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不到二十四個小時,秦良俊帶著一個有些麵熟的小年輕來了清澤醫院。


    不同於昨天探病的淡定,秦良俊下了車後便一步不停地乘了電梯,直奔612。這慌張模樣,讓跟在他身後的年輕刑警詫異不已,最少,我在電梯口等到他們的時候,是這樣。


    “駱隊呢?”


    “在裏頭,怎麽了?”


    我一邊加快腳步帶著秦良俊往612走,一邊打量著他。


    秦良俊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天那件看上去極為普通的馬夾,三月底的天氣到底是暖了不少,裏麵套上一件薄毛衫,就能從早頂到晚。寬鬆休閑的深色牛仔褲,黑色的運動鞋,這一套衣服使得這位身形不高確稱得上壯實的中年刑警看上去,極為普通。


    如果不是他臉上的焦急和疲憊太明顯的話,就更普通了。


    他身後的這個年輕刑警我倒是有些印象,駱澤好像是叫他小付,前兩天楚玥桐被綁架的時候,駱澤自己帶來的三個人裏,就有他。


    注意到我朝他看去,小付麵色嚴謹地衝我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我的詢問秦良俊並沒有回答,相反,剛從電梯口拐到612所在的這條走廊,他便帶著身後的小年輕又加快了些速度,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


    “咚咚......”


    “進。”


    剛走到612門前腳還沒停穩,秦良俊象征性地敲了兩下,便伸手扭開了病房門迫不及待地往裏走,也正好是在這時,駱澤略微凝重的聲音從裏頭傳了出來。


    這會兒剛過下午六點,天有些蒙蒙的黑,駱澤在得到秦良俊打來的電話後,便喊了暫住在八樓的老妖及清遊,一起到612來聽個究竟。


    屋子裏,燈光照亮了每個角落,但坐在窗邊的駱澤臉上,卻是因為角度問題有著片片陰影。門開門關,駱澤幽深的眸子裏閃過一道亮光,下巴微抬,他用這個動作示意秦良俊直奔主題。


    “駱隊,出了點兒意外情況,我們下午在黑市外頭守著的時候,看著了一些人。”


    “誰?”


    “花氏集團的那幾個。”


    “花氏集團?”


    聽到這四個字,落在最後的我往前走了幾步,同時豎起了耳朵。


    駱澤的神情同樣是有些不可思議,我的目光快速與他交接再移開,多少明白了點兒什麽。


    “對,花氏集團。”看上去心緒不穩的秦良俊拿過強子遞去的礦泉水,一口氣喝了大半才將瓶子放下,急喘了幾口氣,目光開始變得猶豫不定。抹去嘴角的水珠子,秦良俊把礦泉水瓶子放到身邊的長桌上,在眾人琢磨的目光裏,開始說起這次的來意。


    “這次的事兒可能不會簡單了。”


    “他們這次交易的位置是個廢棄兩年的地下停車場,也就是我昨天提到的西郊黑市,駱隊應該清楚那裏的情況。西郊基本都是城中村,黑市周圍也是一樣,直徑一公裏,白天基本沒有什麽人流量,到了下午四點多鍾之後......”


    “我知道那有個夜市,說重點。”


    “好,今天我跟木林,小尤三個去黑市三處口附近守了一天,直到下午四點三十七分的時候,我所在的黑市最隱蔽的出入口有一輛大眾桑塔納轎車來過。車上的人很謹慎,過程我就不細說了,總之,之前幾起跟花氏集團有關的殺人案都是我負責過的,所以那個車的車牌我正好有些印象。”


    “車上下來的是個男人,穿黑色高領風衣,帶鴨舌帽,下來之後他一刻也沒做停留,從黑市旁邊的老樓縫裏進了黑市。他所進去的那個位置很隱蔽,裏麵需要繞一圈才能到達地下車庫的負一層。”


    “那輛桑塔納離開之後,我又等了幾分鍾才跟過去,確認信息。”


    “因為計劃裏隻是蹲守,我沒敢下到裏麵去,怕打草驚蛇,確定了這些之後,我退回了車裏又守了一會兒。”


    “下午四點五十一分,桑塔納轎車開了回來,停在剛才的位置上。”


    “下午四點五十二分,去了黑市的男人懷裏抱著個白色盒子,上車離開。我跟過去沒跟多久,就跟丟了。”


    秦良俊開始還用的是講述,後來就直接用匯報任務的語氣,跟我們極為簡略得講著事情發生的經過。


    不知道他們聽得感覺如何,但我心裏是有些毛毛的,那個白色盒子難道就是我昨天聽到過的器官?


    駱澤手指敲著椅子扶手,一下接著一下,就像是人平靜時候的心跳一樣,不快不慢,“跟丟了,是他們發現你了?”


    “不確定。”秦良俊語氣略有些心虛,目光怪異地瞥了一眼自家隊長,老秦同誌伸吸了口氣後,又弱弱地開口補充:“應該沒被發現,我今天運氣背,開得又不是警車,遇了倆紅燈排頭車之後,就找不著那桑塔納了。”


    “......”我默默低頭,頓時明白了他的心虛和眼神。


    “那你現在回來是什麽意思?”駱澤倒是沒計較那麽多。


    “我覺得器官買賣這事兒上,花氏集團應該也參乎進去了,雖然還無法確定跟周寧寧那次有沒有關係,但我覺得他們絕對不是第一次幹了。”提到這個,秦良俊的神情立刻恢複到了剛來時的焦急,“隊長,我跟副隊提了提,他說先不管這個,把沈發才逮了再說。”


    “原話是這個?”駱澤的眉頭頓時一皺。


    不同於駱澤,我聽到秦良俊的話第一反應卻是集中在了“副隊”倆字上,正兒八經地說,認識駱澤也挺久了,跟他隊裏人打交道也有個幾回了,但秦良俊提到的這個副隊,我卻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此刻,駱澤的不悅反應,讓我腦袋裏瞬間腦補出來了一部xx大片。


    “不,副隊的原話是,我們先把沈發才和他這次交易的對象拿下,黑市是個網,順著沈發才這根線去摸,總會摸清楚的。”


    秦良俊說著抬手摸了摸腦門,一臉惆悵。


    “......他還是小孩子麽?怎麽還天真到想順著沈發才去摸清這張網?”


    駱澤敲著靠椅扶手的動作驟停,短短半分鍾不到,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不悅來形容了。


    我瞅瞅駱澤,再瞅瞅表麵淡定閉目養神,實際連腳心都在互搓的老妖,還有老妖身旁坐著的,嘴角一抽一抽的清遊,默默閉了嘴。


    此刻,我有種直覺,今天晚上的行動我們幾個或許會托這位“副隊”的福,跟著駱澤一起親自上陣。


    “行動計劃定在幾點?”


    “具體時間還未定,副隊也是今天才臨時接手這個案子,說的是等沈發才出發去黑市之後,抓人贓俱獲。”


    “黑市裏頭現有在自己人麽?”


    “沒有。”


    “......”


    這會兒不光駱澤了,連我都不知道該對這個副隊長說什麽了。


    “算了,你等等,我們幾個收拾收拾,跟你一起去。”駱澤低頭沉默了幾秒,便深吸口氣起身招呼著我們幾個,“老妖,你帶幾個兄弟去打前哨,清遊,你帶點兒家夥跟我一起,蘇然,李文強,你們倆要去麽?”


    “嗯。”我跟強子連忙點頭。


    “行,你們一會兒跟在清遊後頭,替補,有意外情況的時候,自行決定。”


    “好。”


    駱澤似乎在這一瞬間裏,恢複了他身為刑警的本色。


    安排好了我們幾個後,他拿起身旁的外套,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帶著秦良俊和從頭到尾除了盯著我們三個瞪眼再瞪眼之外就沒吭過聲的年輕刑警,離開了清澤醫院。


    因為病假,他除了靈槍之外的家夥,都被收回了隊裏。


    清遊和老妖在駱澤離開後,跟我們象征性的交待了幾句,便各自辦各自的事情去了。清遊還好,走得快些卻也中規中矩,倒是老妖,也許是因為被派去打前哨,沒等我們倆菜鳥再問些什麽行動上的細節問題,他便拄著拐杖雙腳帶出一道道殘影,一閃之後,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他那個拐杖到底有毛用?”


    我跟強子站病房門口目送他離開,盡管不是第一次看到,可依然被他離去的方式雷得目瞪口呆——為了趕時間,他提著拐杖一躍而上,走窗戶。


    不管怎麽說,抬手抹了抹臉,我跟強子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回房間做起了準備,畢竟跟著駱澤去處理非靈異事件的案子,這還是頭一次。


    緊張,激動,不安,這幾種正常情緒在駱澤幾個離開了612之後,便從我們倆身上蔓延至了整個六樓。正漫無目的還慌手慌腳地收拾東西,安安生生地在屋裏養傷加創作一下午沒出門的楚玥桐和安昕,這會兒湊了過來。


    “蘇然,你一定要小心啊。”安昕小臉皺巴巴說著,可能是因為我前兩天才受過重傷,這會兒映著燈光,她白淨的臉上多多少少有些埋怨的意思,嘴上就更不用說了:“你說你,腳前幾天還被吊著,可憐巴巴的在床上坐都坐不直,這才剛好了沒幾天,你又不老實了。”


    “放心,沒事兒。”


    我把第三張兵解符塞進褲子口袋,輕聲安慰著,心裏琢磨著要不要把這符咒的用處跟安昕解釋解釋,然而就當我手離開符咒的這一刻,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卻是攏上了我的心頭——似乎有著一件什麽事兒,要在今天晚上被揭開謎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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