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況裏,強子這一咋呼嚇得我頓時蹦了起來,同時,腳踝上纏著的東西,也讓我頭皮瞬間麻了。


    花盆的底部,似乎是漏了,一條條細長的,如血水一樣的“紅蚯蚓”,正沿著我的鞋底褲腳,一點點地往上蔓延。然而,讓我心悸的是,哪怕已經發現了這一幕,我的雙腳及雙腿,依然沒有任何感受。


    “蘇然,別動!”


    胡南珍凝聲喝著,同時,她細長的雙手在刹那裏化作了狐爪,細密的白毛倒立著,在這一刻,寒光閃閃,猶如鋼針。鋒利的指甲更是如利刃一般,她緊盯著我的雙腿,目光,比指甲還要鋒利。


    “臥槽!”


    我突然感覺發麻的頭皮恢複了知覺,因為,在胡南珍這樣的目光裏頭,我十分懷疑,她有這麽個想法給我壯士斷腳——截肢。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一縷一縷的紅芒貼著我的褲子逐漸將我的小腿侵占,單穿的牛仔褲內外,此刻在不停地冒著紅光,我們三個同時死死地盯著,可誰也沒有動手,哪怕是胡南珍。


    “蘇然,你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麽?”胡南珍鋒利的指甲就在我腿邊,聲音冷得像是要掉冰渣一樣。


    “沒有。”


    我惶恐不已,因為眼睛明明已經看到了自己身體沾了這麽些詭異東西,可身體上,任我怎麽感應,卻都沒有絲毫變化。這一刻,如果不是空氣裏的惡臭味依然在彌漫,我可能就真的要懷疑這是不是我的錯覺了。


    胡南珍聽著點頭:“一點兒也沒有?”


    “沒有。”我十分肯定地回答,但心裏的恐慌卻是越發強烈,“胡姐,你快看看,這是怎麽回事兒,再遲一會兒,我真的可能要被這些東西給......吃掉了。”


    一時間,我想不出自己要怎麽形容。


    “放心,不會有事。”胡南珍的聲音裏依然飄著冰渣,好在說的過程裏,她化作狐爪的手終於動了起來。


    一道道白光在我腿前閃過,帶起的疾風幾乎不停地吹著強子的臉龐及頭發,於是,這貨往後退了退,把我雙腿與胡南珍之間整個畫麵,全露了出來。


    胡南珍垂著頭,濃密的黑發在腦後盤成髻,其中間,一支樸素的木釵子斜斜固定著,額頭兩邊灑落碎發,此刻正不住地隨著她的手在微微晃動,與此同時,她潔白的額頭上也開始滲著點點汗珠,順著臉頰流下。


    隻是,當我看到她黑發間不知什麽時候豎起的白毛獸耳時,基本自動忽略了。


    白爪,獸耳,雖說其它部位都還沒有變化,但這種半獸化的狀態,卻是足以表現出來胡南珍對這些“紅蚯蚓”的重視。


    努力咽了咽口水潤喉,奈何這種情況裏我又不敢打擾她,於是,我隻得把心提到嗓子眼,並在心裏碎碎念著:“我了個去,慢點兒啊。”


    “這爪子,力道,真碰著我腿了,那八成不廢也殘了。”


    “這一下子好,挑掉了好幾條!”


    一道一道的白光挑著紅芒閃過,我隻覺得自己眼神跟不上,但心跳卻差不多了。肉眼看不清的,是胡南珍極速挑動的指尖,而肉眼可以看清的,是她指尖挑過後,留在我牛仔褲上的點點空白。


    然而,胡南珍卻壓根沒看我,她的注意力全完集中在了艱難緩慢,但還在順著我的腿往上爬的“紅蚯蚓”,以及被她指甲蓋靈巧挑掉之後,掉落在地上的死“紅蚯蚓”。


    對的,是死的“紅蚯蚓”。


    這些紅色的東西,被胡南珍一一挑落在地,一動不動。


    我沒敢吭聲,但見這些東西她真的能對付得了,脊梁上的涼氣兒,還是一點一點地落了下去,沒截肢,真好。


    強子同樣沒吭聲的在旁看著,隻是相較最開始的位置,他最少退了半米不止。最開始,是因為胡南珍的雙爪活動的幅度以及指尖的鋒利程度,而半分鍾後,則是因為胡南珍扔了一地的“紅蚯蚓”。


    終於,最後一條紅色被從我腿上挑走之後,我連忙側跳一大步,脫離了這個“紅蚯蚓”怪圈。


    “這是啥?”我心有餘悸地抬腳看了看鞋底,確定自己真的徹底拜托了“紅蚯蚓”之後,才稍稍鬆了口氣,看著胡南珍問道。


    “現在還說不了。”胡南珍冷著臉,目光在地上散落的一片紅色上,徐徐轉動:“不過,藏在這花盆裏用來養育彼岸花,這些指定不是什麽尋常東西。”


    這還用說麽?


    我在心裏嘀咕著,且不說別的,單是這開得極為豔麗的彼岸花,隻有晚上在我們這些有天眼或者陰陽眼的人才能看到,就說明了這花,花盆,土壤,甚至平時澆的水都絕不會普通。


    隻是,我突然有些懵的是,這些東西,為什麽會莫名其妙地纏在我腿上?雖說花盆裏頭主要是我翻的,但真論距離來講,胡南珍比我離的,可是還要再近一些。並且,“紅蚯蚓”在我腿上時候移動速度確實很慢,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來算的話,那麽這些東西最少要在我剛剛接近花盆的時候,就開始行動。


    “嘶!”


    這是為什麽,難道是因為我之前見過麽?


    我想著,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是在洛陽的時候,從霍雲帆身上掉下來的。說實話,他當時的身上我並沒有仔細觀察,所以那個鐲子是從他身上哪個部位掉下來的,我也沒法確認。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鐲子掉落的時候,正是他通過九幽門的那一刻。


    之前,我曾一度認為這個鐲子其實是霍雲帆自己留下的,但這個想法沒堅持多久,便被後來的一係列事件給推翻了。


    當時霍雲帆說趙茵茵在找他,並且派了李龍飛去。


    趙茵茵在明麵上,是給黑叉辦事的,而李龍飛似乎也正好是聽命於這倆人,所以,現在想來,可不可以認為當時的霍雲帆其實是被黑叉盯上了,而黑叉派出去的人,正好是趙茵茵呢?


    而且,他在情緒相當激動的時候,也說了一句:“她馬上就要找到我了,她一定會找到我的。”


    原話是不是這樣,我記不清了,但他之所以這麽確定,卻是因為另一個鬼王,路七渡。他說路七渡提醒他,趙茵茵快要找到他了,這個信息之前想起來很震撼,因為路七渡,他的排名比黑叉還要高上一位,並且,再結合老頭子在陰間裏打探到的消息,這個鬼王明顯要比黑叉難對付得多。


    但好在,我們暫時不會和他碰上,因為他告訴霍雲帆這個消息,明顯就是幫了他。


    等等,幫了霍雲帆!


    我想著,眼前頓時一亮。


    “胡姐,你說華氏兄弟的背後,會不會是路七渡!?”


    “路七渡?”胡南珍本來沉重的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跟路七渡有什麽關係?”


    “因為......”


    “不會是他!”


    我還沒說完,胡南珍打斷了我,很果斷。


    “為什麽?”


    “不為什麽。”胡南珍搖了搖頭,“難道你沒有聽過一個傳聞麽?”


    話題突然有點跑偏,然而我怔怔地想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說:“如果是關於路七渡的話,我沒有聽過。我踏入這一行之後隻聽過兩次還是三次跟路七渡有關的事情,第一次我記得是從霍雲帆嘴裏聽到的。”


    “我知道他,之前在在逃厲鬼排行上,排第八十七位的,算是你在陰陽圈子裏的成名戰。”


    胡南珍點點頭,這種氣氛裏,難得她還能帶上一分讚賞。然而事實,並非是她想的那樣,什麽成名戰,我忍不住苦笑,霍雲帆當時一副逃命的架勢,我頂多算是幫他開了個門,僅此而已。


    然而,現在解釋這事兒,明顯不合適。


    我想了想說:“霍雲帆是被我送到陰間的,送他去之前,我聽到了些消息,他說路七渡找到他,並告訴他趙茵茵快要找到他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路七渡的消息,當時我想不明白,為什麽路七渡這個可以算是傳說級的鬼王,會為他現身。”


    “所以,你就覺得,他當時告訴霍雲帆,是想破壞黑叉的計劃麽?”胡南珍很聰明,這個迷宮和黑叉有關,又和趙茵茵柳晨風有關,我在這個時候提起路七渡,她很自然地就把這幾個人聯係在了一起。隻是,她依然搖著頭:“不是他,蘇然,不是。”


    “那怎麽解釋霍雲帆?”我皺著眉頭:“他可是親口說起的路七渡,就算不是他,但路七渡本人,也一定是參與進這事兒來了。”


    站在一片紅色裏,胡南珍身上的白,格外妖異,臉上帶著我所理解不了的苦色,她開始有些苦口婆心:“也許,路七渡是真的提醒過霍雲帆,但那並不代表他是跟黑叉作對,再有,霍雲帆怎麽確定,提醒他的人就是路七渡呢?要知道,這個鬼王的消息,可是連地府都封鎖了的呢。”


    “是呃。”


    我一愣,別說排名前三的鬼王,就是前十的,百年不露麵的都很正常,霍雲帆是八十年代死去的人,二十一世紀初,才被排進在排行榜裏,他見到的,會是路七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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