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橙有些無奈的看他“說的倒是輕巧,我當然也知道食物鏈的原則,但是野路子跟正規軍硬碰硬起來,市場哪怕覺得正規軍苛刻,但至少正規。”


    顧斌點點頭“我沒有把握跟nps搶這口肥肉,但是我也沒必要跟他們繼續合作,成本的控製是需要犧牲的,他nps能,我也可以找風投。”


    季橙看了看他,有些難以開口“我現在在nps上班。”


    顧斌放下筷子不可思議得看看她“你要套資源?要摸報價?這是老常的主意?”


    “是——”


    “太危險!”沒等季橙說下話他就打斷“你剛剛說到牛凱,他知道咱倆的關係!”


    這下季橙突然不說話了,傻愣愣得看著顧斌,自己步步為營的安插/進nps,以為掩飾的很好,誰知都是掩耳盜鈴,牛凱當時在餐廳問她是不是認識顧斌,怕是早就盯上她。


    季橙機械得說“那你也應該跟nps合作,幫幫我,也算幫幫牛凱,要不然牛凱就真露陷了,你要是不合作他就坐實了第三方開票的事實,到時候會第一時間揭發我!你也再無和nps合作的可能。”


    顧斌站起來,慢慢收拾著碗筷,季橙一直盯著他,顧斌曉得她在等自己吐口,她身涉如此險境,自己怎麽會不幫,但是他覺得老常和季橙想得都不夠周到,這個行業就那麽小,內鬼那麽好當的話早就有一家公司會壟斷行業,老常和季橙成立美澳才起步兩年,路子野了對開槍打炮的頭兵最後往往是犧牲。


    顧斌端著碗筷走到廚房門,回頭看她“季橙,這次我能幫你,也可以陪標,但是下不為例。”


    季橙點頭如搗蒜“行,行,你答應,總歸是給我希望。”


    ***


    顧斌躺在沙發上,剛剛季橙跟他說明早讓他送她上班,顧斌知道季橙心裏是怎麽想的,nps那麽多員工保不齊會有一個兩個看見顧總送季橙來上班,那不用多說,肯定是季橙的公關做成了,這種無言的示威對敵人往往也是無言的震懾,顧斌不多話,自己淪為一枚棋子也是甘之如飴的,至少對季橙這個孩子有用。


    季橙躺在床上想得比他要多,她想到自己11年畢業前夕專業給她推薦了易傳媒這個工作,剛剛到崗位的她看什麽都膽怯,過分的客氣,這倒不是她內心的懦弱,而是對新環境和對剛剛步入人生另一個階段的惶恐,她身在銷售部做一名助理,每天貼著銷售的報銷單,無休止的與財務爭辯與銷售衝突,膠水糊的手指甲裏都是,她租了個合租的公寓,每天早九晚卻不能五,各方麵對職場新人的壓迫讓她喘不過氣,當時常寬是銷售部的總監,在一個受挫的夜晚季橙終於想通了,不主動的人永遠都是被動的承受,你對現在的生活不滿嗎?你有能力推翻這一切嗎?若是沒有能力,那隻能靠自己微薄的力量讓別人知道自己對這份工作的熱忱,那或許會博得一些些同情和讚許。


    常寬一直沒把季橙放在眼裏,三本院校畢業的學生本來不在易傳媒招聘的範圍內,要不是學院係裏麵的領導極力推薦,自己也不願意扇人麵子,這個可有可無的助理職位他沒想花錢設立。


    季橙站在辦公室裏看著常寬,常寬對季橙的第一印象就是這雙無比堅定的雙眼,季橙站到他麵前,開口就是“總監,我想做銷售。”


    常寬覺得好笑,但是嘴上強忍著抿著嘴角,心裏已經把季橙嘲笑的一塌糊塗,他不屑得看看季橙“你有什麽客戶資源?”


    “我看了公司的銷售製度,銷售助理滿兩年就有轉崗的資格,我雖然才到了半年,但是我想試試。”


    常寬覺得這幫80後真是不自量力的可以,自命清高,而不知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他急需讓季橙知道自己的驕傲會讓她死得有多慘,常寬從名片夾裏抽出一張泛黃的名片“這家公司欠咱們三年的錢了,不多,才三萬塊,但老板流氓一個,你要是能追回來,我考慮考慮。”


    季橙膽怯夠了,此刻已經是達到極限的果敢,她從敲響常寬辦公室門的時候就做好的至死地而後生的準備,這個任務難,但是不試一試,她隻能灰溜溜的走。


    dsw箱包是剛興起的旅行箱包業新秀,品牌策劃宣傳以及硬廣當時都由易傳媒負責,合同簽了三年,但是尾款一直遲遲不付,dsw的老總熊建民鑽了合同的空子,他知道易傳媒要是告他也告不贏,徽商總是精明的很,隻能怪易傳媒的合同漏洞百出。


    季橙算是個瘟神,每日守在dsw的門前,剛開始隻能在大門口站著,兩個星期後跟保安混熟她在大堂站著,熊建民遇到幾回,也知道季橙是來幹嘛的,他避之不及。


    漸漸地季橙跟前台混熟了,雖然跟前台說過未經準許的人不許進大廈,但是季橙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硬是在三周後搭上了跟熊建民同一趟電梯,電梯的反光麵照出季橙的影像,熊建民已經知道易傳媒的人守在大堂很久,他也從監控裏見過季橙的長相,在狹小的電梯裏相遇,熊建民以為季橙會跟他殷勤的打招呼,但是沒有,忐忑的到了21層,熊總下電梯,季橙也跟著下了電梯。


    熊總當做不知道後麵有人跟著,徑直進了辦公室,季橙就悄悄得坐在門外,胸前居然還掛著易傳媒的工作證。


    來拜訪熊總的人總是能看到這個姑娘坐在門口的沙發上,不言不語的擺弄著手指頭,久而久之客戶進熊總辦公室的時候就會提一句“我怎麽老看見門口坐著一個易傳媒公司的姑娘啊,怕是不談業務,老熊,你不會是嗅了人家的蜜吧!”


    熊建民特別無奈,自己跟這姑娘非親非故,話都沒說過,卻讓人產生老大的誤會,終於在某天下班的時候他出辦公室不出所料的又見到季橙,他擺擺手“你跟我進來。”


    季橙趕忙跟進去,熊總以為她算計得周密,已經把自己拿得死死的,他冷哼一聲“小姑娘,你這是走得哪步棋啊,我老熊活了四十多年,都看不透。”


    沒有想象中的趾高氣昂,季橙表現的特別膽怯,她從破舊的挎包裏快速掏出一份合同推給他“我是易傳媒的季橙,這合同的尾款還差三萬,我是來……催尾款的。”


    聲音細弱,熊建民抬眼看看她,沒有哪一個追債的會第一時間暴露自己的身份,她那麽執著卻那麽缺乏經驗。


    “這合同條款寫得不清楚,你們可以去公證處公證,也可以去法院告我,但是我不承認我有尾款沒有付清。”


    季橙一下子急了,沉不住氣,這也完全在熊建民意料之中,季橙通紅著臉快步走到熊總辦公桌前“你,你這這屬於耍賴!”


    熊建民咧嘴樂了“法律的專業術語中,沒有耍賴這個詞,你叫什麽來著……哦——季橙,你可以回去跟你們老大回信,就說隨便告,我不覺得合同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季橙的臉更紅了,她怒目圓瞪,仿佛看著什麽社會敗類一般看著他“你是奸商!”


    熊建民有些生氣,麵子也掛不住,他看著這姑娘,還是個雛兒,易傳媒派了個油鹽不進的新人來要債,看來易傳媒也是沒心思能把這錢要回去,這姑娘可能是在公司太閑,打發她來做點事,既然易傳媒都是打發她來,那自己也肯定是打發她走。


    熊建民慢慢從辦公桌後踱步到季橙麵前,伸手就朝她胸前抓去,季橙往後退縮了一步,熊建民動作快速得一把抓住她的工作證。


    “季橙,銷售助理。”熊建民冷哼一聲“還沒有哪家公司的助理邁進我辦公室來要債的,你回去吧。”


    季橙奪過工作證,臉通紅,嘴角微微抖著,但氣勢上一點不輸熊建民,她瞪著他“你甭嚇唬我,我去告也成,合同再怎麽有漏洞財務的公司賬上有咱們的往來款,這三萬沒到賬,我看你怎麽說,審計要是查了總賬,也許還能翻出點別的事,熊總,到時候你別後悔。”


    熊建民挑挑眉“你個小丫頭片子威脅我?我就說尾款是現金付的,沒有電匯記錄,你們能說出個理兒來?”


    季橙還要辯解,秘書推門進來“熊總,代言人到了,現在正在外麵等著。”


    這一季請的是一位當紅的影視演員,報酬給的不少,但是人家是個角兒,非要先來看看公司的情況,畢竟現在明星代言出問題的太多,人家有這份要求熊建民自然答應,他朝季橙擺擺手,像趕瘟神一樣嫌棄得看她“趕緊走!別讓我再看見你了!”


    季橙拎起包憤怒的出了辦公室,熊建民和藝人在屋裏聊了兩個多小時,藝人最後要求看看公司的情況和完稅證明,並且要熊總帶著看看箱包生產的流水線,熊建民殷勤得答應,帶著她出了辦公室。


    沒想到季橙沒走,剛才氣衝衝得出了辦公室熊建民以為她給惹毛了回去跟老總道道委屈,誰知季橙仍然坐在門口的沙發上,看見熊建民和藝人走出辦公室,她騰得站起來走到他倆麵前。


    “熊總,我剛剛又想了一下,你說給現金也有監控記錄,公司沒有收到這筆尾款是事實,你這麽做生意我們是還想合作才一直不催,你要是這麽得寸進尺,我們隻能登報了!”


    藝人看了季橙一眼又看了眼熊建民“怎麽?公司欠人錢?”


    熊建民沒想到季橙這麽執著,當著藝人的麵把剛才按下去的老底兒又給揭了,難道這是她的算計?熊建民冷汗都快下來了,再不封住她的嘴不知道她又要在求爺爺告奶奶請來的藝人麵前說出些什麽,熊建民笑著看看一直皺著眉的藝人,趕忙搖頭“不欠不欠,她是合作夥伴公司新來的,不了解狀況。”


    他又轉頭給季橙使了個眼色“一會兒就讓財務給你打款,你趕緊回去吧!”


    “一會兒是多久?”季橙盯著他,步步緊逼。


    “下班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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