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意思,本王對你的興趣越來越濃了。 ”冥欞饒有興趣地說道。無論是狼還是狼人,都是出於本能地效忠他,眼前這個小狼崽子卻完全沒有要聽命於他的意思,相反既任性又有脾氣。


    “我很忙,沒空討論你的興趣。”夕瑤說著轉身要走。


    冥欞攔住夕瑤的去路,說道,“可本王很閑,有的是時間跟你討論如何培養興趣。”


    冥欞活了幾千年,和始祖吸血鬼同期,當始祖吸血鬼在西嵐殿的陵園裏躺了幾千年,而他冥欞卻一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過得不要太舒坦。


    夕瑤眼睜睜地看著那八隻狼為了保護她而喪命,心裏的感觸還是極大的,它們很凶猛也很勇敢,就算剩下最後半口氣,它們也會爬起來繼續戰鬥。夕瑤直勾勾地看著冥欞,說道,“你這麽閑,那就管好你的狼和狼人。”


    “你對本王的統治和管理似乎很有意見,要不,換你來?”冥欞打趣道,他記得那八隻狼為她而死時,她為死去的狼而傷心落淚,這樣的人當然不適合做統治者,軟弱隻會釀成更大的災難。


    “我唯一的意見,就是……你離我遠一點!”


    “本王要是不樂意呢?”


    “王很了不起嗎?你再糾纏我,我就把你吃了!”


    “哈哈。”冥欞差點笑掉獠牙,被她的話嚇到了。雖然她爆發出來的力量是不小,可是在他麵前,就是關公麵前耍大刀。


    冥欞碰女人,僅僅為了滿足生理需求,可他不會讓那些女人們懷了他的孩子,他的後代,可不是隨便哪個人的基因就可以染指的,他隻會跟他的妻子生下後代。狼人對妻子是絕對忠心的,可冥欞還沒有遇到他愛的女人,根本沒有妻子,所以就算眼前這隻小狼崽子無論力量、脾氣跟性格都和他有幾分相似,他也不會想到她會是他的後代。


    “很好笑嗎?”夕瑤不爽地白了冥欞一眼。


    “是個狼人,卻後天變成了吸血鬼,關鍵還是個已死之人,你不覺得很好笑嗎?可依本王看來,你是‘三不像’。”


    “什麽意思?”


    “不是個真正的活人,不是個合格的吸血鬼,也不是純正的狼人。”


    “嗬嗬。”夕瑤無奈一笑,是啊,她可能是個怪物。


    “你身體裏若有狼人的基因,那麽你一生都是狼人,無關你事後變成吸血鬼還是死人,可是狼人對感情絕對專一,而你,本王可沒看出來。”冥欞在夕瑤麵前見過那個銀發少年,年輕人就是不懂隱藏感情,一目了然,可夕瑤又急切地問占卜師關於汎塵的事,而她這一路打聽和尋找的人也是汎塵。狼人怎麽可能愛上兩個人?


    夕瑤能聽懂冥欞的話,說她對感情不專一,可哪裏需要他這個外人來告訴她?夕瑤反問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是那樣的人?”


    “本王沒記錯的話,你一路找的人叫汎塵,而你還不知道他長什麽樣,是什麽人,既然你什麽都不知道,你為何找他?”


    “我……”夕瑤答不上,就像當初淅質問她為何反複在意汎塵一樣,她不知道,她就是有很大的欲望想找到他,想見到他。


    “因為你喜歡他,你喜歡上了一個一無所知的人。”


    “我喜歡他?我……”夕瑤轉過頭,看著腳邊混亂不堪的地麵,是那些人砸向她的東西,和她的心一樣混亂,“我,竟然喜歡上了一個名字……”


    “不是的,我喜歡的人是淅,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一個名字呢?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卻因為想見到他而第一次如此渴望活下去。”


    自從遇見淅,夕瑤清楚地記得,她有多少個夜晚夢見他,被他吸引的好感逐漸發展成一種喜歡,是純粹的一種情感,就像初戀的感覺,從好奇到懵懂,從好感到心動。


    就算淅對夕瑤很好,可她還是會無意識地想起汎塵,每每想起這個名字,心內有種沉重而依賴的感覺。當她聽了占卜師的話,她卻突然發現,心頭有某種情感在劇烈湧動,像火山噴發前的感覺,因為沒法解脫和發泄而極其難受。


    “不是喜歡,這種感覺很痛苦,喜歡一個人應該是一件快樂輕鬆的事,可我想起這個名字,我就很難受,心裏很壓抑,好像丟掉了很重要的東西,可是無論我怎麽想,怎麽找,我都一無所獲,我不開心,我一點都不快樂,我甚至覺得這個名字在耍我,在戲弄和折磨我……”夕瑤搖著頭,她很難過,也很困惑。


    “看來真的不是喜歡,”冥欞如此一說,夕瑤像是遇到了知己,竟然有人可以理解她,冥欞也同時看向夕瑤烏黑靈動的眼眸,笑道,“本王覺得,你應該是愛上他了。”


    夕瑤的目光突然呆住,不是喜歡,是愛,瞬間感覺好深沉,她愛上一個名字?


    “不過,本王要跟你分享一個消息,這個叫汎塵的人,根本就不存在。”冥欞不像淅,沒有他那樣的能力可以瞬間侵占所有人的秘密,可他手下有的是狼和狼人,就算找的是具屍體,也一樣可以刨出來。


    “不存在?不可能,不可能……”


    之前抓來占卜師的狼人再次出現,恭敬地俯身,對冥欞說道,“我尊敬的王,狼人受到襲擊,傷亡數量甚多。”


    遇到正事,冥欞不再理會夕瑤,轉身離開,留下夕瑤一人杵在原地,她不相信汎塵不存在的事實。


    熊熊烈火逐漸蔓延,從四麵八方向裏靠攏,整個城鎮被火光層層包圍。


    當夕瑤意識過來,火勢已不可遏製,從周圍凶猛地湧向她,火光衝天,底下的空氣越來越稀薄。


    夕瑤站起身,環顧四周,卻發現無處可逃。皮膚表麵的溫熱逐漸上升,很快發出“滋滋”聲,無情的火燙得她的皮膚一寸寸發紅、起泡。


    “啊——啊——”


    被火包圍的鎮子裏,響起夕瑤無助的叫喚聲。


    鎮子外頭圍著一群人,手裏舉著火把,聽著裏麵的慘叫聲。


    一個男人不安地詢問道,“占卜師,那妖女燒死以後,還能複活嗎?”


    “她本來就是一個死人,哪裏來的複活!”年輕的占卜師堅定地說道。那些所有輕視他們占卜師的強者,或許都應該被大火吞噬。


    “可你不是說,她本來就是個死人,大夥都看見了,她之前像個活人一樣行走在鎮子裏……”


    “是啊,占卜師,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將整個鎮子都燒了,她如果還不死的話……”


    “燒成灰以後,難道她還能像活人一樣走動嗎?!”占卜師反問道。


    “啊——啊——”夕瑤驚慌失措,根本不知道大火外頭等著她燒死的人們。當她還沉寂在汎塵不存在的疑惑中,當她還在愧疚自己一心二用、對感情不忠貞的時候,蓄意已久的人們已點燃火把。


    “唰”的一道藍色的劍光,貫穿十幾名圍觀的人們,火把紛紛跌落在地,同時砸在倒下的屍體上。


    占卜師聞聲轉過頭,看到一個銀發少年,他藍眸裏沒有殺意,隻要煩躁和不耐煩。占卜師丟下手中的火把,轉身逃跑。其餘的人們見到占卜師離開也跟著逃跑。


    淅收回姬孿靈劍,走進熊熊烈火,沒有采取任何措施,他就這麽走了進去,如履平地,大火對他來說就像深夜裏的微風,隻是溫度有些偏高,他卻絲毫不介意,大火燒傷他肌膚的同時又已愈合,導致他毫發無損。


    夕瑤看見大火中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平靜而冷漠,麵無表情,不悲不怒,藍眸裏卻是滿滿的不屑,既然他如此不屑,又為何要做這樣多餘的事?


    就算她快燒熟了,至少在燒成灰燼之前,他依然可以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並且準確無誤地找到她。


    她的皮膚燒得很疼,可是見到他以後,她忘記喊出聲,他像這大火裏的一塊永不融化的寒冰。而她也不想在他麵前表現得如此不堪,她也覺得自己不配。為何愧疚感在見到他以後,侵占了她整顆心髒,是啊,她愛上了一個名字,卻不叫“淅”。


    他不是叫她不要汙染他的視線嗎?他不是叫她滾嗎?他不是很厭惡她嗎?可他此刻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為什麽還要救她?


    夕瑤的周圍出現一股藍色的氣流,往四周衝開,將大火推開一段距離,她才有喘息的空隙,被燒傷的皮膚才有時間慢慢愈合,可是心裏的那道深深的坎已無法填滿。


    淅也不說話,從他一路走向她,到他俯身撈起她的這段時間。他的目光壓根就沒有停留在她身上,有一種陌生而異樣的感覺,有種情愫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無法回頭。


    夕瑤仰著頭,看著他,心裏不是滋味,眼淚流不出,因為出來的一瞬間就被這周圍的高溫蒸發。


    她當初欠他的,已經無法償還了,那麽現在呢,更加還不了,她在潛意識裏背叛了他,她愛上了別人,那個別人卻虛無縹緲,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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