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旁邊的楊若華看著前麵大哥的身影有些搖晃,不解的順著他的方向看了過去,這一眼,讓楊若華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語一般,瞬間僵在了那裏。


    那跪在那裏的其中的一人,可不就是他們剛剛四處尋而不到的楊然嗎?


    楊瀟雖然也有些僵硬,但到底是行軍打仗之人,反應要快上一些,拽了拽同樣僵住的楊若華,對著那個此時端坐在那裏,麵色晦暗不明的昭華帝叩拜下去。


    “臣楊瀟(妾楊若華),請聖上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路南城坐在那,看著下邊跪了一片的人頭,也不說話,手指輕輕摩挲著那盞已經有些涼了的茶盞的側麵,嘴唇抿起,眼神發冷。


    坐在一旁的德妃沈媛,是剛剛隨昭華帝從雲硯軒一同匆匆趕來的,看著逢秋苑這一團糟,也有些發懵。


    接著就是路南城冷笑連連,眾人跪在地上不發一言,崔富威接到示意,吩咐張英江去把楊家的人帶過來。


    這會,沈媛正坐在那,小心的不發出聲響 生怕驚到路南城,犯起龍怒來,視線緩緩掃過底下的眾人,手指彎起,開始琢磨起這個事情來。


    楊瀟跪在地上久久不見昭華帝喊起,心中暗叫不好,楊然怕是做了什麽錯事。


    果不其然,昭華帝反手砸了手中的青瓷描畫茶盞,接著說到。


    “這就是朕的好國舅啊!好到要跟朕用同一個女人?”


    楊瀟隻知情況不好,卻沒想到昭華帝說了這樣一句話,用同一個女人?這是什麽意思?難道?


    楊瀟驚恐的轉頭看向楊然,可是楊然此刻內心也是慌亂的,雖然自己方才確實是在和一名女子在床上顛龍倒鳳。


    但是直到那個宮婢站在那裏大叫時,才反應過來是在和某位嬪妃一起……共赴雲雨。


    現在他跪在這裏,一方麵是因為他確實和昭華帝的妃子有了苟且,一方麵是他到現在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他用盡力氣去回想,卻絲毫無法回憶起來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那張床上,想的頭痛欲裂,不得其解。


    所以他此刻隻能一言不發的跪在那裏……因為他無從辯解,無從發言。


    “好啊,連句解釋的話都沒有,真是一對好男女!”昭華帝目光從楊然身上轉向了此刻失魂落魄伏跪在地上的顧銜鳳。


    顧銜鳳此刻也是迷茫著,她根本不知為何睡個午覺會和一個男人到了一起去?此時的情景讓她無從辯言,隻失魂落魄的跪伏在那裏,靠著宮婢月芽在一旁扶著她一些。


    “朕看這事也不用審了!明擺著已經認了,一個是朕禮聘入宮的顧家女,一個是皇後的好胞弟,朕的好國舅!好!好啊!”


    眾人聞此具是一哆嗦,比先前更是安靜了。


    “崔富威!”


    “奴才在。”崔大總管上前躬身應和。


    “都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是如此就按規矩處置吧!”說完,昭華帝踩過地上碎了一地的瓷片,頭也不回的走了。


    沈媛見狀,有些無措,但看到張英江向自己使眼色,就連忙去追了路南城的腳步。


    “將顧貴嬪扶去秋水居,楊然暫押地牢。”等昭華帝離開後,崔富威不緊不慢的安排著,那秋水居名字看來就是含有蕭瑟之意,算是建章行宮的冷宮了。


    為何說算是呢?因為這秋水居本身也算是建章行宮的一景了,當年是先祖爺為一位寵妃修建的,那寵妃名為秋娘,又極愛紅葉,所以先祖爺下令修建了秋水居又在其中栽滿了楓樹。


    那滿園的楓樹,每當到了深秋時分,就會看見那紅葉灼灼,遠遠望去仿佛一團火焰,籠罩了秋水居,豔極了。


    不過,幸福總是並不長久,據說那位寵妃在痛失了愛子之後,精神便有些失常,日日夜夜的哭鬧尋找她的孩子,這樣瘋癲的哪怕是美人也終究是喪失了帝王的恩寵。


    終於在一個深秋時分,她放火一把燒了自己和秋水居,那衝天的火焰,和著那滿園的紅葉,美極了但也是充滿了悲傷。


    火光散後,那秋水居的房屋具無太大問題,唯餘那滿園的紅葉全部變成了枯碳,寵妃就那樣躺在滿地已經失了紅豔色彩的楓葉之中,麵上帶著詭異的笑容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間。


    那位先祖爺聞後歎息半響,此後也沒有派人再修繕秋水居,秋水居就一直保持著滿園的枯枝,和破敗了的院落,聽說,當深秋的時候,夜晚秋風拂過枯枝,可以聽到女子詭異中透著癲狂的笑。


    秋水居就成了建章行宮的禁地之一,當然多年以來,它一直扮演的是冷宮的角色,再也沒有一個地方會給予一個嬪妃沉重的打擊,因為那裏曾經死去的那位寵妃不就是因為深受帝王的寵愛,卻還是用一把火將過往的一切包括自己付之一炬。


    所以,在那個地方,一個嬪妃不僅是會感受到破敗的秋水居帶來的心靈上的恐懼,更多的是那種與它的曾經的主人一樣的絕望,不得不說,秋水居確實是一個可怖的地方……


    當顧銜鳳聽到崔富威口中吐出的那三個字以後,尚有一絲神誌的她告訴自己要完了,於是終於克製不住的暈了過去。


    楊然則是聽到地牢二字後,緩緩的鬆了口氣,整個人也頹軟了,楊瀟則是反應過來,先安排人將已經將昏未昏的楊若華送了回去,接著,又拿了些銀子在地牢為楊然打點了一下,而後就是趕緊離開內宮,快馬傳訊定北侯。


    康正殿。


    回到康正殿的昭華帝,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沈媛也跟著眾人退開了,半響不見有什麽動靜,就先回了雲硯軒。


    路南城將人全部趕走以後,一個人站在窗前,抬頭望向鑫海軒的方向,心中滿是沉思。


    舒和,是不是因為我利用你的仇恨來鏟除楊家,所以,你要傷害無辜的顧銜鳳?不過也許你說得對,我從來都是一個自私的人,自私到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窗外蟲鳴的聲音此起彼伏著,落日的餘暉的光芒通過窗楣直射進來,照亮了整個康正殿。


    第二日,昭華帝方從康正殿緩緩醒來,任由宮婢伺候穿衣洗漱,看著一旁的崔富威麵露難色,抬眸瞅了他一眼,也不多說。


    崔富威便已經會意的上前稟報,說昨兒個夜裏,顧氏已經自縊於秋水居。


    路南城手微微停頓了一下,不說話,任由身後的宮婢為自己挽起發髻,帶上象征帝王的鑲九金龍的玉冠,再換上一身紫金四團龍紋常服。


    接過張英江遞來漱口的參茶,整頓完畢後,方才緩緩開口。


    “既是如此,就通報一下顧家,葬了吧……”說到這裏又頓了頓,“私下裏告訴顧家,顧貴嬪為嬪不賢,與人私通,念其伴君多年,且已自裁謝罪,容全屍送回顧家下葬。”


    這事,說白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明白,顧銜鳳在其中怕是被人連帶的算計了,昭華帝口中告訴顧家一部分真相以及留了全屍,已然算是給了那位受染的顧氏最大的體麵了。


    當然,至於為何此事需要在私下裏進行,是因為,皇家的尊嚴向來是不允任何人踐踏的。


    昭華帝整了整甚是平整的袖口,緩緩的走出了康正殿去往外宮的永延殿,那一步一步的雖然緩慢,但仿佛步步都踩在無數的屍骨之上,帶著血腥,還有,帝王的榮耀。


    鑫海軒。


    一夜未眠的溫憐宜此時麵上雖有些倦怠,但眼神中透著陣陣的寒意,灼灼生輝,不能平息。


    聽到凝琅稟報昨兒個夜裏顧銜鳳已經在秋水居自縊身亡了,拿著參茶正欲漱口的她頓了頓,眼裏換上了滿滿的悲憫。


    “顧氏,雖然你平日裏總是和本宮做對,但本宮還未曾想過要拿你的性命,可是如今呐,本宮已經身不由己了,在這個吃人的皇宮之中,為了替淑雅報仇,隻能多那麽幾具無辜的白骨了……”溫憐宜低低的說著,似乎是在說給已逝的顧銜鳳,又似乎是說給自己聽。“聽雨,備些個紙錢再抄幾卷佛經燒給顧氏吧。”


    聽雨在一旁一邊幫莞貴妃打理發髻一邊答應著,對於主子這般,她已經習以為常了,其實主子從來不是一個太過心狠的人,隻不過是這個皇宮,這個吃人的皇宮將她變成了這樣,畢竟在這個地方,太過心善的人總是活不成的……


    “聽雨呐,你是不是也覺得本宮太狠毒了?”溫憐宜手中攥著那根白雲如意簪,低聲的問著她,但又不等她回答,或者說她從來不想從別人的口中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又接著說。


    “等到時候,替我給顧氏上柱香吧……”


    “也不過是個苦命的女人罷了,希望她下輩子不要投身到這皇宮之中。”莞貴妃這句話是說給顧銜鳳的,但又何嚐不是說給自己的呢?常人隻知這皇家的富貴滔天,又怎知那滔天榮華背後堆砌起的具具白骨……


    “常人隻道那,皇家好富貴,殊不知亭台高閣多紅淚,嬌花年年齊爭春,年年歲歲逝紅顏,殊不知榮華錦袍多白骨,滔天富貴難砌成,殊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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