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朝中阻力甚大,秦祚也不願妥協朱太後,立後一事終還是被擱淺。索性蘇素衣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秦祚每每愧疚,反而還需要她來寬慰幾句。


    自己親口許下的承諾沒有達成,讓秦祚很沒麵子,究其原因,還是威信不足,便越發努力於朝政。待長安學院新的一屆人才畢業,她挑了些苗子,光明正大的開始安插人手。趁著白蓮教的名頭,清洗了一片基層幹部,好一些的學子便留在京城,稍次一些的,便外放出去鍛煉鍛煉。不管怎麽說,朝廷裏也算是有自己的眼睛了。


    眾大臣無話可說,諸葛長青眼睜睜看著自己派係裏幾個老家夥被替換,不好意思拉下臉打壓。一是因為陛下的態度很強硬,大刀闊斧的,老狐狸自然不會這時候去觸黴頭,緩緩再說。二是因為有一部分重要位置的學子是自家女兒推薦的,如今大秦的文人圈裏,自己的名頭還沒有自家女兒的名頭好使呢,再說他也不想跟女兒作對,最後隻歎了句女兒向外,也不好多說。


    周大人這一派的清流諫臣,是不管這事的,他們隻管挑陛下的錯,反正怎麽讓陛下過得不舒坦就怎麽來。


    至於蘇逾明,他巴不得多些新人,如今武將之中他一家獨大,常常晚上都睡不安穩,就怕什麽時候陛下覺得他功高震主找個由頭把他哢嚓了。而且,在陛下立後這件事上,他也是站在反對這邊的,中途搞了些小動作,陛下肯定是知道的。所謂你來我往,立後之事沒讓陛下舒坦,這之後的事就必須得退步。


    朝廷中主要的三大派係默認了,其他的都是些寒門官員,更不可能反對。


    轉眼便是次年,阿紹長了一歲,也到了入學的年紀了,秦祚也開了金口,讓大臣家適齡的嫡子都可進宮陪讀。這是擺明了陪太子讀書啊,陛下隻有這一子,不存在什麽需要小心謹慎站隊之類的問題,於是大臣們便紛紛驅趕著自家嫡子嫡女進宮陪讀。


    一時之間弘文館熱鬧得不行,兩個小家夥高興得不得了,平日就隻有他們兩人在一起玩,如今多了十幾個小夥伴,能不高興嗎?


    倒是苦了諸葛汀,看見滿院跑的小孩子頭都大了一圈,這些孩子除了剛來時收斂了些,日子一久,便解放天性了。嚐嚐惹得諸葛汀橫眉豎眼,自覺再教下去,自己得老十歲,便越發覺得某個將她騙來教書的人可惡至極。


    這日,蘇家五郎,蘇逾明三弟已逝的輔國大將軍蘇逾平獨子。一個正當最調皮年紀的小屁孩,在禮部尚書傅蘊閑的小女兒傅以南椅子上塗了墨水,害得小姑娘的鵝黃色小花裙染上了一大團汙漬。


    開始小姑娘還渾然不知,後來聽到蘇五郎壓抑不住的笑聲,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漂亮的花裙子被染黑了,這哪兒得了,小姑娘家可是最愛美的。可是打又打不過,於是便放大招,聲嘶力竭的哭起來。


    秦祚下了朝,閑來無事,換了身便裝來弘文館,隔著老遠就聽到這穿透力極強的聲音。加快腳步的同時仔細分辨了一下,不是阿醜的聲音,阿醜從來不會哭出這等架勢。


    心中暗搓搓的想著,諸葛汀隻要一見麵就跟她抱怨這苦差事,莫不是她不小心太嚴厲嚇哭了小家夥?一走近,就見一眾小家夥圍成個半圓,諸葛汀半蹲著身子在哄一個小姑娘。


    自從弘文館熱鬧之後,秦祚來的次數屈指可數,所以她一時也想不起那小姑娘是誰,再往旁邊一看,阿醜正一臉嚴肅的跟一個小男孩說著什麽,男孩雖垂拉著腦袋,但眼角眉梢都是不服氣。


    秦祚眨眨眼睛,喲,這不是蘇家五郎嗎,算起來還比阿醜大一輩,是阿醜的小舅舅。走近一聽,阿醜一本正經的說著:“你怎麽能欺負小妹妹呢,你可比她大一歲呢。”


    秦祚偷笑,心中大概有個數了,不過對於侄女教訓小舅舅這件事,她決定待會兒回去跟蘇素衣好好分享一下。


    此時,諸葛汀已經看見她來了,臉上浮現一絲喜色,忙使眼色,快來幫忙!這小姑娘哭功太厲害,她又沒有孩子,從來沒學過哄小孩,可真是束手無策。


    秦祚得意的一笑,走上前去,小姑娘淚眼朦朧的看向她,秦祚故作擔心的道:“怎麽哭了呀,跟我說誰欺負你了?”


    小姑娘暫停哭泣,似乎在回想這人是誰,隻是鼻子還一抽一抽的,煞是可愛。一隻手將小花裙扯了扯,示意是因為裙子髒了才哭,另外一隻手臂下意識的指向正低頭接受自家侄女教育的蘇家五郎。


    此時阿醜也發現自家父皇來了,也知道自己剛才說小舅舅的一幕肯定被父皇看見了,有點不好意思,扭捏著不肯上前。


    秦祚笑了,自家女兒這副模樣太可愛了,定要好好跟蘇素衣說說。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哄好又快要繼續哭的小姑娘,溫聲道:“他不乖,咱們不理他好不好,我帶你去看金魚好不好?”


    秦祚一直覺得小孩子心思都很單純,很單純的以貌取人,長得好看又溫柔的她們就喜歡靠近。這不,小姑娘雖然眼睛還是紅紅的,但已經沒哭了,怯生生的道:“阿爹說不能亂走。”


    秦祚繼續哄騙道:“你阿爹的意思是不能跟著壞人走,可我是好人呀,對不對,咱們去看金魚,待會兒到時間了我再把你送回來,不好嗎?”


    諸葛汀在旁邊輕咳兩聲以示提醒,某人別太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秦祚不理她,將體態輕盈幾乎沒有重量的小姑娘抱起來,這才得意的搖頭晃腦,一邊往外走,一邊輕聲哄著。


    諸葛汀雖對她的不要臉很以為恥,但見她把小姑娘哄好了還是鬆了口氣,開始摩拳擦掌的去敲打敲打蘇家五郎。


    阿醜見自家父皇抱著另外一個孩子走了,急得不行,也顧不上小舅舅,狂奔而去,阿紹也咿咿呀呀的跟過去。蘇家五郎認出剛才那人是秦皇陛下,老老實實的不做聲了,任諸葛汀教育,要知道平時,他可沒這麽老實。


    秦祚回來時,弘文館都已經放學了,諸葛汀亭亭玉立在院子中央,笑盈盈的看著秦祚帶著兩個孩子走來,傅家的小姑娘早在半路就讓宮人接出去了。


    秦祚一手摸著一個小家夥的腦袋,手感很不錯,道:“還不回?”


    諸葛汀一挑眉,道:“這就走。”


    秦祚笑著點點頭,拉著阿醜與阿紹轉身離開。


    諸葛汀又站了一會兒,看著一大兩小的身影緩緩消失在自己眼簾中,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良久又不知想起什麽,鼻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回到霜華殿,秦祚迫不及待將今天女兒的表現跟蘇素衣一說,惹得美人連連發笑,阿醜卻是羞不可抑,像隻小老虎般撲到秦祚身上,一隻小手捂不住便直接塞到她嘴裏,不讓再說。


    秦祚將她小手扯出來,投降道:“好好好,父皇不說了。”


    阿醜這才輕哼一聲,高抬己手。


    蘇素衣看得好笑,見阿紹隱隱被冷落一旁,忙招手喚他到自己身邊,溫聲詢問起今日的課業。


    秦祚與阿醜鬧騰夠了,回過頭來,見阿紹正眉飛色舞的與蘇素衣說著什麽,儼然將蘇素衣當成自己的母妃,沒有絲毫隔閡感,蘇素衣也含笑聽著。秦祚看著這一幕,不由癡了,待王瑾來詢問是否現在用膳時才回過神來。


    阿紹如此依戀蘇素衣並不是沒有理由的,這是建立在蘇素衣真心對他好的基礎上。或許是因為阿醜是蘇素衣的孩子,也或許是因為阿醜是女孩子,秦祚總偏心阿醜一些,所以有時候蘇素衣對阿紹比對自己孩子還要好,畢竟阿醜有更多父皇的疼愛,阿紹卻什麽都沒有。


    秦祚突然走上前去擁抱了蘇素衣一下,蘇素衣一愣,腮頰生暈,這還是大白天呢,這人也不知道收斂。


    秦祚抱了一會兒,突地轉移陣地,在她唇上輕輕一啄,


    蘇素衣心中急跳,急急掃了周圍一眼,王瑾早有眼色的牽著皇子公主先去側殿準備用膳了,周圍的宮人也不知何時走得一個不留。她輕拍秦祚一下,聲音都有些顫抖:“你,不準胡鬧。”


    秦祚微微一笑,道:“親自己的夫人,怎麽能叫胡鬧呢?”


    蘇素衣俏臉微紅,倔強的偏過頭去,餘光卻偷偷在打量著某人。這些日子,秦祚與她的相處當真是止乎禮,一點沒有越矩,最多就是牽牽手。要不是秦祚看向她的目光總是濃得化不開,她還真會懷疑,這人真的喜歡她麽?


    今日突然遭到襲擊,她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秦祚看著她羞紅的樣子,心中激蕩,突然像著了魔似的,脫口而出:“我有件事,想與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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