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楚玥桐才是被撞的那個好麽?


    靠著雙腿撞到別人,還能把自己撞暈,也絕對是個“人才”了。


    這男人仰麵朝天,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從頭後右側流出來的鮮血,一縷一縷,正順著人行道上的地磚紋路,緩緩蔓延。


    “哎呀,快看,流血了!”


    “嘶,這男人撞得怎麽這麽狠?”


    ......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我心裏也越來越不安,剛才直覺裏湧現出來的那絲不妙,似乎真的應驗了。


    我起身摸手機準備打急救電話,同時扭頭看了看躲強子懷裏不停倒吸涼氣掉著眼淚的楚玥桐,這裏距離清澤醫院並不遠,沒有再多想什麽,直接撥通了清遊的電話。


    “......對,我在xx路這。”


    “......兩輛吧,倆人呢,一輛應該不夠。”


    “我也說不清楚,先把人拉回去再說吧。”


    “行,我們在這等著。”


    給清遊的電話剛掛,我的肩膀便被人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我正裝著手機還沒回頭,一道清脆的童音如同夾著滾滾天雷一樣,將我雷得外焦裏嫩,頭頂冒著白煙。


    “叔叔,你打了120麽?”


    “......打了。”


    “哦,那110呢?”


    “......沒有。”


    一個看上去也就是幼兒園大班模樣的小豆丁站在我身後,留著個西瓜頭的齊劉海,長得白白淨淨,大大的眼睛頗顯純真可愛。此刻見我回頭,他認真地晃了晃手裏的手機(看上去像是玩具)。


    “太好了,叔叔,我幫你打好麽?”


    “......不用了,我自己來,你快回家寫作業吧。”


    我都扭過來臉了,怎麽還叫叔叔?


    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此刻明顯沒空在這種事上說什麽,我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地上倒著的男人,隨即輕輕地將這小豆丁往後推了推,走到強子身邊遞了個眼神給他。


    “這個男人,有問題。”


    我和強子向來有默契,上一秒,他黑透的雙眼裏頭都還是心疼焦急和憤怒,但下一秒順著我的目光朝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看去之後,臉色瞬變作了警惕與謹慎。


    “什麽?”


    “先回去說。”


    楚玥桐的狀態並不好,她被撞的右胳膊無力地垂在身側,左手輕輕扶著,透過薄薄的衣衫,她右胳膊彎曲得有些詭異的角度,讓我隻是看著就覺得鑽心疼。


    越是關鍵的時候,等待就越顯的漫長。


    路燈之下,人頭攢動,周圍圍著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也越來越大,等待救護車來的過程裏,一些後來的人聽話傳話,以訛傳訛,漸漸的,他們嘴裏的“親眼所見”,已經完全偏離了真相。


    “這怎麽回事,地上躺著那人怎麽了?”


    “我不知道啊,我也是剛過來。”


    “我知道,我剛才就在這看著的。那躺地上那個男的是個流氓,想調戲捂著胳膊的女孩子,結果那女孩身邊的兩個男孩不願意了,上去就是一板磚。”


    “就一板磚就成這樣了?”


    “是啊,不信你地上那一攤子血,是不是從他後腦勺流出來的。”


    “嘖嘖,還真是啊。”


    ......


    聽著這些話,楚玥桐方才止住的眼淚又開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強子小心地攬著她坐在路邊,安昕也小心翼翼地護在另一邊,路人毫無顧忌的言論讓我們三個臉上,眼裏,盡是惱怒與冰冷。沉沉一歎,我望著那一張張看熱鬧的臉,不知怎麽的,心底竟是莫名的湧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陰寒。


    以這些人的德性而言,我們拚了性命去保護他們,真的值麽?


    “滴味兒~滴味兒......”


    終於,兩輛白紅相間,寫著清澤醫院的救護車亮著燈停到了路邊。車後門剛開,兩三個穿著白色與藍色急救服的醫生護士,提著急救箱擠了進來。


    “醫生來了,救護車來了。”


    “讓讓,讓讓。”


    ......


    兩輛救護車一前一後的停到了清澤醫院的大樓前,疾馳而來的兩輛車引了許多人的佇足望來,我陪著這個撞人的男人在第一輛救護車裏,安昕,楚玥桐,強子三個,則在第二輛。


    一下車,包成粽子還站在一樓風口的清遊快步迎了上來。


    “蘇然,怎麽回事?”他拉著我往裏走了四五米,確定周圍沒人聽得到我們說話,才沉聲問著我:“你剛才說楚玥桐怎麽了?”


    “不,楚玥桐不是關鍵,你看看這人。”


    急救車車後,一男一女兩個護工正小心翼翼地從車上將擔架床放落在地,因為血流不止,擔架床的床頭,已被染成了一片血紅。清遊看了我一眼匆匆上前,正巧,那兩個護工各扶了擔架床的一邊,朝著我們迎麵小跑而來。


    “讓讓。”他們喊著。


    這整個清澤醫院,隻有少數的幾個醫生護士知道自家院長又被包成了這個樣子,而顯然的,正推著救護車跑的這位醫生並不在其中。


    一副外傷重病患模樣的清遊堵在了擔架床前,他雙手撐住了擔架床的前端,前傾的身體幾乎要貼到那男人的麵。一層層的紗布包了清遊大半張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靈覺也告訴了我,他渾身上下,在突然間爆發出來了一股極為淩厲的氣息。


    看來,他看出來了,我長長的鬆了口氣,但心卻是又提了起來。


    搶救室,一樓和七樓都有,但病床上躺著的這個男人,明顯在一樓要好些。而好巧不巧的是,清遊身體堵的方向,應該說是他的身後,正好通往一樓唯一一個急救室。


    “麻煩,讓讓!”


    帶著口罩看不出來模樣的男醫生焦急不已,如果不是職業素質在這擺著,他這語氣我覺得用“趕緊滾蛋”四個字,可能更合適一些。


    這語氣聽得我心頭一顫,清遊是屬於受不得氣的那一類,他不會要爆發吧?


    “這是......”然而他像沒聽著似的,雙眼緊緊盯著床上躺著的男人,語氣比剛剛扶著楚玥桐的強子,還要再冷上幾分。


    “趕緊讓開!”


    年輕醫生怒了,旁邊的護工也開始擼袖子,一場以暴力開始的誤會即將誕生。


    “呃,咱先過來。”我頓時回過了神,連忙將清遊從擔架床前拉開,同時厚著臉皮對年輕醫生尷尬一笑:“他認錯人了,這人長得有點兒像他弟。”


    “哼。”沒等我把話說完,年輕醫生用鼻孔應了我,推著擔架床匆匆去了搶救室。


    然而,他並不知道的是,這個男人他怎麽救,都救不醒了。


    “怎麽回事?”


    他甩開我的手看向門口,那裏,強子和安昕正一左一右地扶著楚玥桐往裏走,相較楚玥桐蒼白的臉,強子和安昕倆人鐵青的臉色,倒是更引人注意。


    “安昕,你先陪著玥桐學姐去看看胳膊。”


    “至於掛號繳費什麽的,先把條子拿過來,錢一會兒讓清遊哥給。”


    我同安昕交待了兩句,便扯著強子與清遊往一樓略偏的側門走,被提及的清遊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


    清澤醫院有兩個側門,一個通往緊挨著醫院的馬路,一個挨著室外停車區。我們去的是第二個。


    剛剛站穩了腳跟,清遊便迫不及待地在這兩分鍾裏問了第三次:“怎麽回事?詳細跟我說說。”


    因為我和強子坐的不是一輛車,所以我要說的這些,強子也不知道。


    “這個男的情況,我也是在路上才完全搞明白。”我看了看周圍,確定最近的人離我們也有十幾米遠之後,才放開了聲音跟他們說起來。


    “我們四個吃完飯從小肥洋出來,還沒走多遠就在人行道上遇上了這個男人......他倒下之後起初我沒看出來什麽,直到他腦後流了血出來,我才覺得有些不對......路上的時候,醫生和護工在給他量血壓和心跳,他的心跳時有時無,從我們遇上他的地方到清澤醫院,救護車開回來也不過是三分多鍾的事情,可就是這樣,他路上心髒還驟停了六七次。”


    “嘶,心髒停跳六七次,那他還不死?”雖是疑問句,但強子卻說的有些咬牙切齒。


    “......”


    我看了他一眼,正想跟他說問題的關鍵並不在這裏,可一向不喜歡在這些事上多解釋的清遊,卻是意外地同他說了起來。


    “心髒驟停,人是不會死的。”他輕輕搖頭:“有很多情況會引起人的心髒驟停,比如身體上的冠心病,心肌炎等等。一般來說,這些情況心髒驟停都有搶救回來的餘地,並且救回來的機率也不算小,但蘇然說的,三分鍾裏心髒停了這麽些次,明顯就不是因為我所說的這種情況了。”


    “那是因為什麽?”


    強子順著他的話往下問,然而清遊聽了之後,卻是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


    他說:“你記不記得,蘇然曾經也心髒驟停過。”


    “當然記得啊。”強子聽完想都沒想地就點了點頭:“就在上個月,楚青蓮過來鬧的那會兒,你們當時都緊張得不得了,說蘇然魂魄離體了。”


    “對,就是那次。”清遊點點頭,“這一次和蘇然那次一樣,這個男人的魂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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