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湖州水軍駐地。


    一個寂靜的夜晚,月影在湖麵上靜靜的浮沉著,一個身影快速的閃了出來,正匆忙的往外撤去。


    “彭爺!您這是要去哪啊?”一個聲音在彭勇身後幽幽的響起,仿佛來自地獄的冰冷的聲音,讓他心底一震,大手不由的握住了腰間的那把鋼刀。


    彭勇慢慢的轉過身來,手裏緊握著鋼刀,出其不意的就向背後的那人揮了過去,那人也早就有所準備了,拿出一根長鞭與他抗衡著。


    二人爭鬥不休,先前彭勇的攻勢很猛,想要置對方於死地,那人確是一直不急不躁的和他應對著,一根銀鞭甩起來,在耳邊唰唰作響,很快彭勇打著打著,就感覺越來越吃力了,但求生的欲望,讓他又握緊了手中的刀,向那人攻了過去。


    其實,此刻彭勇心想,看這人不急不喘的樣子,定然也是個好手,這下可不行啊,現在看來,若是再不能思考出退路,那麽命可能都要搭進去了,於是一邊在腦中不斷的思考著可以撤退的路線,一邊向對方用力的拚殺過去。


    彭勇覺得此處是靠近水邊的,現在若是翻身一躍,這夜色濃厚,定是不容易讓人發覺的,不過那人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意圖,還是一點都不著急,狀似無意的揮著銀鞭,其實那鞭子已經如蛇一般,死死的纏住了彭勇。


    彭勇的臉上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眼瞅著就要到了水邊,可卻越來越力不從心了,這讓他心裏恐慌極了。


    “啊……!”一聲慘叫,是伴隨著對方的鞭子已經在他粗壯的手臂上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這一下刺痛,更是刺激了彭勇,所以他舉起刀,一個大喝,就衝著對方殺了過去。


    “我青雲,乃芙南閣排名第三的殺手,今受雇於楊家,定於此日要取你彭勇的命。”那人說的一字一頓,好像認真極了,手底下的鞭子也沒有停,彭勇感覺不知是他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力量,還是那人的進攻現在才開始,隻覺得手上越來越招架不住了。


    “你,咳……噗……”說完這一句,彭勇嘴裏就湧出了一口黑血,噴濺而出,“你……的鞭子上有毒!”話說完,先前是想問他為何要告訴自己是楊家下的殺手,但還未來的及做什麽反應,身子就已經倒下了……


    “我的鞭子上當然,是,有毒的。”青雲依舊說的一字一頓,好像非常的認真,又從懷裏掏出一塊白色的錦帕,一下一下的擦拭著手裏的銀鞭。


    “至於,為何我要告訴你,因為或許見了閻王爺,你也好有個交代。”說完以後,就將帕子丟在了彭勇的身上,一個縱身就離開了。


    月色下,銀色的鞭子閃閃發光,那黑影確是已經讓人尋不到蹤影了……


    彭勇此刻,雙目圓睜怒視著夜空,不知此刻,他的心中是否有為楊家做了走狗而感到後悔,隻知道,在他後邊,那倒映著一牙兒彎月的河水,離他隻有五步遠……


    常州城,驛站。


    “你是說……姓彭的副將已經讓人給做掉了?”昭華帝坐在案後,表情晦暗不明。


    “是的,等何將軍準備前往抓捕彭副將的時候,就發現他已經在水邊氣絕身亡了。”影一如實的回稟著當日清早何將軍發現彭勇時的情況。


    “哼。”昭華帝摔下了手中的筆,“早說讓你們快些動手,如今可是讓楊家搶了先。”


    “屬下有錯。”影一啪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腦袋很低。


    昭華帝默默的起身,過了半響,問道:“蘇州那邊呢?”


    “回主子,蘇州……蘇州那邊雖然已經控製了那個記賬官,可以由此拿下江南織造所和蘇州的縣令,但……”饒是影一,此刻心裏邊也是有些遲疑,他是怎麽也想不到,這楊家的行動竟然如此的迅速。


    “嗯……?”昭華帝一聽到那個“但”字,心裏冷了幾分。


    “但是,楊家已經安排人手填平了賬麵,我們無從下手。”一聽到昭華帝那上揚的尾音,這正是不悅的反應,影一幹脆心一橫就將後麵沒說完的話,一口氣全部都說出來了。


    “嗬,好一個楊相爺啊……”昭華帝站在窗前,手裏邊在撥弄著那盆茉莉細嫩的枝葉,嘴裏發出了長長的歎息。


    影一聽了,頭埋得更低了,這事要追究起來,他也是有責任的,畢竟當時是輕看了楊家,以為他們先控製了那記賬官就可以一舉清掃了蘇州,沒曾想,這楊家在這種時候,動作也是快的不得了,居然那麽快就將賬目填平帶著人手撤了。


    “你起來吧,這事啊,也怨不得你們,到底是朕先輕敵了……”昭華帝望著那窗外鬱鬱蔥蔥、生機勃勃的綠意,慢慢的說著。


    “主子……”影一聽了他的吩咐,小心的從地上慢慢的站了起來,還是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低著頭,不再說話了。


    昭華帝轉身,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頭,“抓緊杭州城那邊吧……”


    影一剛出去,那邊崔大總管就進來稟告說,“聖上,楊將軍求見。”


    “哦?讓他進來吧。”昭華帝坐回了案後,手中把玩著那孔雀綠釉的茶盞。


    “末將,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楊澤進來以後,一板一眼的行著禮,看著他這幅有點呆的樣子,陸南城的心裏倒是感覺好受了許多。


    “起來吧,坐。”昭華帝指了指一邊的鐵力木的高椅,楊澤也話不多說,就順著他的手勢坐了下來。


    “有何事啊?”


    楊澤聽著這一問,剛剛心裏的那點衝勁又下去了一些,不過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後,就一口氣的說了出來。


    “末將想問問皇上關於那放生大會的一些處置。”


    “哦?說來聽聽。”昭華帝聽他這麽一說,倒是對這個所謂的楊家子嗣,又有了新的認識,心裏倒是覺得很不錯,這個人是個做事認真的,不過是派他去探查了一番開福寺,到現在心裏邊還惦記著呢。


    “末將想知道這個放生大會既然是由常州縣令暗中一手操作的,那為何皇上還不對他進行處置呢?還有就是……這個……額,放生大會裏邊的那個關巧,末將還有些不太明白……嘿嘿。”前半段說的認真,到後麵這裏的時候,楊澤的反應倒是有些羞澀起來,尷尬的笑了笑。


    昭華帝一聽他這樣說倒是明白過味了,這個楊澤,說是惦記著放生大會後邊的處置,其實是心裏想著那個放生大會上邊發生的那個奇異的景象吧,不過嘛,年輕人有點好奇也還是可以理解的。


    就拿他來說,當年不也是懷著滿腹的好奇之心,居然瞞著父皇和母後,跟著那雷雲偷偷跑去了南疆參軍。


    想到這裏,昭華帝非但沒對楊澤的反應有什麽不悅,反而生出一絲欣賞來,也就樂於給他解釋了這裏邊的緣由。


    “那個放生大會,當時是你去探查來的對嗎?”昭華帝先反問他一句。


    楊澤是已經做好了昭華帝會無視他的詢問,將他趕出去的準備了,所以突然被這麽一問,還有點沒反應過來。“嗯?啊……哦,是的,是末將。”


    “那麽……都過了這麽久,楊將軍還是沒有想到那其中的緣由嗎?”昭華帝此時是抱著要戲弄他一番的姿態,言語裏滿是調笑的意味。


    “末將……末將愚鈍,末將……愧疚,求聖上詳解。”楊澤被他這麽一句反問,到底是個此刻心中懷著愧疚的人,那耳尖都變得通紅。


    “其實啊,這事是很簡單的嘛,當時可是連朕的德妃都能懂得其中的緣由呢……”陸南城看他那個樣子,又忍不住多說了一句,其實當時就是他,也是沒明白過來這其中的關巧的,不過現在是對著楊澤嘛,又是為了多戲耍他一下,就不用說出來了。


    “末將……”楊澤聽他這麽一說,那臉上的反應,好像若是此刻那地上有個洞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


    “哈哈,罷了,朕就不再逗你了。”昭華帝看他那副窘迫的樣子,爽朗的笑出了聲。


    “其實這事啊,是這樣的,朕知曉你是已經細細的查過了那開福寺,而且連那個裝了鴿子的籠子和裝魚的水壇子都沒放過,可對?”


    “是,末將當時對開福寺上上下下均已查驗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妥。”說到自己幹過的事情,楊澤一臉嚴肅。


    “那麽,其實你沒有想過,有的東西是真的讓你漏掉了……”昭華帝將聲音緩緩的拉長,看著楊澤皺起眉頭,直搖頭說不可能是忘記了什麽的。


    “其實,楊將軍啊,你恰巧是忘記了要查一查那鴿子和魚啊。”昭華帝看他直搖頭,就感慨的說了出來。


    “鴿子?魚?可是……這鴿子還有那魚,末將看過,都是活蹦亂跳的,看起來並沒有什麽不適啊。”楊澤感覺有些無辜。


    “哈哈,那你一定是想不到,這問題就是出在了活生生的看起來沒有問題,實則是問題最大的鴿子還有魚的身上。”昭華帝看他還是一臉迷茫的不知所言,大笑出聲。


    接著,昭華帝就跟他詳細的解釋了一番,將先前沈媛給他描述過的情況運用到了其中,什麽那鴿子不過是打小就生存在籠子裏邊,哪怕它在籠子裏是能撲扇著翅膀的,但到了外邊,就是能落在那樹枝上邊它也是不會飛,飛不起來的。


    還有那魚,用溫水特意的養著,可那用來放生的河水,卻是冰涼刺骨的,尤其是在常州的這個季節裏邊兒,更是冰冷,前邊是溫暖的壇子裏,後來則是冰涼刺骨的河水,那魚自然自是不會向前遊去的了。


    楊澤這才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直呼自己實在是太蠢了,德妃娘娘一介女流之輩都能想到的,他竟然沒能想到。


    “至於,那常州城的縣令嘛……”昭華帝把玩著手裏的玉扳指。


    “且讓他再蹦躂幾日吧,這秋後的螞蚱……嗬。”昭華帝的話還沒說完,但楊澤已經明白過來他的打算了,那話裏未盡的意思就是,這秋後的螞蚱是蹦躂不了多久了。


    “末將明白了,末將這就下去,趕快收集齊那黃縣令的罪證。”楊澤抱拳,看昭華帝一頓首,就很快的轉身離開了。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昭華帝按壓著手指,若有所思……或許,這楊家也不是非要全部給斬草除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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