    “是廖雲夕。”


    阿歡一臉疑惑:“廖雲夕是誰?”


    顧汶迪看她茫然的模樣,這才想起來她失憶之事。於是隻得打了個哈哈:“也沒什麽,就是之前和咱們見過的一個姑娘而已。哎哎哎嫻之你剛剛說什麽來著?”


    王嫻之眼睛一轉就明白了。她張口就把話題扯開了:“哎呀阿歡呐,你覺得我弟弟怎麽樣呀。”


    她這麽一說,阿歡也想起來了。上次永嘉生辰,正好自己妹妹陸清歌剛剛出生,王嫻之就瞄上了自己的妹妹。


    阿歡無奈:“阿圓還小呢。”


    “就是就是。”顧汶迪附和道,“再說了,她弟弟都五歲了,比阿圓大太多了好嗎!”


    王嫻之反駁:“虛歲五歲!實際上還不到四歲呢!”她湊近阿歡,杏眼彎彎,“阿歡阿歡,你回來常在阿圓身邊提起我弟弟哈,也算有個印象,回來他們一起玩時,也不至於生疏了。”


    看王嫻之這架勢,估計阿歡不答應她下次還會提,於是阿歡隻得無奈答應了:“好好好,不過什麽都得看阿圓的意思啊!”


    王嫻之自動無視了最後那句話,笑的眉眼彎彎:“衍之將來肯定要好好謝謝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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