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浴室,自然有宮婢湊上前為她絞發,她隻需要舒服的躺在搖椅上就行。


    魏忠頗有耐心的在一邊等著,倒是秦祚小憩一會兒就睜開眼睛,道:“魏忠,明日隨我去見見林仙道長。”


    魏忠稍愣,然後恭敬的應了是。待滿室宮人退下後,他才問出心中疑惑。


    秦祚笑了,道:“自然是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好東西,有的話當為公公要來。”


    魏忠也未多想,大喜的誇她兩句,再囑咐她好好休息便匆匆離去,估計是高興過頭了。


    秦祚看著他的背影搖搖頭,以前怎麽沒發現這老太監這麽好騙,是因為舒適太久所以腦筋都鏽了嗎。


    不再多想,將自己扔到軟軟的龍榻之上。這一夜,她睡得很香,很沉,一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人輕輕將她喚醒。


    “唔……”秦祚半醒半夢中睜開眼,眨了眨,閉上。一旁的王瑾看得目瞪口呆,陛下這是又睡回去了嗎?


    “什麽時辰了?”


    在他糾結要不要再加重音量的時候,秦祚已經撐起身子,半坐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問道。


    “回陛下,亥時了。”


    秦祚點點頭,赤腳下了床,自己拿起衣服就往身上披。王瑾大愕,臉色一板對一邊來不及上前的宮婢們斥道:“都傻了嗎,還不快服侍陛下更衣。”


    秦祚隻得任她們擺弄,看著一個個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中暗暗感歎,真是萬惡的統治者。


    穿戴完畢,用早膳的間隙打量了四周一番,道:“魏忠呢?”


    “回陛下,魏總管一大早便出宮置辦物什了,看時辰也該回了。”


    秦祚點點頭,忘了魏忠是太監總管,宮裏那些大大小小的瑣事全歸他管,想了想,問道:“王瑾,你幾歲入宮的?”


    王瑾一愣,低頭道:“小的十歲入宮,如今已經十五個年頭了。”


    “你都幹過什麽差事?”秦祚咬了一口糕點,賣相不錯,不過她覺著還是沒有蘇氏做的好吃。


    王瑾扳著手指頭數了數:“茶房、藥房、書房、敬事房小的都曾呆過。”


    這下倒輪到秦祚詫異了,這王瑾的宮廷經驗挺豐富的啊,她笑了笑道:“你宮外可有親人?”


    “還有一盲眼的老母親和一個弟弟。”王瑾的身子躬得更低了。


    “可有出宮看過他們?”秦祚聽到他母親眼盲便挺同情,秦朝重孝道,她雖無父無母,但不妨礙關心一下別人。


    王瑾回道:“每年宮假時便出宮看過,小的平日攢了些小錢,也周濟了一二,去年回去的時候母親就在張羅著給弟弟娶親了呢。”


    秦祚點點頭,不置可否,心中倒覺得王瑾是個聰明人。自己不過隻問了一句,他便將其他有的沒的全盤拖出,叫人聽著就知他的信任之意。又想到魏忠,不由暗暗搖頭,那老太監隻是運氣好,在皇帝小時就一直跟著,人卻沒有什麽聰明勁,倒是有顆鬥大的膽子。


    正想著,魏忠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老奴拜見陛下。”


    秦祚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站起身來,笑道:“走吧。”


    擺駕求仙觀。這是皇帝給取的,從中不難看出取名人的本意。


    求仙,求仙。秦祚站在道觀前,默念兩聲,臉上諷刺的神情並不明顯,長胡子道長出來之後更是消失不見,隻剩燦爛的笑容。


    “貧道參見陛下。”長胡子心中疑惑,距離上次奉金丹才過去兩日,皇帝怎麽又來了呢?心中一邊揣測,一邊動作不慢的將她迎進觀內。


    “仙長不知這幾日又有什麽收獲沒有?”秦祚一邊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跟那長胡子客套著。這道觀她還真沒好好逛過,上次來的時候一直在皇帝閉關那院子裏呆著,當時滿身心都是惶恐,哪有心情到處逛。


    長胡子倒裝得有幾分仙風道骨,撚了撚自己的胡子,慢悠悠的說道:“陛下說笑了,這求仙之道乃是大道,豈是一朝一夕就有收獲的?”


    “嗬嗬,如此說來,倒還是我心急了,道長勿怪。”裝,你就繼續裝,秦祚走了一陣忽道:“道長,我能去你煉丹房裏看看嗎?”


    長胡子一愣,不知秦祚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一想著那煉丹房裏也沒什麽不能見的東西,何必拒絕她的要求呢?於是點頭微笑:“陛下想看,自然是可以的。”


    幾人七拐八繞,終於進了一間大大的房間,一鼎巨大的黃銅藥爐放在房屋中間,有兩個小道士拿著蒲扇你一扇我一扇,偶爾還相視一笑,好不基情。


    “咳……”長胡子手捏拳放在嘴上假咳一聲,喚醒了含情脈脈的兩人,兩人一驚,立馬紅著臉退到牆角去了。長胡子這才尷尬的轉身道:“陛下請進。”


    秦祚環視一圈,三麵牆壁之前都有藥架,上麵放著各種各樣的名貴藥材,還有些瓶瓶罐罐。她一邊跟長胡子說著沒營養的閑話,一邊靠近著那些藥架,但看了一圈,沒找到所謂的仙露,不由失望。


    跟在她身後的魏忠顯然也在找,兩人不經意的對視一眼,對方眼裏的失望都明明白白。


    “陛下可是在找這個?”長胡子將一個玉瓶遞給了秦祚。


    秦祚打開一看,滿滿一瓶有些灰暗的銀白色液體,她大喜的點點頭,就是這個。


    長胡子嗬嗬笑道:“陛下,這仙露要與其他藥材一起練成仙丹才能發揮最大的效用,若就這樣服用,可是過於浪費了。”說罷便伸開手,欲要秦祚拿給他。


    落在我手裏的東西還想拿回去?門都沒有。秦祚眯著眼,一臉不相信的樣子:“道長此話我可不讚同,這可是仙露,豈會受其他東西影響,魏忠你說呢?”


    魏忠緊盯著她手中的玉瓶,心思不知飄到哪裏去了,模模糊糊間聽到她說什麽仙露,不由癡笑著點點頭,對啊,這就是仙露啊。


    秦祚冷眼看著魏忠入迷的樣子,然後又瞥了長胡子一眼,眼中笑意盎然。


    長胡子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他總有種特殊的感覺,好像有哪裏不對了,可看著一臉感興趣盯著玉瓶的陛下又覺沒有哪裏不對。他心中突然湧起一種煩躁的感覺,這些年的事都順心順意,突然有這種感覺,讓他很不好受。


    強行壓下,勉強扯出一個笑容:“陛下,貧僧這裏還有一枚金丹,這仙露不多,還是煉製成金丹最好。”


    秦祚眼珠子一轉,沉吟一陣,似在思索。兩隻手揣在寬大的袖子中,好一會兒才伸出來將那玉瓶遞給長胡子。


    長胡子長舒一口氣,也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豈不料,兩人雙手相接時,秦祚的手突然一抖,那玉瓶便掉落在地。


    長胡子反應過來時,那小盒子已被秦祚接過,地上的玉瓶碎成幾瓣,銀白色的液體灘了一地,竟然詭異的成小珠子模樣滾動起來。


    “呀!”長胡子跟魏忠兩人都驚呼一聲,魏忠更是蹲下去想將那些小珠子拾起來,可他還未碰到,就被長胡子一把拉起來。


    長胡子一臉沉痛的說道:“仙露已驚,貧僧得施法將其聚齊,陛下請回避一二。”


    秦祚也不知道那液體為什麽會自己分開滾起來,隻想著,果然是劇毒之物,這麽不同凡響,忙扯著魏忠走了。


    跟在她身後的魏忠一直念叨著:“果然是仙露,如此不同凡響。”


    秦祚翻了個白眼,走得更快了,手中卻捏著一個小瓶子,裏麵有她趁機倒的一些水銀。


    兩人回到長生殿,屏退了所有宮人之後,魏忠回過神開始破口大罵,無非便是她驚了仙露雲雲,聽得秦祚頭昏腦漲,但還是忍著性子聽他罵完。


    然後笑著將小盒子遞給他,笑道:“魏公公,那仙露驚了仙長有辦法收拾,我可是又為你要了一枚金丹。”


    魏忠這才臉色稍緩,不情不願的哼了一聲,手卻飛快的將盒子搶過。一打開,立馬圓溜溜的金丹晃亮了他的眼。


    秦祚嚼著一抹冷笑,仔細看了看魏忠臉色,本就帶著青黑,再見他毫不猶豫的將金丹服下。


    吃吧吃吧,多吃點。


    魏忠服下之後又囉嗦了幾句,這才背著手離開。秦祚收回目光,喚來王瑾,由他帶路,朝禦書房走去。


    “你出去吧,沒我的允許,別放任何人進來。”秦祚關上門吩咐王瑾道。


    禦書房離長生殿倒不遠,隻走了一刻鍾距離。


    王瑾自然是恭恭敬敬的應了,盡職的站在門口,充當門神的角色。


    秦祚打量了書房一番,然後來到書桌前開始翻箱倒櫃。聽說禦書房是下朝之後召集大臣的地方,雖然已經一年多未用過了,但總還是會留下很多信息。她不想做一個不上朝不理政的皇帝,所以總得多了解一些前庭的事。


    她不指望著魏忠那老太監有多麽明智的眼光,畢竟從他告訴自己的事就可以知道。


    魏忠:“驃騎大將軍蘇逾明就是個蠻牛,啥也不懂。”


    “左丞相諸葛長青就是個老糊塗,啥也不懂。”


    “中書令周尚就是個木頭,啥也不懂。”


    “……,啥也不懂。”


    秦祚:“……”所以,她隻能指望自己啥都懂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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