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目前就隻能想到這一種可能,可我的心還是有股莫名的不安,老妖若是要帶走安昕兩個,為何我會一點都沒感應到呢?


    帶著這深深的疑慮,我打了響指,召出了九幽門,送這對癡纏了兩三世,卻依然未得眷屬的鬼王厲鬼離開。


    俗話說,離別總是傷感的,其中之最便是生離死別,進了九幽門踏上黃泉路,過了鬼門關,入碟酆都城,從此陽間的一切,都已經歸屬前世。盡管這次送走的趙茵茵柳晨風兩個也算是作惡多端,但經曆了這麽些事情之後,我對他們反而沒有那麽多的憎惡,或許,隱隱之中還有著同情。


    趙茵茵拉著柳晨風的手,緩步跨向九幽門,就在抬腳的那一刻,她清澈的目光看向我們,柔聲道:“你們能把窗簾拉開麽?我想最後一次看看太陽。”到了他們倆這樣的實力之後,鬼身之時,陽光隻要不是直射在身上,都不會致命,而陽光代表了光明,也代表了希望,想到這些,他們要冒這樣的險,我竟然十分的理解。


    井老頭自覺得退到了衛生間裏,那裏的窗口也是朝北,早上並沒有什麽陽光。我則是走到客廳的窗邊,小劉法醫的這個房子客廳窗戶朝的是東南向,算上樓高,這個點兒的太陽應該正好是能照進屋子裏一些來。


    手拉著窗簾的時候,我回過頭看了一眼他們,趙茵茵和柳晨風站在九幽門的側後方,胳膊挎著胳膊相偎在一起,仿佛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也似小別勝新婚的恩愛夫妻。趙茵茵笑著衝我點了點頭,我胳膊用力往後一抖,屋子裏頓時明亮了起來。


    太陽已經沒了初升時的鮮紅,耀眼而奪目,周遭尚未全完褪色的雲彩悠悠地飄在其周圍,緩緩變化著形狀。高樓,馬路,行人,遠處公園裏的樹木,人工湖泊,人間四月,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生機盎然。


    我回過頭,趙茵茵站在外側嘴角含笑,望著窗外的景象,絕美的臉上飛快的閃過了一絲不舍,她整個魂體都在陽光裏閃著淡淡瑩光,極其微小的星星點點從她的魂體上緩緩飄出,仿佛是動漫裏女神降世時所擁有的特效一般。然而,我卻笑不起來,因為那飄散在空中的熒光,都是趙茵茵魂魄被太陽灼傷所致。


    柳晨風亦是滿眼的不舍,但當他注意到這些熒光時,卻是神色一變,拉著趙茵茵躲到了九幽門後。


    “蘇然,我走了。”從出現到要離開,柳晨風終於第一次開口說話,直視著我的雙眼,他的雙眼依然恢複了最初見時的那種清澈和濃濃的悲傷。沒有等我回話,他一手攬著趙茵茵的肩膀,一手朝我們揮了揮,毅然決然地帶著趙茵茵,跨進了九幽門裏。


    “你......一路走好。”


    回到九幽門前,我心底複雜不已,最終的這句告別,也沒能落進他們的耳。就這麽送走了一個排名第十二的鬼王,和一個實力和罪孽都堪比鬼王的厲鬼,我關了九幽門後坐回沙發之上,隻覺得像是做了場夢一般。


    但,安昕和楚玥桐兩個還下落不明,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能給我感慨。


    再次把窗簾拉了上,我一邊把李宇波買的地圖和雞血拿出來放到他們家的茶幾上,一邊叫著躲在衛生間裏井老頭。而到了這會兒,一直坐在我旁邊愣神的李宇波終於是拍著自己的胸口,回過了神來。


    “蘇然,剛才那個女人是個鬼王?”他牙齒都還在打著顫,也許是過年時候在樓梯上遇鬼留給他的陰影太難抹去,李宇波在趙茵茵他們沒走之前,大氣兒都沒敢喘一下的。


    “嗯。”我低低地應了他一聲,而想著她已經去了陰間,有些話該說,倒是也可以跟李宇波說上一說了。


    當即,我把關珊夢的確切死因,陳文博的死因,都講給了他聽。然而,就當陳文博這個名字從我嘴裏吐出來的時候,我傾倒雞血的動作頓時卡了住,陳文博是趙茵茵殺的,也是趙茵茵把他給設計成了鬼煞,那麽,既然花安國是被鬼煞陳文博所殺的,那......豈不是說趙茵茵今天淩晨除了跑到清澤醫院裏去拆了房子之外,還在花安國那裏,布了一手!?


    我懊惱的拍著腦門,他們的出現太突然,之後說的各種消息又太過刺激我的大腦,以至於我不知怎麽的就把花安國之死這事兒給拋到了腦後,到現在才想起來!再回頭看看他們離開的位置,我竟是有種想再開一次九幽門,把他們從裏頭給拽出來的衝動。


    “怎麽了?還有啥啊?”李宇波被我這突來的懊惱搞得一頭霧水,但看著他疑惑而又擔心的模樣,我長長地歎了兩口氣,依然是沒能把真相告訴他。


    不過,老頭子留給我的信息上也有說,鬼煞這種恐怖存在,認真算起來屬於一次性的,也就是尋著了那柄分屍了他的刀具,殺了刀具附近的人之後,他的怨氣也就會開始消散。還有,趙茵茵既然都已經決定今天入陰了,以及她剛剛過來時候對我們的友善態度,想來,像鬼煞這種殺人如草菅的存在,她怎麽可能放任他禍害陽間?


    這樣自我安慰般的一想,盡管還是有著擔憂,可我心裏還是稍稍好受了些。


    眼前,井老頭向我要了安昕的生辰八字,之後看向地圖,便開始變得心無旁騖了。他的雙手在地圖之上來回摸索著,橫向,縱向,再對角,那認真的模樣,像是在這張印了圖樣的紙上找出個凸起或者窟窿來似的。


    趙茵茵給李宇波眉間劃拉的那一下子效果還在,但可能因為井老頭長得就很是麵善,他在與井老頭接觸了幾分鍾後,竟是已經放下了所有的戒心,跑到廚房拿了小小勺之,開始按著井老頭說的步驟,一點點地把雞血滴在地圖之上。


    一般情況裏,血液滴落在紙上,都會迅速地滲入進紙裏。但既然這事兒跟靈異扯上了關係,那麽我們眼前的情況,自然就屬於二般了。井老頭手指挪動的速度很快,雞血屬於克陰之物,哪怕井老頭再怎麽與眾不同,這些東西他依然還是得敬而遠之,李宇波似乎也注意著這點,每每井老頭的手指遠遠挪開之後,他才小心的拿著勺子把雞血往指定好的位置上挪動。


    一滴滴飽滿滴落的雞血落在地圖上,本該滲入進去的雞血此刻卻像是紅色的珍珠一般,圓圓潤潤地,閃著微微亮光立著,這倒是讓對於靈異事物接觸還並不算多的李宇波,有著小小的震驚。


    井老頭的手還在地圖上著挪動著,而李宇波的速度明顯有些跟不上,我有心想再去拿個勺子過來幫忙,可還未起身李宇波就拉住了我,說:“蘇然,你的右手上還有傷,我來,我能做好的,放心吧。”


    也就如李宇波說的那樣,在井老頭的手點完第十二下時,這紅色的珍珠已然立滿大半張茶幾大的整個鄭州地圖上。趁著李宇波去處理碗裏剩下的雞血,我站在他剛才的位置上細細地看了一番後,心底暗自吃驚。


    井老頭竟是用這雞血布了個陣圖出來,這上頭立著的十二顆雞血,正是對應了八卦星辰圖上的十二地支!這個陣法我並不知道名字,老頭子留給我的信息裏可能有,但一時半會兒的,翻找起來卻也並不容易。


    井老頭已經閉了眼,嘴唇輕動,念念有詞,他的語速極快,雙唇輕觸即離,饒是我這般出眾的聽力,屏息靜心,竟然都沒能聽清楚一個字。而眼前,在他開始念咒後的第七八秒時,這立在地圖上的十二顆血珠子,忽然之間滾動了起來。


    準確地說,是在這一瞬間裏,所有的血珠子都朝著一個方向,緩緩地滾動著。我的心頓時又被吊到了嗓子眼兒,這血珠子最後停的位置,應該就是楚玥桐和安昕所在的位置了吧!


    在我猜想間,這些血珠已然沿著各自的最近路線,朝著地圖的歇下方滾動著,按照地圖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分辨方法,安昕她們這是......在鄭州市區的西南邊兒?想想清澤醫院的位置,西南邊兒倒是離得不遠,隻是,這些血珠子似乎還沒有要停下的跡象啊!


    我的目光緊緊地跟著滾動在最前頭的一個,同時也掃過沿途的路名,稍有些代表性的參照物,準備著等會兒的救援行動。然而,被我盯著的這枚血珠子竟是滾過市區與市郊的分界線,市郊與縣城的分界線,縣城與小鎮的分界線......最後停在了地圖外!


    “這是......什麽個情況?”我以為自己看錯了,但看了一眼同樣詫異的井老頭,再瞅著這地圖的時候,那十二顆圓潤的血珠子,竟是都滾到了地圖外的茶幾上,迅速化成了一灘。


    井老頭沒有回答我,他讓李宇波將剛才剩的那些雞血再拿回來,按著同樣的步驟重新又試了一遍後,結果依然是如此!


    “蘇然,路安昕很可能已經不在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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