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斯坦貝爾和查爾斯見到了從鎮上趕來的騎兵。因為亞曆山大在暴風城另外補充了一萬騎兵的關係,兩萬騎兵變成了三萬,聲勢極為浩大。


    從嚴格意義上來講,查爾斯的軍官名分是不受國內認可的,所以他和斯坦貝爾一樣,都在一邊看,沒有資格覲見亞曆山大,如果沒有被召見的話。


    在路邊,三人的馬相比那披著輕甲重甲的馬兒略顯單薄。


    至於重騎兵,他們的盔甲都是一流的板甲,銀光閃閃非常威風。他們的軍旗是紫荊花公國特有的紫荊花圖案。


    在兩千先鋒騎兵開路後,主力陸陸續續的跟來。


    嚕嚕鎮通向村莊的適合大規模騎兵通過的道路隻有一條,斯坦貝爾一行人隻能等著,等到所有的騎兵都通過後他們才能繼續趕路。


    馬蹄聲踢踢踏踏,一直等著的斯坦貝爾感到無聊,他對查爾斯問道:“我說查爾斯,國內送來給你們的騎兵盔甲好像沒有這些家夥的好啊,不會是他們不用的存貨吧?”


    查爾斯知道斯坦貝爾的意思,他悶聲說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嚕嚕族歸附紫荊花公國不過百年,他們不可能對待我們像對待自己人那樣。而且,我想斯坦貝爾先生你應該也發現了,不光是國內對我們的態度很差,就連教廷對嚕嚕族態度也非常消極!”


    查爾斯的語氣有些無奈,似乎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麵。


    “教廷?哦,我到嚕嚕鎮的時候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他們連修道院都賣給了商人,這說明他們在你們嚕嚕族不受歡迎啊!”斯坦貝爾仔細了解過,他發現嚕嚕族並沒有係統的信仰,如果說有的話,那他們的信仰對象應該是他們的祖先!


    查爾斯看著來來往往的騎兵,推心置腹的說道:“老實說,我覺得斯坦貝爾先生你是一個明白人,或許你能看出嚕嚕族現在的問題有多麽嚴峻!”


    “哦?”斯坦貝爾一時來了興趣。


    “在我們嚕嚕族,一直都有兩種主流的聲音!”他刻意強調道:“並不像外人所知的那樣,我們嚕嚕族並非一心排外。”


    他下了馬,坐在了路邊的大石頭上。


    斯坦貝爾對來往的騎兵隊伍看了看,覺得等這些騎兵完全通過還早,他也下了馬,並招呼科索把水和吃的拿了出來。


    邊吃邊聊有時候更能降低一個人的戒心,能夠獲得更重要的信息。當然,主要是因為他有些餓了。


    遞給查爾斯一塊幹癟的麵包,斯坦貝爾問道:“你讓我猜猜,你說的兩種主流聲音到底指什麽!”看著查爾斯的眼睛,笑著問道:“你說的兩種聲音應該是指的革新派和保守派吧?”


    查爾斯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捏著手中幹癟的麵包塊,他沉吟道:“實話實說,在嚕嚕族長老議會中,我向來是認可革新派的理念的,但是......”


    “但是因為米諾長老所以你一直沒有表露你的態度對麽?”斯坦貝爾直接挑明了。


    他對查爾斯的印象說不上差,畢竟查爾斯救了愛麗絲,而且查爾斯在戰鬥中的表現也可圈可點。


    “你說的沒有錯,就是因為長老我才一直保持沉默,沒有偏向任何一邊。”


    “你倒是說說,革新派的理念到底是什麽?”斯坦貝爾問道。他自己已經有了大概的認識,但不全麵,他想聽查爾斯解釋。


    查爾斯依舊沒有吃他那手中的麵包,而是反問道:“斯坦貝爾先生,你覺得我們嚕嚕族的體製合理麽?”


    “合理啊,我沒有覺得哪裏不合理,如果不是指權利分配而是指兩性問題的話,那麽我要告訴你,這個世界所有的存在狀態都是有道理的,沒有什麽是不符合現實環境而存在的!”


    這是唯物辯論——存在即是有理!


    “斯坦貝爾先生不愧是大學者,但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如果嚕嚕族一直保持女權至上的話,在已經歸屬紫荊花公國的情況下,我們難免會受到國內男權主義的影響,如果矛盾一直聚集,你覺得以後會出現什麽樣的情況?”


    斯坦貝爾知道查爾斯不是在危言聳聽,他能夠想象那種結果。


    如果女權一旦被取代,那麽之後發生的事情一定演變成一個極端!嚕嚕族這個母係氏族社會很可能變得比國內的男權社會還要極端,女人的地位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會發生流血事件。愛麗絲作為女性族長,一定會首當其衝遭遇危險。


    “如果隻是單純的想要改變權利結構,革新派的人隻借助國內貴族的力量就能輕鬆辦到,但想要改變族人理念,這種事情不是革新派現在能夠辦到的!”斯坦貝爾想了想,對查爾斯勸道:“我覺得你要真的為了嚕嚕族未來著想,你就不該在這個問題上偏向革新派。其實我很清楚,你之所以保持沉默,原因不隻是因為米諾長老,其實你更不希望看到外部勢力插手嚕嚕族事物,對吧?”


    查爾斯沒有否認斯坦貝爾的猜測,他抬頭說道:“我也不希望嚕嚕族的未來變得血腥,但我們阻止不了,隻要嚕嚕族還依附紫荊花公國,還和國內打交道,那麽我們就不可避免會受到國內的影響,會融合!”


    “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但絕對不需要國內貴族插手!”斯坦貝爾肯定的說道。


    查爾斯有些不相信,他不認為這個困擾了他多年的問題在斯坦貝爾麵前就能輕易化解。


    穿越者向來有一個優勢,那就是兩世為人的斯坦貝爾在看問題的角度上會比查爾斯更巧妙!扭了扭脖子,讓骨頭發出哢哢的響聲後,斯坦貝爾呼出一口氣,暢爽的道:“你就沒想過男女平等麽?”


    “怎麽做到呢,這不是簡單的事情!”


    “順其自然啊!我這麽跟你說吧,在男權社會,男女平等是早晚會發生的事情,在女權社會依舊如此,甚至更快!”斯坦貝爾解釋道:“你想啊,在生產力上,女性並不比男性差。但她們附帶有民族延續的責任,這是她們從道德層麵獲得家庭支配權的原因。但這種原因會慢慢改變,會因為女多男少而改變!”


    查爾斯慢慢思索著,他感覺好像明白了斯坦貝爾的意思,但是又不是很明白。他問道:“那麽照你的說法,隻要女多男少的話平等就會出現?”


    斯坦貝爾解釋道:“在生產力上男女本來就相等,隻是分工不同而已。文化會進步,社會內部對世界的集體認識會不斷積澱,包括對外文化理念的接收。這會使道德層麵衍生出來的支配權被消解,轉而形成開放的兩性認識!”


    “會是這樣麽?”


    斯坦貝爾回答道:“就是這樣,如果你願意相信我的話,那麽你就做你應該做的事情。維護嚕嚕族內部的平和,不讓矛盾繼續擴大下去!”


    兩人對話時沒有注意到,一個騎著白色駿馬的男人正巧經過他們不遠處。


    斯坦貝爾是聽到科索的提醒後才回頭注意到那個男人,注意到三名騎兵正緩步來到他麵前。其中一名騎兵開口問道:“你們是從嚕嚕族村莊來的嚕嚕族人麽?”


    低頭一看,自己穿的正是嚕嚕族的衣服!觀察了後方那個神色威嚴的男人後,斯坦貝爾回答道,我們當中有嚕嚕族人,但我不是,我是國內的學者!


    “學者?”那名士兵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一名學著,他疑惑的晃了晃腦袋對三人說道:“我們公爵大人想讓你們過去!”


    公爵有請自然不能拒絕,斯坦貝爾和查爾斯互相對視一眼,跟著那三名騎兵向那個威風凜凜的男人走去。


    科索留在原地,他要照看躺在地上的裏賽爾。


    斯坦貝爾見到亞曆山大時,亞曆山大正在發呆。


    亞曆山大作為上任不久的新任大公,他在對待下屬的問題上沿襲的是上任大公的政策:提拔一支貴族實力然後打壓傳統貴族勢力。此次魔獸危機對於亞曆山大而言,他有另外一層考量。那是隻有他自己才知道的計劃。


    緩緩看向斯坦貝爾和查爾斯,他扭動了下筋骨,下馬到兩人麵前,問道:“你們從哪裏來?是從前線過來的嚕嚕族人?”


    斯坦貝爾和查爾斯都微弓著身子,聽到亞曆山大的問話後,斯坦貝爾對亞曆山大恭敬的回道:“公爵大人,我們從嚕嚕族村莊而來,正要前往暴風城方向!”


    亞曆山大看到查爾斯一身軍甲的打扮,問道:“這位軍士,你是嚕嚕族軍官麽?”


    因為國內送到嚕嚕族的軍甲不同於國內軍甲樣式,所以亞曆山大一眼就認出了查爾斯的身份。


    “是的公爵大人,我是嚕嚕族的防備官!”查爾斯垂首稱是。


    “前幾日針對魔獸攻擊的那場阻擊戰,你是否參加?”他對查爾斯問道。


    但查爾斯是第一次見到國內的最高長官,或多或少有些不自在。


    這時,斯坦貝爾代查爾斯回答道:“公爵大人,我這位朋友不太會說話,所以,我能代他回答麽?”


    亞曆山大是個隨意的人,他問道:“怎麽,你也上過戰場?”


    現在的斯坦貝爾穿的是普通嚕嚕族的衣服,所以被亞曆山大當做了普通平民。


    “公爵大人,我和魔獸有過交手,但是,我不是嚕嚕族人!”


    “哦?”亞曆山大本來隻是突發奇想要和兩人聊一聊,但聽到斯坦貝爾說自己不是嚕嚕族人後,他來了興致,問道:“那你是什麽人,又怎麽會和魔**上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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