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蠟燭熄滅,宮殿裏最後的一絲亮度也徹底消散了。


    在宮殿外麵隻留下幾個負責守夜的太監,其餘的人全部都休息去了,若是主子有什麽要求他們定然能夠在第一時間出現在主人的麵前。


    可是如此依舊還是讓某個人注定要度過失眠的一夜。


    沈媛感受著身上蠶絲的順滑,以及身下床榻的些微溫暖,蓋著被子的她此刻卻無一絲睡衣,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似乎是能夠在著片黑暗之中看出更多的東西,但是沒有誰比自己更加清楚,造就自身今夜失眠的罪魁禍首赫然就在身側。


    “陸南城!”


    嘴無聲的動了動,隻是發出了幾個很輕微的音節,因著害怕吵醒身邊的人並未發出太大的聲音,但是對沈媛自身而言這個名字實在是賦予了太多的東西。


    是她的男人,是她皇兒的父皇,也是這個天下唯一的君主。


    在這個男人的身上賦予了太多的東西,也導致他本身失去了太多的東西,不能如同普通人那樣擁有快樂,也不能輕易的放鬆什麽。


    天下圖謀不軌的人無不希望陸南城在各種各樣的危險之中死去,同樣那些清正廉明的官員不也希望皇帝陛下能夠為整個天下蒼生開辟一個盛世,這個盛世本該就是造就在各種各樣的悲劇和死亡上。


    側頭,能夠看到身旁男子那恬靜的臉龐,昭兒和陸南城的側臉極為相似,但是整體輪廓上還是更加像沈媛一些。


    因著一天的疲憊,匆匆用過晚膳的陸南城精神狀態有些不對,沈媛明明知曉自己心裏和他有芥蒂,還是親自去替陸南城準備了沐浴的熱水,而後卻沒想到陸南城竟然在自己的身側睡下了。


    沉默了許久,閉上雙眼,意識已經模糊的陸南城低低從口中溢出:“朕不是故意傷你。”


    頃刻間維持出來的那些眼淚徹底的失控了,洶湧而下。


    沒錯,她做不到如同陸南城那樣決絕,也沒有辦法能夠徹底的放棄他們之間這幾年來之間發生的種種,感情早已經在心中根深蒂固,再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可意輕易的摧毀掉,從她入宮開始以後,就在心中悄然生根發芽。


    淚眼婆娑的女人緩緩坐起,不顧房內有些幹燥悶熱的氣息,伸出略微冰涼的手指在陸南城那張熟悉的麵龐上輕輕的描畫,卻是在最後還是保留了一定的距離,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將陸南城給弄醒,就讓一切是在夢境之中發生。


    “時間太久,久到讓我都忘記對你到底是愛還是一份執著。”沈媛輕聲的說道,卻在臉上洋溢起來的是幸福的笑容,帶著淚珠讓她看起來是那樣的無助。


    必須要在這些東西上做出一些,所以也就是進行了另外的選擇,身為昭華帝的女人如何能夠不知道一直以來讓陸南城心裏最為煩躁的事情到底是什麽,盡管沒有說過可是從種種細節上也能發現許多。


    忽然間,女子嘴角綻放開的笑容一下變得有些淒涼,眼中的悲切是那樣的濃烈,根本無法在用更多的語言形容。


    在這個時候他們根本不知道沈媛此刻到底做出了什麽樣的決定。


    “如果是你,我寧願付出我所有的東西,換取你的安心,乃至這個天下的太平。”


    最後一聲,沈媛還是將自己冰冷的唇貼在了陸南城的眼角上,如同蜻蜓點水,很快就離開了。


    重新躺下,閉目,仿佛這件事從未發生過一般。


    但是在沈媛沉沉睡去的時候,身旁的男人居然悄無聲息的睜開了眼睛,眼中哪裏有剛剛被吵醒的茫然,清明一片。


    此刻在陸南城的心中也是一片的混亂,有些事情真的不知道應該怎樣出口,就像是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另外去改變什麽,完全就是變成了無法控製的情形,同樣也是讓自己心中那絲愧疚愈發的深厚起來。


    沈媛的心思一直以來都很清楚,他也從未克製過自己的內心,隻不過這個時候真的不應該去討論這些東西,但是他沒有任何辦法,就像是在看到沈廷身為一個臣子對皇帝的女人分外關心時候,那種即將脫離控製的嫉妒。


    早就知道他們兩個人之中不可能有任何一個人能夠輕易的脫離其他,可是在那個時候自己也是為了能夠讓他們母子可意在這些事情裏麵置身事外,為什麽沈媛就不能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反而是讓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愈發的複雜起來。


    這個時候若是想要再去找到另外的方式,恐怕也沒有那麽簡單了。


    沈媛,朕不會輕易放開你,這個天下朕也不可能放開,朕不需要你犧牲什麽,隻希望你能夠在朕的庇護下繼續生存下去。


    深深將女子的容貌印刻在自己的心中。


    對於昭華帝來說實在是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處理,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去準備其他的事情,現在這個時候不過也是片刻的修養罷了,等到一切準備好後就是他最為強烈的反擊,定然要薑控製了太久的楊家真正的從朝堂上徹底的去除掉。


    這件事情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是陸南城心裏不能被逾越的溝壑,當初為什麽要立楊淺意為後,為什麽要經曆那麽多的事情。


    種種如同過眼雲煙,就愈發讓陸南城壓抑不下心中那絲刻骨銘心的怨恨。


    太久,已經有太長的時間忘記了很多東西,現在這一切的細節部分之中如何能夠找到另外的事情,若真的是能夠讓自己輕易發現了什麽的話,隻怕是在這些東西裏也已經能夠給出比較好大的答案。


    同樣在這些問題上也算是能夠完成了一部分的事情,不過這個情形下陸南城分明是有自己的打算。


    沈府


    本以為壓抑下去的一切能夠讓人活的短暫的休息時間,卻未曾想到將那個出逃的殺手再次抓住,反而成為了所有官員們不斷討論的話題。


    他們想要從這些猜測之中推斷出到底誰才是幕後真凶,居然屢次想要刺殺沈廷沈大人,這也算得上是京師多少年來最為惡劣的案件。


    可是身為這一切的選我中心,案件的當事人沈大人,卻和所有的官員們都不一樣,在這個時候居然還能保持絕對的鎮定,仿佛是這件事給自己的影響並不是很大。


    經過一晚上的忙碌,沈叔總算是讓這些工匠解決了院子正中的那棵樹,可是看到那光禿禿的院子時候,還是忍不住歎息了聲,借著燈籠的亮光大致的在院子裏麵看了看,感歎的說:“看來明天還要找些其他工匠把院子裏重新打理下。”


    這些問題之中也還算得上是更大的麻煩,在這些東西上麵也還是變成了更大的麻煩,所以沈叔沒天負責這些瑣碎的事情,居然也是樂得其中。


    他已經沒有多少能力繼續擔任一個管家,若不是少爺的抬愛,自己正年紀早就應該去就近的村莊上買個田過過普通人的日子了,說到底還是沒有辦法放心少爺一個人留在京師裏頭,平日裏少爺就是個比較隨性的性子,乍一看上去很是可靠,可隻有真正一切照顧過才算是能夠明白過來。


    少爺一個人留在這裏實在是讓沈叔不大放心。


    “沈叔,這麽晚了,您還沒睡呐!”披著外衣的沈廷緩緩的走了出來。


    那次殺手的行刺雖然沒有讓沈廷需要臥床休息,到底也是傷了元氣,尤其是在這寒冷的天氣裏自然也是要小心傷口才是。


    沈叔打著燈籠,笑嗬嗬的說:“少爺您才是這麽晚了還不休息,身子本來就虛,這個時候就該聽大夫的話早些休息才是。”


    本來是想勸少爺能夠趁著這段時間好好養傷,但是沈叔卻知道在自家少爺的身上背負了太多的東西,著實是沒有辦法改變什麽,所以導致了一切根本原因的發生,可是現在來看少爺如此深夜卻依舊還是醒著。


    知道自己擔憂太多夜沒有任何的辦法,少爺的堅持性子自己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所以自己就算是勸過好幾次也不見的有任何效果,後來也就沒有在說過。


    沈廷看著沈叔依舊硬朗的身體,笑了,攏了攏身上的外衣,嗬嗬的道:“我很快就休息了,倒是沈叔您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院子裏的事情明天找工匠慢慢做就是,何必急於一時。”


    沈叔頓了頓,頗為認真的道:“少爺您有您的堅持,我有我的堅持,這院子就是我現在堅持的關鍵,您也別太擔心了,老頭子心裏有數。”


    簡單的幾句話就阻止了少爺繼續說話的意思心裏也知道少爺這樣說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在這些時候之中自己必須要薑一些基本的事情完成才行。


    現在來看的話自然是不需要擔心什麽。


    所以在這個夜色之下他們也是有了各自的堅持,也有了想要去完成的事情,不用去擔心了另外的事情,現在這些東西上也還算的上是讓人能夠相信的部分,完成了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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