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我去酒店推銷皂角,正與店家扯皮,忽覺一股陰風寒流自背後襲來,不自主地轉身。


    但見靠窗一桌多了個春風如意的笑麵書生。


    他自斟自飲。又仿似在自言自語地碎碎念:“此酒加入殷狼王之血,又用仙蓮去臊,奢侈至極。我等清貧書生,豈能多飲?”


    “哼,狗屁,喝都喝了,還不能多飲!”說話的是對麵酒樓上一名紅衣女子,眉目細長,說話時咄咄逼人。


    話音方落,一道凝結成實質的音波宛若刀光劍影俊逸地飄來。


    書生隻顧微笑著喝酒,好像根本沒發現那衝他橫掃而來的波光。


    “咻~”一縷長發被削落。


    書生驚呼:“啊呀呀,身體發膚,授之於父母。誰這麽折騰,想給我剃光頭啊!”


    他痛苦地握著自己被削斷的一小撮頭發,反而背朝著對麵酒樓,朝著屋裏的人詢問起來。


    屋裏喝酒的人一個個都想抽他一耳光,這丫的演技也忒差了吧。


    那紅衣女子哪經得起他這般視而不見的侮辱,雙手在桌案上一拍,連人帶琴橫飛過來。空中撩撥琴音,道道音波帶著濃烈的殺氣穿空而過,直指酒樓書生。


    叮!紅衣女子落在這邊酒樓裏,琴弦盡皆斬斷,而書生毫發無損。


    卻在此時,街道上一群騎著魔鹿的武士狂奔而來,老遠便聽得他們高呼之聲:“三少爺,老爺有要緊事,急召您回府,您就發發慈悲,饒了我們這些苦力吧。三少爺——”


    “啊呀呀,催命鬼來了,櫻寧小姐,咱們改日再聚。”說完,書生從後麵窗戶一躍而下,幾個閃爍,消失在視野中。


    “可惡的唐三,占我便宜,還斷我琴弦,讓我抓到,非扒了你的皮不可!”被喚作櫻寧的紅衣女子怒發衝冠,奈何書生唐三早已無蹤無影,有氣隻能憋在心中。


    而我,則被那一把發於無形,以一個無比刁鑽詭異的角度,斬斷紅衣女子琴弦,最後釘在棟柱上的一柄飛刀吸引住。


    這把飛刀形似蝶舞,薄如蟬翼,刀身晶瑩透亮,應該是秘銀材質在極寒環境下淬煉而成,乃是極品中的極品。


    好刀,待女子走後,我悄悄拔下飛刀,不想還是被小二發現。


    “喂,老兄,這刀可不是你的。”小二精明地看著我,那眼神,分明在說:“見者有份。”


    “我身上隻有這麽多了,”我掏出一貫銅錢扔給他,見他嫌少,又從布袋裏掏了兩個皂角:“拿著。”


    回到我破落的小房子,我仔細觀察著這柄飛刀。發現了一個很不美妙的秘密。


    我道這等寶物,唐三怎麽會忘了撿回去,原來他是刻意留下,打算送給櫻寧的。可惜櫻寧那個神經粗條的女人,走的時候隻顧著自己被斬斷的琴弦,壓根就沒管唐三扔出的飛刀。


    “愛寧。”我又瞥了一眼刀身的刻字,懊惱不已,還以為撿了個寶貝,結果撿了個定情信物,哎……要不,改天給人家還回去?


    就在我糾結著要不要歸還飛刀時,門“哐當”一聲被撞開,一個女人橫躺進來,她顯然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腳撞在我的門上了。


    我盯著外麵凶神惡煞的大胡子男人和一群小跟班,又看了看撞開我的門,在地上爬都爬不起來的女人,心中極其不爽。


    可我還沒說話,大胡子男人反而提前警告我:“臭小子,你最好別多管閑事!”


    我本來真不想管,畢竟我也知道江湖恩怨錯綜複雜,遠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但是,衝他莫名其妙地闖進我家,還敢說這多餘的廢話,我管定了!


    “****,把九羅仙的續脈麒麟針交出來!”大胡子男人一刀架在女人脖子上。


    女人扭過頭,寧死不屈。


    大胡子會殺了她,一定會。


    但見男人雙眼閃過凶光,揮刀而起。


    “去!”


    寒光閃,鮮血淋漓的斷臂觸目驚心地截斷在地。


    出乎我的預料。我本來隻是想刺傷他的手臂,給他個小小的教訓。可是,鋒利的蟬翼飛刀竟然直接將整條手臂截斷下來!


    大胡子男人抱著滴血的殘臂,驚訝和痛楚並重:“蟬翼飛刀,你是唐門三少!”


    “唐三,你會後悔的!”大胡子男人撂下一句狠話,惡狠狠地轉身而去。


    呃……我尷尬地看著離開的一夥人,心想,這下真幹壞事了。抓起地上的斷手,我急忙追出去:“喂,你的手還要不要?”


    街上路過的人看著我拿著一隻鮮血淋漓的斷手出來,一個個嚇得落荒而逃。


    看來他是不要了。我隨手丟在路旁的垃圾堆裏,沒有注意一隻餓極了的狗匆匆忙忙跑了過來。


    回到房間,卻見先前的女人盤坐在我的床上,頭上冒著真氣,臉上汗如雨下——她在療傷。


    我取下蟬翼飛刀擦淨上麵的血漬,想著還是早點還給人家吧,不然難免再發生什麽誤會。


    女人在床上一坐坐了半個時辰,看樣子還要繼續坐下去。這孤男寡女獨處一室,我想我還是離開為妙。


    我在對麵的小攤上要了涼茶,慢慢地喝。卻見一個熟悉的背影走了過去。


    正是酒樓上與唐三衝突的紅衣女子,櫻寧。


    我握著飛刀,暗中追了上去。


    櫻寧拐進一條無人小巷。正是時候,我猛地一揮刀,飛刀插在了她前方的柱子上。


    櫻寧怔了一下,連忙回頭,我哪能讓她看見,一溜煙跑掉了。


    ……


    櫻寧取下刀,第一眼就看到‘愛寧’兩個字,腦海中又重放了剛才的那一幕。雖然她並沒有看清來者何人,卻看清了他的左手斷了一根少指。


    背影的話,還算英俊。可惜是個殘疾。


    櫻寧搖搖頭,將飛刀收了起來。


    ……


    “你喜歡那個女人?”我剛走出巷子,女人攔住了我。


    “你不是在療傷嗎?”


    “已經好了。”女人拿出一錠銀子給我:“謝謝你。”


    我接過銀子,覺得她應該是個有錢人:“再給點唄。”


    女人擰了一下眉頭,大概是沒見過我這麽厚顏無恥的人。不過又不好意思不給,掏出錢囊,又給了我幾張銀票。


    “怎麽,還要啊?”女人見我仍然盯著她看,有些惱怒了。


    我沒有再說啥,拿著錢默默地走了。這個女人的瞳色竟然會自然地變色,由藍到紫,再由紫到青,實在太怪異了。


    我記起師傅說過的話,中原人有些不是人,是妖。難道這個女人是妖?


    不過隨便她是什麽,關我什麽事。


    我脫了鞋子上床睡覺。床上有股很不習慣的女人香味。我拿起扇子把香氣扇走,看到枕頭下放著一枚玉佩。


    這是什麽意思?這女人腦子有病嗎?玉佩什麽的能隨便擱在男人枕頭下的嗎?


    我拿著玉佩趕緊地穿上鞋追出去,可惜女人早已經走了。


    送走了一件定情信物,結果又來了一件。真是苦惱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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