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駱澤講完,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其實在我感覺,自古以來,被五弊三缺逼瘋了的陰陽先生並不太過罕見,畢竟單單是孤缺,命缺,甚至是鰥寡錢三缺,不是誰都能接受得了的。


    不過,像柳生道人瘋到這種可以借著自殺墮落鬼道的,著實少見。


    講述完老一輩人的恩怨,駱澤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你確定自己沒看錯麽?”他向清遊再次確認,“咱可是隻見過柳生道人一次,他那張臉說真的,我現在都記不太清,你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我也連忙看向清遊,作為一個臉盲症患者,我的親身經曆讓我深知單看臉認錯人的機率有多大。


    “不會看錯。”清遊堅定地點頭,目光深邃,“我是隻見過他一次,但正好我們與他相見的時候,他就是五十多歲的模樣。這次見,他的打扮雖然變了,但那眼神和整體給我的感覺,卻是和十年之前一模一樣。”


    “這下子麻煩了。”駱澤放於白被上的雙手不自覺握緊,“柳生的道行比起師父都要高上一些,若非他心術不正,哪怕是有著錢缺,他一樣能過得很好......”


    “別說這些了。”清遊打斷了他,“現在不是為他感到可惜的時候,今天晚上我們和他交手了,我,老妖,南珍,還有王誌洋,四打一對他,居然還很勉強,這麽下去不行,那陣法是他布下的,就說明他現在跟黑叉是一夥的,咱得提前想想,下次再遇著,要怎麽對付他。”


    “你們四個對他,還打不過?”駱澤頓時瞪大了眼,“他現在這麽厲害麽?”


    王誌洋聞言狂點頭,可惜他在駱澤背後。


    “也不全是。”倒是清遊,瞟了他一眼之後重重一歎,道:“他今天應該是沾了那陣法的光,我們戰的時間並不長,不敢說都是奔著奪命去的,但招招都沒有留手。可是從頭至尾,他以一對四都沒有落什麽下風。”


    確實如此,我想著那柳生道人離開時的健步如飛,輕輕點頭。


    駱澤認真地看了我一眼,又朝清遊問:“然後呢。”


    “我告訴了蘇然,陣法是在門外。”他說著看向我,認真的目光裏多少有些欣慰的意思,“當時的戰鬥蘇然根本插不上手,我看見他出了大廳,但直到我們打到樓外,我才搞明白他在幹啥......”


    “你去破陣了?”駱澤打斷了清遊的話,明顯有些不可思議,“一個人去,七星屠神陣的陣眼,應該不會那麽容易被找到的啊。”


    “柳晨風過來告訴我的。”我連忙說道:“我剛出去一會兒就遇上了柳晨風,他主動過來幫我找陣眼。”


    駱澤與清遊對視一眼,前者道:“他怎麽知道的。”


    “應該是別人告訴他的,他跟我說話的時候說漏了嘴。”


    趁著駱澤主動提起,我一五一十地將柳晨風來了之後,從情緒到說話,再到後來的失態都簡單說了一遍,清遊二人聽著,神色變幻不定。


    “柳晨風,到底是誰在幫他?”駱澤沉聲說著:“哪怕是未完成的七星屠神陣,能找著陣眼的也絕非等閑之輩,看來,我們之前的判斷應該是對的,柳晨風跟華氏兄弟的背後,可能是同一個人。”


    “並且,這個人還跟黑叉有仇。”我補充道。


    駱澤點頭,垂眸想了一想又道:“對了,你剛才說你挖的土洞裏頭,埋的是趙茵茵的殘魂?”


    “我不敢確定,但柳晨風確實是這麽說的。”


    “他這麽說麽?不對,趙茵茵的魂魄怎麽是不完整的?”


    明顯的,駱澤也想不通這一點,可柳晨風怎麽會認錯趙茵茵,他當時的模樣就激動的就差嚎啕大哭了,就衝他這表現,說裏頭不是,我也有點不信。


    是的,我這會兒挺矛盾。


    揉了揉太陽穴,我看向清遊,他最後走的那麽果斷,這會兒總要給個說法了吧。


    駱澤順著我的目光看去,皺眉問道:“清遊,怎麽回事?這就是你剛才說的中招了麽?”


    這下子,清遊倒是沒再遲疑:“嗯,有人利用了我們。”


    “誰?”


    不止是我和駱澤,就連王誌洋都壯了膽湊過來,緊緊盯著清遊。


    “自然是柳晨風,還有他背後的人。”清遊說著,眼裏閃過一道厲色:“我先前就覺得,這養鬼迷陣在不正常的時間裏被破了,裏麵定有什麽蹊蹺。可我沒想到,這蹊蹺竟是個陰謀,並且是一石二鳥的陰謀。”


    駱澤聽著,猛得倒抽了口涼氣。我看看他,再看看沒將話完全說明白的清遊,依然沒明白這一石二鳥指的是什麽。


    “什麽意思?”


    王誌洋又主動尋了次存在感,清遊聞聲看了他一眼,並且難得沒有冷眼,這讓王誌洋明顯緊繃著的肌肉,頓時放鬆了幾分。


    “你應該不知道。”清遊說:“之前我們說衛真道人的時候,就覺得他應該是跟誰在合作著,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華氏兄弟背後的那一個。”


    “嘶!”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說,衛真道人拚死把迷陣破了,就是為了引我們過去發現七星屠神陣,然後再利用我們把七星屠神陣破了?”


    “是這樣,不過不止。”清遊看著我點點頭,“他的目的不止是我們,還有黑叉手下,不然,你覺得是什麽原因,會讓柳生道人連續兩天半夜往h大跑?”


    “他連柳生道人一起坑了。”不知怎麽的,聽他這麽一說,我心裏頓時平衡一些,不那麽難受了,隻是嘴上還是忍不住說:“這衛真道人到底是要幹啥?死都死不安生。”


    “不是死不安生,是這麽做了,他才能安生的死。”駱澤搖搖頭,冷聲說道:“現在很明顯了,我之前還有些覺得衛真道人這麽做是幫著柳晨風脫困,現在看來,他本人,包括柳晨風都隻是個棋子而已,他們背後的人要對付黑叉,拿他們鋪了路而已。”


    “仔細說說。”


    我們三個頓時豎起耳朵,強打起精神。


    “現在的線索還不夠多,但衛真道人能在之前幫著柳晨風,並為了h大這倆陣付出生命,倒是能說明他與黑叉有仇,不共戴天卻又沒法自己報的仇。衛真道人,他當了幾十年的陰陽先生,相較來說,他可能熟悉鬼,比熟悉人都多。”


    我再次默默點頭,大多數的陰陽先生一生都在與鬼打交道,並且有著五弊三缺,了解鬼,確實可能比了解人都多。


    這麽一想,倒是挺悲哀。


    “現在我們沒法確定他身後的人,簡稱x好了。”


    駱澤想了想給這位不知名的牛x人物取了個代號,盡管有些怪,不過這樣說起來確實也方便一些。


    “我們知道的消息裏,最初跟衛真道人打交道的是張忠國,劉向陽,以及趙茵茵三個,他們誰先誰後先不管。這三個‘人’現在想來,倒是跟黑叉都有著些矛盾,張忠國是因為知道了黑叉一些秘密,劉向陽暫且定為因為花安國,趙茵茵,是因為柳晨風。”


    “這樣的關係,使得他們三個都受了衛真道人的幫忙。衛真道人能尋到他們,很可能就是x插了手,他想保住他們,但最後,張忠國和劉向陽還是死了。”


    “不過,趙茵茵不同,她是鬼王,她所牽掛的人還被困在陽間。所以衛真道人又去幫了柳晨風,他以自己生命為代價,將柳晨風從養鬼迷宮裏頭放了出來,同時,他也用自己的死,布了個陷井。”


    “他破陣的時候,一定知道那養鬼迷宮其實隻是輔陣,而真正的主陣還未完成。同時,他應該也是得知了南珍幾個守在h大的消息。所以,他破迷陣隻破了一半,他斷定這個迷陣消失會引起我們的注意,並且篤定,我們之中一定有人能看破這個陣養陣,並將其破掉。”


    “另一方麵,養鬼迷陣對於黑叉來說,也算是相當重要的。一來,他可以為黑叉造出來厲鬼,為他所用。二來,這個陣法可以掩蓋他們的真實目的,七星屠神陣布置起來很是麻煩,不說陣眼材料,單是布置陣線,沒個一年半載都完不了。”


    “所以,養鬼迷陣出了問題,黑叉那邊發現之後,定會派布陣之人過來修補。我想,這也就是你們這兩天能連續遇上柳生道人的原因了。”


    駱澤一口氣分析了這麽些,我越聽心裏越涼,本來我所想的,以為的真相都夠恐怖誇張了,然而現在和駱澤說的一比,簡直......算了,沒法比。


    清遊倒是平靜地很,駱澤說的可能正是他所想的,淡淡看了我一眼,他又朝著駱澤問道:“那柳晨風,在裏頭究竟是怎麽個角色?”


    “他?”駱澤眯起眼:“他是個什麽角色我也說不清,但因為趙茵茵,不論是黑叉那邊也好,x那邊也罷,柳晨風都是關鍵所在。我覺得,之所以衛真道人會以命破陣,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他們想用救出柳晨風的實際行動,給趙茵茵示個好。”


    用一條人命去示好,這代價似乎太大了點吧。


    我不敢苟同,但駱澤說的確實也有道理,隻是黑叉都知道養鬼迷陣破了,困不住柳晨風了,柳晨風幹嘛還要每天晚上都來找我?


    嘶,難道,還有什麽是我沒想到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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