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盈動,光怪陸離。


    一麵是刺目的朝日,一麵吞天的黑暗。霍曼站在分界線上,左右搖擺,溫柔而無形的觸手好似在水中漂浮,輕撫過他的麵頰,海水一般來去自如,讓人通體舒暢。


    這是哪裏?


    有個聲音嚶嚶的叫著,略有些耳熟。


    霍曼聽著聲響尋覓過去,嚶嚶聲越來越大。最後竟然近在耳邊,卻尋不見身影。


    精神不受控製的衝了過去,實體霧海看花一般剝離開來,一個肥碩而巨大的鸚鵡!


    “路德維希!路德維希!”那鸚鵡叫喚著,好像被無形的枷鎖捆住,不停的掙紮。


    這是什麽老子?


    那鸚鵡看見它,叫喚起來:“霍曼!霍曼!你怎麽在這裏?”


    霍曼:.......


    我靠,果然,這家夥真的是老子。


    老子看見他跟找找救星了一樣,瘋狂蠕動:“嚶嚶嚶!”


    霍曼一臉嫌棄:“這是哪裏?”


    老子:“不知道!不知道!睡覺的時候會在這裏。”


    “睡覺?”霍曼皺起眉頭,試圖走近老子,卻發現麵前這兩步路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到。


    難不成現在是在做夢?


    “啊!”突然,頭部鈍痛,霍曼的世界震蕩,好像被一條繩索猛然從夢境抽離,意識回籠,睜開了雙眼。


    “霍曼!”


    基恩藍色的眼睛映入眼簾。


    霍曼嚇了一跳,想要往後蹭一下動了一下胳膊卻倒抽了一口氣,疼!一個動作牽連的全身痛到抽搐。


    所以剛才的那些都是夢?肥鳥老子也是做夢?側頭看見卷著翅膀另外一張床上酣睡的西蒙,內心漸漸平停下來。


    霍曼恍惚,才想起他最後的記憶就是看見發狂的雄鷲啄斷了山貓的腦袋,然後撐不住暈倒了。


    所以,為什麽他還活著?


    吸了一口冷氣,霍曼哆嗦:“臥槽,怎麽回事......”


    “你想問發生了什麽嗎?”


    基恩瞧見霍曼還知道罵人,覺著他應該也沒傷多重:“叫你別去開荒別去開荒你不聽,傻了吧!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霍曼:您這幾輩子都沒人說的台詞就別說了......


    基恩清了清嗓子:“想不想知道是誰救了你們?是不是很著急的想問和你在一起的那兩個都怎麽樣了?到底你暈倒後發生了什麽!”


    若不是四肢無力全身抽痛,霍曼現在就會起來給他的臉一巴掌:“少廢話!”


    基恩無辜臉。


    霍曼:“看你這個樣子,應該也沒什麽大事......”


    基恩更加無辜:“哦。其實我什麽也不知道。我從進這家醫院就直奔你這裏,剛坐定你就醒了,看來你還是很愛我的。”


    霍曼覺著自己嗓子眼裏梗著一口老血,吐不出也咽不下去,卡在中間想直接噴射到基恩臉上。


    “行了,是沒什麽大事。心髒等多個器官衰竭,腦淤血,腿骨輕微粉碎性骨折,全身有三個惡性腫瘤,其中一個已經擴散,幸虧被控製住了。”


    “好在你在輻射地呆的不久,否則估計腦子沒傻,人先死了。”


    “輻射地?”霍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感覺自己這段時間內的記憶變成一片一片的,分散在各個地方,聚攏在一起尤為麻煩。


    基恩愁道:“很好,看來還有短暫的心因性失憶。”


    “說起來,你那個小向導,倒是很厲害嘛!”


    霍曼驚訝:“誰?”


    基恩:“就是和你在一起那個小向導啊!”


    過了一會兒霍曼腦子才稍微清楚一些,模模糊糊想起基恩說的小向導大約是——“路德維希?”


    不過,“小向導”這三個字,看起來沒一個字和他本身貼切吧......


    “他怎麽了?”霍曼不太在意的問,他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嗓音嘶啞。


    基恩意味深長的看了霍曼一眼:“我到達白麝星的時候,他正單手把那個成年哨兵的精神體從天上扯下來呢。”


    臥槽!饒是看多了路德維希開掛,霍曼的嘴巴還是張了半圓,良久沒合上。


    基恩拖著腮,一臉不可思議:“那可是成年哨兵哦~向導的身體,到底怎麽會做到這種程度?真想解刨開來研究研究。”


    霍曼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覺著有一些斯巴達,趕緊扯開話題:“你怎麽知道我這邊出問題了?居然會過來......”


    基恩沉吟:“我不知道,我過來是因為我給你的藥,和你本身的藥方裏本身的藥衝撞了。吃了怕出副作用。”


    “怪不得我越吃越難受......你這是坑弟呢!”


    基恩窘迫:“我也隻是覺著王庭和銀薔薇兩個地方跑略麻煩才沒去查,誰知道我剛查到你就跑去白麝星了!還失聯!”


    說了半天還是覺著是自己疏忽,基恩心虛的揮了揮手:“總之你先停藥吧,兩種藥都停,你本身那個藥方也有問題。”


    霍曼:“什麽問題?”


    基恩:“那裏麵放了虛無草。這玩意根本不該往裏麵放的......”


    這名字略耳熟,霍曼覺著自己腦子一片漿糊,怎麽理也理不明白,想不明白,索性就把這個詞放在了一遍。


    卻沒想到,這一番搜索讓他想起了更加重要的事:“對了!基恩!那片輻射地,是冰鈾雲母!”


    基恩點點頭:“我當然早知道了。幾萬平方米的雲母原石,每一寸都有三丈深,半數都是極品原石,不光有冰鈾雲母,鉻麟石,黃桑晶。全都是做武器裝備的頂級材料,這麽多,戰爭時期也足夠一隻精英隊十年消耗了。”


    “我早上報上去了。要不你以為我怎麽現在才過來看你,不過估計很難查出,他們都能這麽大喇喇的暴露出來,必定是把破綻清幹淨了。”


    “怎麽會清幹淨了?那個精神體是禿鷲的哨兵,沒有抓住嗎?”霍曼問道。


    “抓是抓住了。隻不過......還沒從他口中撬出什麽,兩天前就沒看住自盡了。”基恩歎了口氣,“這人應該是正規軍出身,言行能夠看出來。隻是調查卻顯示......這人好像憑空出現一樣,帝國沒有任何記錄,連指紋,瞳孔測片都沒有。”


    霍曼揉了揉頭,總覺著這陰謀和追殺路德維希這件事有些關係,但是眾多事情堆積在不甚清醒的腦子裏,痛的要死。


    “行了,你休息吧。”基恩看得出霍曼現在木呆呆的,說半天也不知道明白了多少,於是乎喝了口水就風風火火的往外走去。


    臨走帶門時候,他突然回頭:“哦對了!我是管母後特批的星艦來找你的,她聽說你出事了挺著急,說要過來看你,大概過幾天就能到了。”


    說完速度閃人,以防被打。


    這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霍曼雖然剛才反應遲鈍,可這句話卻聽的分明,抄起枕頭扔了過去:“別讓她過來!”


    “砰!”門關上了。霍曼一炸毛把西蒙給激起來了,打了個滾給了主人一聲哼。


    聽到母親要過來看他的消息,霍曼無法鎮定,強自拔掉連著手臂上的輸血管,卻沒想到門又開了。


    醫生進來了,正好抓住了霍曼的小動作。


    帝國醫院裏半數醫生都是向導,一來經常收容成年哨兵,而這些單身狗多數需要精神疏導,二來向導通常都心細如發,精神觸手更有利於手術和科研。


    這個棕發醫生正好就是向導,隻不過霍曼沒有成年,沒有狂躁症不需要疏導。


    醫生帶著眼鏡,表情非常嚴肅,目不斜視走過來把霍曼拔掉的輸血管插了上去,記錄了一下醫療光腦上的數據就要走人,完全不顧及這是三王子殿下的重症病房,絲毫不知道安慰一下霍曼剛醒來就受挫的心情。


    “等一下。”霍曼打斷了醫生的腳步。


    醫生撥了一下卷發,回過頭,依然一板一眼:“什麽事?”


    “那個,和我一起進來的那個向導怎麽樣了?”


    醫生按開光腦:“路德維希施洛德。皮外傷,前天已經出院返回學校了。”


    霍曼瞪圓眼睛:“怎麽可能!他明明比我在高強度輻射地待得更久。”


    “大概遺傳基因比較好吧。”醫生司空見慣,修長的手指啪啪啪戳著光腦界麵,眯起眼,“倒是你另外一個一起過來的哨兵,傷的不輕。”


    凱文。


    霍曼:“他怎麽樣?”


    “他的伴生獸,那隻山貓。死了。”醫生語氣平淡,就好像在說中午吃迪迪蝦味道的營養劑一樣。


    “死了?”霍曼錯愕。“伴生獸還能死?”


    醫生好像在鄙視霍曼匱乏的知識:“當然,未成年結締的伴生獸就是實體。和主人心神聯係,卻並不是生命鏈接,自然生死由己。”


    霍曼轉頭看了眼換了個姿勢繼續睡的西蒙,回過頭:“那如果伴生獸死了,哨兵是會變成普通人嗎?”


    醫生淡然答道:“哦,這大約分人了。不過一般情況下,過幾天哨兵也會跟著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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