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在場全部的人,那種渾然天成的驕傲感,反而是讓在場的人莫名產生了種自卑感,根本不知該如何形容,但也不願就這樣被人給看低了。


    迎客齋的老板倒是完全沒有預料到事態的轉變,反而是有些發愣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忽然間表明身份的高官,隻道人來之時是個貴客,卻沒想到是個更大的官。


    能夠讓囂張跋扈的林小公子都不敢有絲毫的逾越,這該是比他的父親還要大的官,這地方上能夠變成了更加驚人的發現。


    “求……求你……”


    林小公子結結巴巴的說道,聲音裏不自覺的已經帶上了哭腔,那清晰的顫音怎樣也無法遮掩住心中的驚懼,眼睛裏哪裏還有平日裏的那種趾高氣昂,唯恐再度招惹到這個很可能比父親還難招架的人。


    現在才知道幡然醒悟,沈廷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麵色一轉,露出了絲絲溫和的笑意,和顏悅色的道:“老板您莫要驚懼,這裏有我,你快些去招待客人吧。”


    剛剛發生的事情已經讓迎客齋裏的客人們紛紛都在看熱鬧,可如何還是能夠變成了更大的事情,因為他們都知道,林小公子完全招惹不起,也就隻能是無聲替迎客齋老板惋惜了,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倒是替他解了圍。


    老板經過兩番變故,心裏別提有多驚駭了,盡管麵上並沒有表露出什麽,但是心中已然是久久無法鎮定下來,也還是有了更大的轉變,忙點頭帶著小二去忙其餘的事情了。


    也隨著老板的離開,那些本想繼續看熱鬧的客人知曉事情落幕,之後也不是他們這些個小老百姓能夠隨意的去揣測,當即也就稀稀拉拉的散去了。


    隨著人群的散去,林小公子和一群狗腿的心中反而是更加沒底兒,真不知麵前這個年輕的官員要將他們如何處置。


    正顫巍巍的看著此人,未曾想到沈廷依舊站在原地,對於此事絕口不提,著實是讓林小公子心中忐忑不已,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理。


    就在那驚恐的目光之中,沈廷的嘴角牽起惡意的笑容,狀似很大度的開口:“既然如此,本府今日就放你一馬……”


    話還來不及說完,林小公子聽到自己能夠安然無恙的離去,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還準備跟隨身的狗腿說些什麽,狗腿一雙眼睛已經是頻頻給自家少爺使眼色,提醒莫要因為片刻的愉快忘記了此刻最為重要的部分。


    利用此刻的功夫,林小公子也是收斂了神色,低下頭去,乖巧的如同一個孩童,全然沒有方才的那種趾高氣昂,囂張跋扈,等待沈廷接下來的話。


    沈廷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這才緩緩的說:“回去以後將此物交與你父親,他自然會明白本府的目的。”


    說罷顏色一橫,根本不給他任何的選擇,哪怕是遭遇了其他的事情,也依舊還是需要去徹底的完成了更加重要的部分。


    可是越是到了這種時候,就越是會讓人發覺了很多東西。


    林小公子對上這雙眼睛,頓時打了個哆嗦,身體也連帶站的筆挺,不敢再有異樣的變動,生怕還有了其他更加怪異的事情。


    這個問題上能夠輕易的發現了太多事情,忙接過沈廷的那把扇子,猶如小雞啄米般:“大人您放心,我定然會將這樣東西送給父親。”


    沈廷點點頭,眼中流露出的是那種很冰冷的表情,根本就不在乎其他的東西,也不在原地停留,反而是轉身走上了二樓。


    等待了許久,等來的卻是一聲輕微的關門聲。


    等到那雙陰冷的目光徹底消失不見後,林小公子隻覺得渾身的冰冷頓時消散不見,可是仍舊還是不能證明什麽事情,因為在這些地方上麵能夠徹底變成了不同的事情。


    也就是在這個地方一個狗腿低聲詢問下一步該如何,被沈廷一番行為給嚇破了膽子,今日在眾人麵前還丟了顏麵,如何還能繼續裝作無事的逛下去,當即抽出扇子狠狠的在說話狗腿腦袋上狠敲一下。


    “逛什麽逛,現在本少爺還不趕緊回去!”


    伴著他們狼狽離開的背影,迎客齋的客人以及老板不約而同的爆發出了哄堂大笑,這一直以來無法無天的林小公子也有今天,怕是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懂得低調做人了。


    迎客齋,二樓


    目光落在麵前已經被喝完的茶杯,陸南城繼續拎起茶壺,才猛然察覺到茶壺傳來的輕微重量,不由喃喃道:“都已經過了這麽長時間。”


    話音才落,一道身影已經是出現在了門外,陸南城收斂了表情,繼續恢複了那個模樣平靜的昭華帝,聲音極淡:“為何非要如此大費周折。”


    以他看來,這但凡是偽裝朝廷命官,濫用權力,就該直接通報官府將他拿下,何必還要主動出擊表明自己的身份,完全就是在浪費時間。


    沈廷卻是心情不錯的模樣,緩緩坐到了凳子上,剛剛拎起茶壺,感覺到那很輕的分享,也是微妙的笑了笑,不著痕跡的放下了茶壺,指腹細摩挲著麵前的茶杯,“非也,非也,今日鬧事之人乃是林太傅的小兒子,自幼便被他們父母個寵上天了,能認識幾個大字已然都是奇跡,如何還能弄明白我朝律法,索性這林小公子雖然囂張跋扈,卻還沒有到草菅人命的地步,秩序好好讓林太傅敲打一番已然足夠。”


    沈廷不假思索的能夠變成了更加奇怪的部分,可也依舊無法能夠很主動的說明了這些事情,至少也是為了確保沒有掐的部分,但是陸南城依舊有些無法理解為什麽要這樣做,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何必還要白白浪費時間。


    他們兩個人間的微妙變化也不能用普通的語言來形容,莫名沉浸了許久,沈廷終於打破了寧靜,若非是嘴角那似有似無的笑意,主動解釋,道;“陛下一定非常奇怪,為何臣要用這種方式放過林家小公子,大可以利用手中權力直接將人送去官府先關上個一兩天,如此一來林太傅自然會主動上門詢問情況。”


    陸南城沒有說話,但是那略微變化的眼神出賣了自己,在他看來對於這種事完全沒必要浪費時間,沈廷是個聰明人,反而還使用了這種最為複雜的方式。


    沈廷倒也是不著急,繼續緩慢的解釋:“陛下知道林太傅此人和楊相乃至定北候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並且手中也和大半朝中重臣有不錯的私教,幾乎可以說是個銅牆鐵壁的太傅,試問這樣的人陛下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以前真的能夠輕易的治罪?”


    林太傅一直以來都很低調內斂,做事滴水不漏,但是那林小公子卻實打實是自己最大的弊端,完全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讓這個小兒子知道收斂,小時候夫妻兩個人的寵溺,導致了今天這個悲劇的產生。


    這林太傅正因為牽涉眾多,縱然昭華帝手中掌握足夠讓林太傅付出代價的證據,卻也不敢冒然行動,一旦有任何異動,很有可能整個大半的朝局都會被他一個人所影響。


    不可置否的哼了一聲,沈廷嘴角的笑容反而是更加深邃了,“臣身為丞相卻也不能萬事都提前計算好,這林太傅之前數次曾親自攜帶厚禮上門拜訪,俊被臣用各種理由給拒絕了,如今林小公子的事情主動碰到我的手上,自然也就是他林太傅欠臣一個人情,隻等小公子將臣的信物送與林太傅,他自然能夠明白其中含義。”


    沈廷的麵上看不出任何異樣的東西,但是與他麵對麵的陸南城確實實打實的感覺到了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陰冷感覺,仿佛身後被什麽可安排的東西給盯上,全然是不敢提前做好準備,也算是能夠牽引出了很多事情。


    想了想,陸南城不禁眼中閃過震驚,心中有一條始終都很難怪異的線在伴隨沈廷主動的解釋,居然也有了些微的答案。


    他為什麽今日會選擇在迎客齋麵見恩師,為什麽如此篤定自己就會出現在這裏,以及林小公子果然在了這裏鬧事。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提前計劃好了,在這裏按照早就編寫好的戲劇一點點的上演,在這其中他們所有人都是被沈廷充分利用的提線木偶,在每個關頭能夠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不由臉上一寒,陸南城緩慢的道:“你早就計劃好了一切,是不是。”


    聲音裏帶著刺骨的寒冷,仿佛是能夠將一切都給吞噬掉。


    沈廷笑了,笑的如同狡詐的狐狸,眯起來的眼睛裏流露出的全部都是亮晶晶的光芒,一字一句的說道:“怎麽會,臣隻是一介凡夫俗子,怎可能將一切的事情都給提前計算好,不過都是巧合罷了。”


    巧合?


    朕可不認為你一個堂堂丞相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巧合,沒有任何其他的幫助能夠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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